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脆弱了
还有些混沌的顾亭湘没听明白，脑海里就理解了一个抱字，很乖巧的侧了身子，直接凑到宫弈怀中，把脸也埋入他的胸口。
“难受抱一会”
“你得吃药，我打电话买了药，得去拿，可我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他无声叹气，吻了吻顾亭湘握住自己的手，伸手替他把耳边的头发顺到脑后。
“亭湘，我去给你买药，你听话睡一会，好吗？”
“抱一会”
他脑子里只剩下抱了。
既好笑又无奈的宫弈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想起小时候，自己发烧，顾亭湘吓得以为他要死了，忙前忙后，最后抱着他哭。
幸好当时稀里糊涂吃了点感冒药，然后退烧了，不然可能就烧成傻子了。
从那之后顾亭湘特意在网上学了护理，还会定期存药，总担心他发烧感冒。
这么多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亭湘，对不起。”
心里有些愧疚，他的眼神柔和又带着点后悔，低头吻了吻顾亭湘的脸。
“你乖乖睡着，我去给你买药，我很快就回来。”
仔细替他掖好被子，又把手机开了生意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不放心的来回看了看，宫弈穿了衣服出门了。
他一走，顾亭湘就醒了。
撑着沉重的身子坐起来，看着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四肢跟灌满了铅一样重，还有点发虚。
“宫弈”他轻喊，但宫弈出门了。
又躺回床上，拿起手机，想给宫弈打电话，通讯录那栏就两个号码，一个是他爸的，一个是宫弈的。
顾亭湘眼睛有些模糊，点着宫弈的名字拨了出去。
很快，跑的气喘吁吁的宫弈接电话了。
“怎么了亭湘，你怎么醒了，乖等我回去，我马上就回来了。”
那头的喘气声很大，还有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和刮风声。
顾亭湘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喘不过气，呜咽着把手机放在一旁，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人一生病，就容易变得脆弱，而此时他正是脆弱的时刻。
脑海里被周云笙侮辱的画面不断闪过，还有宫弈布满血丝的眼睛，许夜业的哭声，皮肤上传来的烫伤刺痛，被纤维和铁板划出血的痛痒感。
一样一样的，全都回想起来。
不知道是大雨天容易矫情，还是因为生了病，他的心理防线逐渐变得脆弱不堪，捂着脸哭了起来。
又因为嗓子发炎，哭着哭着就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哭。
电话那头的宫弈快急死了，飞速的付了钱就拿着药往回跑，电话里不停的喊着顾亭湘，问他怎么了。
他说不出话，就是难受，浑身都难受，周云笙恶心的脸在脑海里不断回忆，身体上的抵触反反复复的被重温。
“呕——”
顾亭湘翻身吐了出来，吐到翻白眼，都开始吐胃酸，没东西可以吐，才勉强忍住。
宫弈急的快疯了，手机进水关机，无奈只能飞快的往家里跑，在大雨中狂奔。
等我，顾亭湘！
终于，半个小时后——
“亭湘！亭湘！”
浑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的宫弈开门冲了进来，朝卧室看去，却没看见人。
他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丢下手里的塑料袋冲进去找顾亭湘。
卧室里、厨房、客厅
“亭湘！亭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在哪？”
他在卫生间里找到眼圈红红，浑身发抖，手里拿着拖把想要拖地的顾亭湘。
而顾亭湘一看见他，咬着不让流下来的眼泪就又下来了，咬着下唇，喉咙里直哽咽，被宫弈抱在怀里。
他湿透了的衣服让顾亭湘打了个冷战，却不舍得放开，只是呜呜咽的哭。
宫弈心里揪着疼，连忙抱着他顺气，吻他额头，声音都是抖得，“没事了，没事了，我没走，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顾亭湘的心理防线崩塌，只觉得心里涌上来说不尽的难受和委屈，周云笙侮辱他的那股恶心感疯狂的折磨着他。
平时好好的，他看上去也一点问题没有，可都是强撑着，就连自己也以为过去了。
可仅仅是一场感冒，那件事就又像是梦魇一样反复的冒出来，折磨他的身心，直到崩溃。
宫弈打开了浴室喷头，用热水冲刷着二人，怀里抱着顾亭湘，把他的衣服脱了，连带着自己的，让热水冲刷身上被雨水带来的凉意。
“乖，别动，把衣服都脱了，都湿了，你刚感冒，不要严重了。”
他拿出自己最多、最多的温柔，细心的安抚着顾亭湘的情绪，不断地吻他，给他冲洗被呕吐物弄脏了的上半身，又接了温水给他漱口。
顾亭湘还在哽咽，但很乖，顺着宫弈的意思冲了个澡。
宫弈脱得精光，大手一挥扯了浴巾将顾亭湘裹住，自己随意的围了条，给他擦干头发，抱着他坐到床上。
床边还没来得及打扫的呕吐物和弄脏了的床单枕头，让顾亭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抿唇拽着宫弈的手，好像在道歉。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啊，别担心，我来收拾，我先抱你去沙发上，你乖，我马上就收拾好。”
他弯腰抱了抱顾亭湘，又扯过被子裹住他，抱到沙发上坐好，再吻了吻他的脸，摸了他的头，去收拾地板和床铺去了。
顾亭湘被裹在被子里，窝在沙发上，头发还有些湿润，他的视线有些空洞无神，脑海里总是浮现起许夜业的哭声，还有周云笙那些令他恶心的声音。
“宫弈”他忍不住找宫弈。
刚收拾了地板还在拖地的宫弈连忙回头，手里的拖把都来不及放，赶紧走过来抱住他，“怎么了，我在呢。”
“我”他红着眼，想说什么，喉咙里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宫弈见他这样，赶紧抱紧了他，脸贴着他的脸，“没事没事，我在，我马上就收拾好，我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啊？”
安抚了顾亭湘，他又亲了亲他，赶紧去把地板和床上收拾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宫弈已经换了新的床单和枕套，来不及丢进洗衣机，赶紧先烧了水给顾亭湘冲药。
他在沙发上坐着，视线一直跟随着宫弈四处跑，心里总是不安，一说话就忍不住哽咽，红着双眼就没有消下去过。
感冒带去的体温升高让他怕冷，哪怕裹着被子也觉得浑身都冷，冷的发抖。
宫弈冲好了药，又赶紧端着过来，坐在顾亭湘身边，轻轻地吹了吹，“亭湘，先喝点药，喝了明天就好了。”
顾亭湘抬起头看他，眼睛干涩，不想喝，所以别过了脸。
“怎么了亭湘，怕苦吗？这个是甜的，真的，喝一点，乖。”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还是烫的。
顾亭湘不说话，只是垂着眼。
“不烫，我试过了，乖，喝一点，这个是退烧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重新给你买胶囊，好不好？”
哄孩子似的，宫弈耐心的哄着他喝药。
犹豫了很久，顾亭湘一声不吭，也不看他。
宫弈看见一滴眼泪掉在被子上，吓得连忙把药放下，伸手去抱他，“怎么了亭湘，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乖啊不哭，你怎么了？跟我说说，怎么了这是？”
没有人比现在的宫弈更温柔了。
可顾亭湘此时脆弱又敏感，任何事在他眼里都像是带满了不好的目的。
他的眼泪一颗接一颗，落在宫弈的胳膊上，滚烫的泪水带来的灼热感一点也不比那杯药差。
“怎么了宝贝，你说，我在呢，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别哭，别哭好吗？”他心乱如麻，只能抱着他轻声安慰。
顾亭湘的嗓音带着哽咽和沙哑，晦涩难听，“你是不是要走了？”
“啊？没有啊，我没有啊亭湘，想什么呢，我就在这儿陪你，怎么会走呢，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出去买个药，乖啊，别想多。”
“我好了，你就走”顾亭湘哭的不行。
宫弈哪儿见过这样的顾亭湘，顿时觉得慌乱又紧张，还带着阵阵心疼。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抱得更紧，将他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宽厚的肩膀困得顾亭湘牢牢的。
“我哪儿也不去，你感冒好了我也不走，你放心，我都在呢，你想去哪我就跟你去哪，绝对不走，好不？”
说着吻了吻他，大手摸着他的脑袋，温暖的体温让顾亭湘停止发抖，他停了哽咽，点点头，耸了耸鼻子，“喝我喝”
宫弈嗯嗯两声，抱着他伸手去端起那杯药，小心的喂他喝下去。
热水下肚，顾亭湘舒服不少，也有了几分力气，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抱着宫弈的脖子，和他贴的紧紧的，也不说话，就只是抱着他。
宫弈怕他着凉，连忙将人抱到了床上，扯好窗帘，掖好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顾亭湘紧紧地粘着他，姿势有些难受，但他不敢乱动，就这么抱着他。
右手不断地摸着他的后背，把他冰凉的脚夹住，用体温温暖。
“亭湘，我们睡觉，我抱着你睡，别担心，我哪儿也不去，等你睡醒了，我给你煮粥，冰箱里还有虾仁，我给你煮你最喜欢的虾仁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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