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白衣猛汉
大丈夫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齐云山脚下,一个持剑的白衣少年正在和一个中年葛衫男子理论。
细听,只听白衣少年道
“夫子交代,近日山中多不安全,还请李公子莫要多走动。”
“山中不安全,我更要上山了。夫子是我的先生,云门也算我半个师门,师门有难,徒弟岂能远远避之?”
“夫子说,这并非陷李公子于不义之地。夫子苦心,李公子当明白。”
葛衫男子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白衣少年想跟上去,却又止步了。
照温先生的话,那应该是个问句:公子当明白?
哎,学生明白。先生让子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是不想子房和父亲上山拜访;不愿让拜访,就是不想回答父亲和祖父的问题;不想回答,多半是因为答案不是我们想要的。
白衣少年摇摇头,恭敬地向着万寿峰方向行了个礼,方转身离开。
走到一处酒馆前,听到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走进去一看,只见几个大汉发生了争执,酒馆内一片狼藉。
一个黑衫猛汉正赤手空拳与几个持棍客搏斗。边打边道:
“想走?赔了店家损失方可离去。”
白衣少年忙向后面焦头烂额的店家打听来由。
原来是几个外地人,吃酒的时候谈起了千杀门的事。
店家道,你讨论屠龙七煞便是,为何要诋毁云门?说什么云英赛上出千杀,武林好汉半归西。云门丢尽江湖脸,不是阴谋不自知。
几人诋毁罢,又煽动大家去向云门讨个说法。
这酒馆摆在齐云山脚下,正是看着云门起家的。外人如此放肆,店家自是难忍,便道家中突发事故,酒馆要打烊了。
几个外地人猜中店家心思,便粗言相骂起来。
店家只道,酒食不曾短他们一分,哪有非得赖着不走的。实不知这几人是故意找茬。
霎时间掀桌子摔酒碗,寻衅滋事。
店家自认为也是个人高马大的人、有胆有识的人,不怕他们,便与之动手,没想到却不是他们的对手,幸亏这位客人出手相救。
这几个外地人,的确该被教训,竟然诋毁云门!
白衣少年负剑在背,看起热闹来。
忽然,一个小男童跑进店内,冲到那猛汉身前,喊道“爹爹教训坏人了,爹爹教训坏人了。”
猛汉扭过头冲男童斥责,“真儿离开!”
白衣少年疾步趋前,要拉开男童,却是晚了一步。一个持棍汉子一棍砸向男童,幸亏男童的父亲反应迅捷,一把推开儿子,自己吃了一棒,紧接着便是好几棒一齐砸来。
白衣少年提起剑,跳向几个外地人,劈剑过去。
几个外地人一看,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持剑少年,以为是云门的人,纷纷收敛了一些。
“你们是哪路朋友,竟敢在云门脚下生事!”
白衣少年扶起猛汉,环顾四周,怒声相问,好不气宇轩昂。
“哼,你又是谁?”
白衣少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慢慢举起剑,左手剑指轻轻轻轻滑过剑鞘。
“我是谁?问的好!不过回答你们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三个问题要问:你们猜我手中这把剑可曾开光否?平素最喜欢用什么来磨刃?我如果称呼你们为‘三失’,你们觉得妙哉否?”
几个外地人以及猛汉、酒店老板纷纷一脸茫然,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白衣少年只留给大家一息时间思考,紧接着又道:
“缘何称呼你们为三失,其由有三:其一,你们不知其事,妄论其人,擅居其室,妄动其财,实属失礼!
其二,你们以少欺多,尚不能胜;危及庶民,惊扰官府,已然失势;
其三,白衣飘雪,剑仙问道;路见不平,利刃出鞘,你们,即将失命。”
白衣少年间不容发、快语连珠、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一手玉指在齐云山、店家、男童之间律动闪转,瞬间又举起剑,冷喝一声:
“不想做三失,就赶快离去!”
一片寂静,连男童都睁大了惊讶的双眼仰望着白衣少年。
店家因为挨了几棍,胸腔里痒,嘴巴却忍下去了咳嗽。
几个外地人一动不动,犹如失了魂魄。
忽然,一根棍子落地的声音响起,接着,哗哗,几人争先恐后跑出了店。
良久,酒馆里响起喝彩声。
店家和猛汉对白衣少年连连道谢、赞不绝口。
没想到,一个侠客仅凭一张嘴就能打退敌手的。
少年却憨厚地笑了。
原来用嘴巴击退众人,实属情急之下的冒险智巧行为,因为他的剑只是个防身工具,他并不擅长使用此剑。
“在下李子房,我这剑叫三问剑,嘿嘿,其实在外面的时候,还不曾拔出过此剑。”
店家和猛汉听得此言,对这少年更是赞叹,虽无武艺,却是勇气过人,口才绝佳。忙不迭又是一番夸赞。
“这位大哥也是个勇义之人,一人敌八手四棍,实属英豪。”
李子房请教了对方姓名,这人正是刘瑜奴。
得知此人并非江湖中人,李子房对他又增添几分欣赏。
“刘大哥有一身豪气,又有一副好体魄,怎么没有投到云门门下呢?”
“哦,刘某……一心想从军。公子,难道是云门的弟子?”
“算是吧,我这情况有点复杂。还是谈谈刘大哥吧,刘大哥既然志在从军,为何不去投靠天府军?”
这李子房满身书生气,竟也知道天府军。
刘瑜奴颤眉一笑:
“实不相瞒,刘某之前就是天府军的一名小卒,不过后来犯了事,刚被赶出京口。”
李子房不以为然:“哦?刘大哥为人豪气,又能犯什么事呢?还有,就凭刘大哥这身武艺,怎会做一个小卒呢?我看李家军的参军也没几个能比之刘大哥气概的。”
“公子可不敢乱说,公子你这是抬举刘某了。”刘瑜奴急忙道。
李家军的威名他早就听过,李氏可是云州大宗,他怎敢把将军府参军比下去。
“我李子房虽然年纪尚小,不过这‘听其言,观其行,知其性’的能力还是略怀一二。刘大哥生得不凡,当会遇到伯乐的。”
刘瑜奴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不过伯乐与千里马的说法他还是熟知的。
这李子房如此夸赞自己,听着着实舒坦。不过,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伯乐呢?刘瑜奴心下问天。
“说到天府军,如今情势的确大不如前了。不过,东部还保留些实力,听说刘哀之也是个惜才之人,刘大哥为何没有投奔到陵州刘哀之将军麾下?”
昔日天府神军分东西南北四部,东部将军统率三军。自从原来的统帅将军被迁为北部将军后,天府军统帅便落到了旁姓之手。
刘哀之起家于二十四年前,在州西之站中屡立战功,后来膺升,一直都是天府军的一名悍将。如今便是天府军统帅。
不过,很多人都知道这人听从司马皇叔,而司马皇书把持朝政,打击天府军前将军一族,正在削弱天府军的兵权。想想这些,刘瑜奴果断地离开了京口。
“这个……听说,司马丞相对天府军的管理——甚严,刘某一介寒衣……”刘瑜奴不知如何回答。
一介寒衣是刘瑜奴此时掩饰自己对刘哀之为人意见的说辞,不过也是实实在在阻碍自己前程的根本,出身不高,出仕之路不好走,从军之路也不好走。
李子房听出了后者。
“豪气和爱国之心本是无分寒衣和金衣的,奈何世道以财取士,而非以‘才’,悲哀悲哀也!”
李子房摇头叹道,现一身少年老成之气。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买家,也当识货啊。”
买家?识货?这少年是在暗指?真是的心直口快之人,看来这少年对我也是信得过,这般口无遮拦。
刘瑜奴心下思忖。
这小小少年,对天府军和我朝形势甚是熟知,何许人也?
还没等刘瑜奴开口,李子房便告知了自己的家世。
刘瑜奴一听,这才揭开疑云。
“原来是李将军的公子,刘某能够遇见公子,实属幸事。难怪公子气度不凡,原来是李家军的少将!强将手下无弱兵,李家军深入蛮荒,屡次南伐,战功卓著,当是全凭勇猛将帅指挥取得的成就啊。”
刘瑜奴顿时也修得一口好才。
李子房听见刘瑜奴对他李家军的事迹也是记在心里,心头亦自自豪。
当年祖父和父亲深入南蛮瘴地,不就是靠勇气和毅力熬过去的么。自古行军到瘴地者,十死五六,败归的十之八九。不熟悉瘴地邪气疾疫的军队,只能靠勇气和强健的体魄深入敌人腹地,誓死一战。
刘瑜奴也心下作解:怪不得这少年好不神气,有胆有才。李氏祖上曾做到三公,就因为一直坚持北伐,与陛下意思向左,这才被贬了爵。不过毕竟,祖上功德,荫蔽后世,晋人贵祖宗,李氏李家军还是很有威望的。
李子房下面的一句话,直接让刘瑜奴迎来了人生的春天。
“刘大哥可否愿意到我李家军旗下任职?”
刘瑜奴怔了一怔,忙拱手作揖,连连道谢:“多谢李公子、不,是少将军,万谢少将军赏识,刘某求之不得!”
李子房急忙搀起刘瑜奴。
“刘大哥太见外了,还是叫我贤弟吧。贤弟我就怕那些虚名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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