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美食的启示

　　临渊阁前，楚放正在给小苦示招，看样子两人已在那等候多时了，见裴、杜二人如此欢愉，便猜中是裴父有消息了，急忙向二人问了详细情况。

　　“裴叔父这招打得真是出其不意，收发自如，眼看着就要刺中小风的印堂，却剑锋一转，拾掇了你眸子上的头发，令人先惊后喜啊。”

　　楚放边说着边小心拂去了裴沂风前额两侧散下来的长发。其举无心，观者有意，杜若在旁边看得醋意顿生。

　　“只有惊吓，哪有惊喜？”

　　裴沂风颦笑道，声含埋怨。

　　“你倒是裴叔父的亲女儿，父女俩一样的行事风格，回回带给我们的都是惊吓。”杜若道，“这下可以放心地吃喝了，说吧，这回想吃什么，我去东厨为你们张罗。”

　　几人一听杜若要下厨，纷纷欢喜，他们又有口福了。

　　每次杜宗主出关，杜若都会亲自下厨，为父亲做一大桌子好菜。每次三个年轻小友重聚，杜若也会做几个拿手好菜。这一次，赶到云英赛之前，杜宗主出了关，裴沂风也登上了出云峰，喜事相加，杜若恨不得马上就变出一桌子菜肴，和大家围案而食。

　　楚放、裴沂风听到杜若要为大家献上美食，也把昔日对她那心痛病的担忧和处处呵护抛到了一边。

　　“姐姐你又要下厨了？那我可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我还要裹蒸和椒肉春饼，姐姐手下出来的裹蒸，这辈子都吃不够，不过，这一次两只足矣，好东西要要慢慢品。”

　　裴沂风又是兴奋，又是尴尬，杜若和楚放均笑起来。让旁边的童子好生不解，便猜道，这裹蒸会从手中跳出来，是会咬人的东西。

　　“这裹蒸倒是不会咬人，是你的小风姐姐，上次因为贪食，最后断食两天方消了食。所以小苦啊，以后面对诱惑的时候呢，一定要稳住了，把持住自己，切不可——”楚放摆起温夫子的姿势，将两手搭在后面，转身掩笑看向裴沂风，对方正在用“看你要说什么！”的表情看着自己，这才悠悠换了词，“放任自己。”

　　“你就别再打趣她了，小风贪恋我的厨艺倒是落了个把柄在你手中。”杜若笑着解围，转身却也嗔怪起裴沂风，“你啊明明吃不了甜食，却好上了这裹蒸，这不是逆道而为吗？”杜若道。

　　“不喜其他的甜食那是因为没有遇见真正的美味，姐姐这双手抓住了我的脾胃，我自然要顺从，这是顺道而为。”裴沂风捧起杜若的双手瞻仰起来。

　　“就属你嘴巴叼，好，你们和一样爹一样，都甚是喜爱裹蒸，那我就多做些，今天就来个裹蒸节。楚师弟的最爱还是少不了蒸蟹和肉薰煎饼，另配一壶新醅绿蚁酒，是也？”

　　“是也，是也，若儿师姐最懂我。”楚放恭敬拱拱手。

　　他和杜若差不多同时进入云门，向来分不清谁长谁幼，加上一同长大、关系亲密，皆以名字相称，不过每次要分享杜若的厨艺的时候，都会变成师弟。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吃人的嘴软吧，为了美食，楚放认了。

　　几人去到东厨，几个弟子忙腾出地方，大家素来知晓杜若的脾气，她说下厨，就是主厨，能不让别人做打手的一定会自己来。

　　楚放、裴沂风、小苦三人便帮忙准备香药、松子、胡桃仁、竹箨等食材、食具。

　　杜宗主除了喜爱裹蒸，对鲈鱼脍是情有独钟，所以每次杜若下厨都少不了这道饭。

　　肉薰煎饼、裹蒸一一出锅之后，便磨刀霍霍向鲈鱼。

　　杜若的剑法在云门十三英当中能排个五六，其掌厨的刀法却是无人能比，观其作脍，鸾刀若飞，应刃落俎，切出的鱼片，秋蝉之翼不足以比其薄。

　　几人在一旁纷纷拍手叫好。

　　“我的成就感啊，也就只能在这东厨中来获得了。”杜若笑道。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一桌肆意飘向的饭菜齐全了。杜若满心欢喜送去了出云阁后，几人便坐下安逸享受。

　　这顿美食不仅养足了大家的胃，还给裴沂风带来了一个灵感。

　　惊喜！裴沂风想着爹爹送来的信，又想起杜若和楚放说的话。

　　“爹一向不喜言辞，在信上说的倒是柔情绵绵，那‘吐丝结茧’自然是因为卧蚕山来的……爹爹难道真是给我准备了惊喜，他在卧蚕山等我？”想到这，裴沂风不禁眉飞色舞，脱口而出：“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哦，我在庐山落下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我得回去一趟。”

　　“你说什么，再过几天就是云英赛了，这一来一往少不得要花十天，你是打算错过？”

　　“杜若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准时赶回来的，顺便给你们带一个惊喜。”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可是宗主的左膀右臂，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敢劳楚大侠大驾。”裴沂风又转身握起杜若的手，“谢谢姐姐这顿盛宴，我觉得现在自己可以一口气飞到庐山。”

　　裴沂风以手加额，兴奋不已，二人拿她没法，便任她换上自己的粗布葛衫匆匆下山了。

　　卧蚕山本是庐山山系里的一个小山头，裴沂风随父亲两次居住在庐山附近，期间经常去那座小山上玩耍。

　　因为山顶有一处椭圆形的凹坑，那凹坑时有积水，所以长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草木，裴沂风便经常躺在里面，或偷偷练功，或自娱自乐。幼时她喜欢藏匿其中，等着爹爹来寻。裴父自然知道她藏身在此，每次却故作不知，只是远远地呼唤“蚕儿蚕儿你爬去了何处”“你若是再乱跑，爹爹就吐丝结茧把你困在这小山凹里”，尚为女童的裴沂风听见爹爹的寻找之声便扭动一下身子，给他一点暗示，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父女俩最近一次迁到庐山就在一年前，虽然裴沂风已经长大，过了玩那藏匿游戏的年纪，依然会经常拉着爹爹爬上卧蚕山休憩。

　　俩人甚是喜爱那山头，管那凹坑叫蚕窝，并且给那座小山取名为卧蚕山，算是两人的家产了。

　　裴沂风出了齐云山急忙沿云江往彭蠡泽而去。

　　云英赛即将开始，齐云山脚下较几天前她下来的时候已经纷纷嚷嚷，各色打扮的人汇集在此，俨然成了闹市，云江中来往船只更是络绎不绝。不过从齐云山西回彭蠡泽多地需要逆行，普通的小篷船出了云州便不再西上，她只得等候一只大帆船。

　　到达庐山时，裴沂风早已经饿地饥肠辘辘，不过心中迫切，还是径直爬上卧蚕山，一边爬一边窃喜，“爹爹，你平生最不爱卖关子，卖一回还被我给破解了，女儿是不是冰雪聪明？”

　　自从腊月间杜若来到庐山调养身体，裴沂风便与她一起日日浸泡在流火泉汤谷里。杜若返回云门不久，裴父也下了庐山，裴沂风便一人守在竹屋里锉药晒药配药，一来二去，到现在算起来已经五个月没有来过这卧蚕山了。

　　渐到山顶时裴沂风收敛动作躬身爬上，偷偷张望，只以为能捉到爹爹，却发现空无一人。她跑到凹坑连喊几声，果然还是没人，失落之感直扑胸口。

　　沿着山顶踱了几个来回裴沂风便仰面倒地，躺在那蚕窝里，看着日落西山，看着这蚕窝里的一草一木，正在此时，裴沂风突然挺腰坐起。

　　“罗汉松少了一株！”

　　连忙爬到那原来长着一株罗汉松的位置上看个究竟，罗汉松果然是被拔了，不过有人却在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黄茅和其他草料。

　　“下面藏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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