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药
这一宿程真心没怎么睡好，总是做梦，一会儿梦到沈昼在餐厅望过来的目光，一会儿梦到沈昼隐忍的咳嗽声，一会儿又梦到沈昼蹲在地上插花的情景。
所有的梦以沈昼顶着委屈脸，说：“你还知道什么？你根本不关心这个家”结尾。
程真心诈尸似的弹了起来。
人啊，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否则做梦都得被男鬼缠身。
他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沈昼肯定已经去上班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先起来填填肚子，填完出去把车开回来，他的车还放在餐厅门口呢。
结果刚洗漱好，打开客房门，左边忽然“吱嘎”一声。
沈昼一身家居服从主卧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刚起床。
从结婚到现在，程真心从来没见他赖过床。机器人似的定时定点起床、吃饭、换衣服、上班，今天怎么忽然睡起懒觉了？
“早啊，公司放假？”程真心只能想出这一种解释。
“不放，”沈昼声音有些哑，“今天没事，不着急上班。”
程真心见缝插针地讨好道：“那多睡一会儿呗，现在刚九点。你回去睡半小时，早饭我来搞定。”
现在订餐，订离温莎花园近一点的，半小时后能送到。
“不用，我不吃了。”
沈昼摇摇头，并没采纳程真心的意见，转身下楼。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两晃，站在原地缓几秒才继续往下走，看起来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程真心心里升起一丝念头。
他扬起下巴，仔仔细细打量沈昼，发现对方脸色果然不大好，疲惫中透着几分苍白。可能本身肤色冷，之前没注意到。
程真心连忙追下去：“沈昼，你感冒了？”
“嗯，”沈昼倒不否认，“小毛病，不碍事。”
如果真是小毛病，绝对不会比平时晚起两个小时。要知道为了公司发展，他连倒插门都做得出来。如此热爱自己的事业，怎么能允许自己迟到呢？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程真心快跑几步，挡在沈昼面前：“感冒可不是小毛病，很容易发烧的，去医院吧。”
“没关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那至少得吃药。”
程真心想问家里有没有感冒药，猛地想起梦中那张委屈脸，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我现在叫跑腿买，差不多半小时左右能送到。”
沈昼垂下眼皮，看了他几秒。因为肤色白眼皮薄，甚至能看清那上面淡青色的脉络。
“不用麻烦。”
程真心：“不麻烦的。”
沈昼没理他。
接下来，无论程真心怎么说，沈昼都换好衬衫西装、打定主意出去上班。怕他公司有重要决策要做，程真心便没再劝。
临出门之前，程真心又想到：“你现在的状态开车很危险，我叫司机送你，再等五分钟。”
司机家离温莎花园很近，住在后身，拐个弯儿就到了。
沈昼又用刚才那种眼神看了他一眼，程真心迟钝地感觉到一丝不爽。
“不用，我走了。”沈昼穿好鞋，关上门。
“啊——”
男人的心思真他妈难猜，程真心大头朝下扎进沙发，哀嚎出声。
而且，他怎么就又陷入需要哄沈昼开心的境地了呢？
昨天节目录制刚出问题，今天得跟进一下后续情况，程真心没时间emo太久，不得不收拾好心情出门取车，然后去了公司。
所幸另一位艺人救场效果不错，这次危机算是完美解除了，期间连续签了几个新合同，他忙活完一看，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诚心传媒在员工福利方面一向不错，食堂菜品有质又有量。刘薇薇帮他打好饭菜拿进办公室，程真心尝了一筷子：“火候小，肉的汁水没锁进去。”
“程少爷，这是公司大锅饭，请收起你那股霸道总裁味儿。”
丢下一句话，刘微微出去吃自己的饭了。
程真心撇撇嘴，他就是点评一下，又没说不吃。
对了，这个时间极光科技也该吃饭了吧？
他打开微信，找到沈昼：【中午吃什么[鸭鸭挠头ipg]】
想了想，他加了一句：【感冒好没好点？】
嘿嘿，我真贴心。他一边感叹自己的贴心，一边在碗里戳来戳去，等对面回复。
结果五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难不成严重到看不见手机了？他又打字：【发烧了？公司有退烧药没？】
五分钟之后又五分钟，依旧无事发生。
沈昼怎么回事，不会真烧到神志不清了吧。毕竟罪魁祸首是他，程真心立刻丢掉筷子，拨通沈昼的电话。
好在对方接的挺快：“喂。”
“你没事吧！”程真心问。
“没事。”
“那怎么好半天不回微信。”
“刚才手机没在身边。”
程真心“哦”了声：“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晕倒了。”
沈昼：“”
倒也不必如此实在。
他忍住无奈，清清嗓子：“是有点发烧，不过反应很小，不耽误工作。”
“反应小”的定义是什么，程真心不太懂：“你公司有退烧药吗，先吃一点。”
“有，但医药箱太久没人清理，过期了。”
这都能过期，程真心想说“叫你助理出去买”。
却听那边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据同学所说，沈昼曾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男朋友，模样好性情佳，也就是预知中的“白月光”。
程真心立即进入到一级警备状态——沈昼有没有可能正在和白月光偷情？
“沈昼，”他状似无意地问，“你旁边有人啊。”
“是我助理，在看剧。安娜，小声点。”
沈昼话音刚落，那边的男声果然小了点，程真心稍稍松了口气。但他没完全放松警惕，谁知道沈昼是不是骗他的。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边的声音，一个女声问：“先生，您想买什么药？”
好听的男声说：“我女朋友感冒了，我想买点感冒和退烧的给她送过去。”
紧接着是一段悠扬的音乐声，从旋律中，程真心认出这是最近一部热播剧。
沈昼没骗他。
而那句“叫你助理买药”，也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对哦，女朋友生病，男朋友都得亲自买药送到对方手里。
更何况夫夫之间，更应该亲力亲为。
程家佣人多，给他养成了随口差遣佣人的习惯，而且差遣的理所当然。像这种跑腿的活，他根本没有自己出手的意识。
程真心简直追悔莫及，赶紧道：“沈昼，你今天在公司吧。”
沈昼：“嗯，不出去。”
“那你忙着，我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好。”
而程真心不知道的是，前脚挂断电话，后脚沈昼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沈总，你的午餐。”
助理安娜推开门，听到音乐声怔了下：“你也在追这部剧啊，第十六集之后越来越狗血，昨晚差点气死我！”
沈昼伸出手指，锁上另一部工作手机，音乐声戛然而止。
“不小心点开的。”他说。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不会看这种玩意儿的饭我放休息室了哈。”
沈昼办公室是个小套间，带有休息室和卫生间。
“谢谢，对了，帮我开一下休息室窗户。”
安娜迟疑：“菜该凉了。”
“没事，去吧。”
安娜纠结片刻，不过这位年轻老板一向说一不二，她知道劝不动，只能依言走进隔间，打开休息室门窗。
挂断电话，程真心囫囵套上外套，一路飙车买好药、打包几个菜，又一路飙车往极光科技进发。
极光科技办公楼坐落在滨城市高新区，共十三层，顶层无人机标识可以说是高新区标志性建筑之一。程真心按照导航停车，站在楼下抬头看，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即使每天西装革履，在他印象中，沈昼依然是那个穿着洗到发白的校服的少年。
没想到一晃匆匆数年过去，曾经的贫穷少年已经一飞冲天，拥有了自己的产业。
和程氏集团比起来肯定属于小巫见大巫，但也足够程真心震惊了。
抛去未来的仇恨不谈，这男的，的确有点东西。
站在楼下感叹了会儿，程真心走进极光大堂，前台小妹赶紧跑过来：“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沈昼。”
好久没听到老板大名，前台小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沈总啊您几点的预约？”
这回轮到程真心愣了：“见他需要预约？”
“当然。”
“那你直接告诉他，有位姓程的先生找他，去吧。”
说完，程真心一屁股坐到旁边接待区沙发上。飙车到处跑，累都累死了。
前台小妹撅了噘嘴，心想：极光科技老总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以沈总的性格，除非有突发情况或极其重要的访客，否则没预约的他一概不见。
更何况现在属于午休时间，大中午的来拜访，沈总万一不在呢，公司是招待还是不招待？
太没礼貌了吧！
不过她有职业操守，挂着营业假笑朝程真心甜美地点点头，拨通总助办电话：“安娜姐，有位程先生想见沈总，没预约。”
“收到，稍等。”
安娜把电话放在工位上，传话道：“沈总，有位姓程的先生找你。”
这句话说的有些潦草，显然她同样认为沈昼会回绝。
却见老板关掉跑步机，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沈昼一直有中午锻炼的习惯：“重要访客，你下去把他接上来。”
“好。”
安娜是沈昼最得力的助理，平时主要负责协调各部门工作，接待方面另有其他同事，她从来没去过。
所以接到命令的时候，她是十分懵逼的。
而五分钟后，当看到安娜姐亲自下凡时，前台小妹更加懵逼：“怎么是你接人，李哥出去了？”
“沈总让的，”安娜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嘴，“人呢。”
前台小妹：“程先生在休息区。”
“我先上去了。”安娜摆摆手，领到程真心上楼。
进电梯后，透过轿厢反光，她仔细观察这位姓程的先生。奶奶灰色头发，穿戴时尚，帅绝对是帅的，但看起来不像生意人，和“重要访客”四个字绝对不搭边。
结果等到了休息室，刚打开门，她就看到老板身子晃了晃，控制不住似的向前倾。
然后一不小心，倒进了“重要访客”怀里，气若游丝：“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娜：“？？？”
见鬼。
这是她那刚在跑步机上奋战完三公里的老板？
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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