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哥
安静的夜晚，透着那丝凉意，也渲染了那些悲伤。
过了好一阵，乔御晟又缓缓地说，“在我五岁的时候，我母亲就离世了，外界盛传我母亲是因病去世，但父亲说过，母亲是为了帮他而死。父亲没说她死的真正原因也不允许我问，我只知道母亲也许是我父亲唯一爱的女人，因为后来和父亲在一起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像我母亲。
母亲死后父亲先后有三个女人，他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爱的。我想，或许是那些女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利吧。
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父亲认为我在经商方面最有天赋，又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对我多加偏爱，为了让我继承他的财产并继续把集团壮大，他费尽心血。
从小到大，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规划内，我学什么，我应该学什么，我要达到什么程度都必须要达到他的要求，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必须不能有一点差错。
八岁那年，父亲娶的第二任老婆，在我的饮食里下毒，导致我心脏受损，无法进行激烈运动，失去了自学本领保护自己的能力。那年，父亲亲手结束了那女人的性命……从那以后，他为了保护我，培养了很多我的贴身保镖。
父亲生性多疑，谁也不相信，他为了要一个有能力且随时可以为了我心甘情愿去死的人，费劲心思。我不知道这一切对我来说幸还是不幸。”
乔御晟说到这里认真的看向严石，突然问：“小石，你知道为什么你和啊南这么像吗？”
严石听到这，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沉。世界上任何事都有它发生的理由，他曾经也怀疑过，但并没有深究也不想深究，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着乔御晟，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在等待着乔御晟最后的宣判。
乔御晟一眨不眨的盯着严石，说：“因为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严石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暗暗深吸了两口气，但他并没有问他亲生母亲的任何问题。
乔御晟看着严石的眼睛继续道：
“你母亲很漂亮，你们都像她。本来我父亲因为她的外貌娶她，你母亲因为他的钱嫁给他，他们谁也不亏欠谁。只是这样单纯的利益关系该有多好，但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为什么要搭上一个无辜的孩子？
你母亲虽然符合我父亲的要求，但对于我父亲来说，他身边并不缺这样的美人，他那时候缺的是一个能时时刻刻为了他所选的继承人去死的死士，而这个人能保证他忠诚的最好证明就是流着和他同样的血。
你母亲是个蛇蝎美人，那些想要嫁给我父亲的女人哪个不是想母凭子贵，在我父亲这里多得到一些，只有她……
呵呵，我想，他们结婚时应该做了个可笑的交易，他们生下来的孩子要培养成我的替身，必要时为了我去送死……
而啊南，就是他们婚姻的筹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出生后没多久，你母亲和我父亲就离婚了，你母亲和啊南也再没了消息。
后来我才知道，啊南其实一直养在龙哥那，他从小就被冠以了保护我的使命，那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我就是他的信仰。
而我在他死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直到……”
乔御晟没接着说下去，他又点了一只雪茄，淡淡的烟气随着他的吞吐飘了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又继续开口，只不过故事的主人换成了秦龙，“我十八岁的时候，正式接管集团，龙哥从那个时候开始做我的贴身保镖，我已经数不清他给我挡了多少次枪，多少次刀了。
十年的时间可以滋生很多感情，我知道他对我……而我也一直清楚的知道我爱他。
可是，父亲怎么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父亲那时候已经得了重病，父亲以龙哥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娶小敏。不然，他一定会在临死前除掉龙哥，我知道，父亲要想除掉谁，还从未失手过，我当时为了救龙哥，最后妥协了。
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和龙哥最后一次见面时，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当时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乔御晟没和严石说他和秦龙在一起的更多事情，也没说那天他对秦龙说的那些话，他沉默着把那天的情形在自己的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那天乔御晟把秦龙约在海边，本来晴朗的天突然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好像每次糟糕的事都要配合天气的坏一样……
‘龙哥，我要结婚了。
啊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娶安氏的安小敏。
秦龙紧紧攥住乔御晟的肩膀，仿佛手指都要扣进他的肉里，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说谎，你说谎！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啊晟，我们一起……’
不是，龙哥，我已经答应了父亲，结婚后，我会和她生个孩子，我……
够了，啊晟！你告诉我，这不是你想要的，你不爱她，你……
爱不爱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助乔家更加强大，能让我得到父亲更多的信任，能将乔家的产业完全交给我。
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我承认我不爱她，我也不爱任何一个人。我，只爱我自己，而你，也不用再继续保护我了，我不想让小敏误会……’
乔御晟沉默了好一会，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低低的开了口：“那天我和龙哥最后一次见面后，龙哥就那样在大雨里站了一天一夜。听说后来他烧到四十五度，显些丢了性命。”
严石能感觉到乔御晟说起秦龙的时候，声音里略带的暗哑，他不愿回忆起伤害秦龙的那些事情，而那些事情却从未从他脑子里去除过，哪怕一分一秒。
良久，乔御晟恢复了平静，提到啊南时眼睛里带着光，他继续道：
“小敏一直喜欢我，我知道。我不喜欢她，她也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对不起她，结婚后她只有一个要求，要个孩子。
我是个感情骗子，是个懦夫，我对不起龙哥，不能再对不起小敏，而我能做的，除了心不能给她，所有的我都要给她。
龙哥走了没多久，啊南就来了。他那时候还很小，能力很强却透漏着那份稚嫩，虽然是个保镖，却很阳光很开朗。
有的人可能相处十年二十年也未必有共同语言，而我和啊南却一见如故，就像我和你。我们仿佛上辈子就是兄弟。
我和啊南无话不谈，他从小接受体能训练，文化课并没有太多接触，但在经商上面却颇有天分，经常帮我分析生意上的事情，那两年我们在一起谈心、钓鱼、喝酒……
直到六年前，啊南陪着我一起去t国，他义无反顾的死在我的面前……他在那种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就像是本能。
他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从那以后，我才开始调查啊南，调查他的死因，我必须要为啊南报仇。
原来，父亲明面着洗白，背地里却支持着一个高端的贩毒组织，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父亲已经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
父亲去世后，贩毒组织因为得不到我的支持企图杀了我独揽大权，也就是那次暗杀，要了啊南的命。
我秘密调查t国公司内参与此事的人，能有这个能力的人并不多，我逐一排查收集证据，与t国警方合作、求小叔叔帮我、对集团股东实施镇压，最后终于颇有成效。
为了不对泰国公司造成影响，三年前的股东大会，我在小叔叔的帮助下，对第二大股东彻底打击，最后成功将他逼出公司主动自首。”
乔御晟说到这里忽然自嘲的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我以为事情可以就这样结束了，可我还是太傻，参与贩毒的人并没有连根拔起，甚至彻底激怒了他们。
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把人想的太善良，三年前去孤儿院那次我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这些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差点要了你一条命。
你知道我看到你奋不顾身救我时的心情吗？那就像啊南又重新救了我一次一样，如果，那次你死了，我真想杀了所有人陪葬。
这件事激怒了他们的同时也激怒了我，我不能让啊南的事情再发生在你身上。我不惜一切代价要铲除他们。
所以，三年前，我，做了警方的卧底…”
乔御晟并未说他做卧底的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但既然跟在他身边时间最长、侦察能力如此强的严石都没发现，可见他做的有多缜密。
窗外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乔御晟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看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严石随着他看表的动作，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现在药效已经完全上来，他没有任何力气，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试图去攥住乔御晟的手，乔御晟察觉他的意图，主动攥了攥严石的手，看着他继续道：
“小石，今晚我筹划了三年，我必须去，也只能我去。
不必为我伤心，没有你们我早该死了，我多活了这么多年，够了。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我……”
“哥！”严石安安静静的听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费力叫了这个字，不是以往的晟哥，只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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