第53章 流民

近来陈府发生了几件小事。
  比如香荠莫名失了大少爷的宠爱，而出身松风院的明月成了大少爷陈子盛的宠婢。
  只是陈府却无人在意，因京城的消息已再次传来。
  正月二十八，圣上下令，将肃王世子叶元鸿贬为庶人。
  二月初一，王家发丧，王家五娘病逝。
  香荠听闻此消息，默然了许久，在房中供起了一个无名的排位，默默上了一炷香。
  一连串的消息，把江州众人打得措手不及，处于风波中心的肃王府和陈府更是聚满了各路人马。
  而陈府中，松风院尤为热闹。
  正月里书院未曾开学，直到京城的消息传来，书院等人才知道陈子安竟被肃王前世子的豹子伤了腿，纷纷前来看望陈子安。
  陈子安在书院一向人缘极好，又颇具文才，许多交好的同窗都大觉可惜，甚至有些竟落下了泪来！
  “苏兄，别哭了。”陈子安无奈地安抚道：“子安这院子本就小，人手也不够，可装不下苏大才子的金豆子。”
  苏冠请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止住了眼泪。可他四周扫视一圈，又不平道：“你们陈府大少爷在外交际，可从来都是丫鬟婆子一大帮的，怎么轮到你，就只剩两个小厮！我明明记得，子安你加冠后，府里可是添了两个丫鬟的，现在都哪里去了？可是主母徐氏欺你现在身体不便，薄待于你！”
  想到明月的遭遇，陈子安的神色暗淡了些许：“是我不愿再添丫鬟了，总是耽误了人家。”
  苏冠清看着陈子安颓唐的样子，又忍不住啜泣起来：“怎么偏生叫子安遇到这种事，真是太——”
  陈子安顿觉头疼，连忙转移起了话题：“我听说，苏兄近日联合众学子，做了件大事？”
  苏冠清脸色有些发窘：“子安竟在府中都知晓了，还真是闹大了——”
  陈子安虽困在院中，却每日都有遣望轩出门打探消息，这样轰动的事情自然知晓。
  开春后，不少地方遭遇了怪病的肆虐，民间传言是邪神的诅咒，恐慌情绪在周边村县迅速蔓延。大批百姓携家带口，急切地想要逃至江州城以求庇护，却被江州知府无情地拦在了城墙外。
  某日，苏冠清等书院学子结伴外出踏青时，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一幕人间悲剧。
  城门之内，繁华依旧，而城门外的世界却饿殍遍野，好似人间炼狱。
  妇人们悲痛欲绝的哭声在风中回荡，孩子们瘦骨嶙峋，饥饿和绝望写满了他们稚嫩的脸庞。
  目睹此景，书院众学子悲愤交加，纷纷挥毫泼墨，联名上书至知府衙门，恳请知府大人以慈悲为怀，开放城门接纳流民。
  “我知道苏兄等人本是好意。”
  陈子安恳切道：“但是好意也可能会办岔了事。若是贸然把人接进城，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要如何安置，官府要派多少人手，花多少银子，又怎么杜绝流民入城行偷抢之事？这些通通是问题，若是稍有不慎，还会让这怪病在江州城内扩散，到时候死的是更多的人。”
  苏冠清讷讷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可就叫流民们这样死在城门外么？”
  “子安并无此意。”陈子安耐心道：“苏兄可先行召集城内富户募捐，每日在城外施粥，让流民不至于被饿死。再叫知府大人派下些人手，采买些简易的木料布料，协助流民在城外搭建临时栖身之所。同时，亦可提议知府大人从惠民署调派医官至城外来为难民诊病疗伤。这三策并举，足以暂时稳定住流民，后续之事，再徐徐图之。”
  “子安果真有大才，将来必能造福一方百姓！”苏冠清神色振奋了几分，又暗淡了下去：“只可惜，若不是你这腿——”
  就在这时，侧妃那边传了人来，告知一个时辰后，她将亲自驾临陈府探望陈子安。
  听闻此言，苏冠清脸上露出了笑容：“还好侧妃娘娘总是顾念些姑侄情谊，愿意为子安撑腰的，如此这般，苏某也算是放心了。”
  陈子安颔首，未多做解释。
  一旁的望轩却比苏冠清还要欢喜得多，几乎是小跑着布置了起来。
  陈子安皱了皱眉：“望轩，你怎么——”
  望轩后背一紧，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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