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期
chapter11
周五晚上茉莉回到宿舍的时候冻得直哆嗦，苏菲见她的脸通红，以为她发烧了，伸手试探她的体温，结果发现她的额头比窗户上的玻璃还凉，吓了一大跳，忙问她发生了什么，茉莉只说是因为回来的路上实在太冷，夸张地说风能把呼出来的气都冻结成冰沙，她没什么事缓一下就好了。
苏菲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被子里，嘴里还念叨着，“你是个巫师，这位小姐，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复习一下保暖咒要怎么念？”说着就在她的被子上施了一个保暖咒，“学会了吗？”
“原本觉得只有几步路，没这个必要。”茉莉从善如流，“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偷懒了。”
月圆过去，离大家期待的圣诞假期就只有不到三周的时间，拉文克劳在周六的魁地奇比赛里赢了赫奇帕奇，虽然这时候开心不太道德，但格兰芬多的学生仍然没办法掩盖兴奋，奥利弗为此特地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在茉莉看起来像魔鬼计划，准备在假期结束后进行。
熬过最后重复枯燥的两周，城堡里已经陆陆续续被挂上圣诞装扮，茉莉收拾好行李跟苏菲道别，“这还是第一次我们没有一起坐火车。”
“是啊，我想试试在学校过圣诞是什么感觉。”苏菲抱住她。
“别嘴硬了，不是都已经准备在圣诞礼物里面告白了吗？”茉莉悄声在苏菲耳朵旁边说，伸手紧紧回抱了一下，“行了，祝你圣诞快乐，一切顺利。”
“圣诞快乐。”苏菲难得的没反驳她，“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考虑在学校过一次圣诞吗？”
“还是不了，我要回家看看爷爷，顺便享受一下家里的圣诞大餐。”
火车停在国王十字车站，茉莉熟练地把校袍脱下来，换上普通的大衣外套，走出站台混入人群中，她习惯先在伦敦挑好给朋友们的圣诞礼物，之前是爸爸陪她一起，后来是自己一个人。她住在南部的一个小城市，坐火车到伦敦要两个小时，提前选好礼物就可以把时间都留给圣诞节的准备工作。
她提前准备好了名单和大概想送的礼物，名单基本上是固定的，一年一年延续下来，茉莉对挑礼物这件事轻车熟路，很快手里就拎满了东西，给苏菲的是一本亚洲的游记，她很喜欢天南地北到处跑的工作。
一切顺利，除了，名单上今年多出来的那个名字。
卢平教授。
茉莉往年没有给教授送礼物的习惯，她总觉得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给教授送礼物无异于增加教授的负担，还得劳烦教授想起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学生来，她也不太习惯开学之后接受教授亲切的问候，类似于“哦我太喜欢你的礼物了亲爱的”之类的话。
可是今年不太一样，至少在卢平教授那里，我不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学生吧，她想，就算是感谢教授这个学期的辛苦付出——要教会她这样一个学生着实不容易。
可是要送什么呢……茉莉犯了难，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教授的喜好，绞尽脑汁想从记忆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旧衬衫，洗得发白的毛衣，褪色的西装，有补丁的长袍。
可是他一定不愿意收到别人的施舍，即使是善意的赠送，茉莉抓着自己的头发站在货架前跟自己置气。
卢平总是对所有人都很亲近，但又刻意地跟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让别人亲近他，一整个学期下来，茉莉依旧对他一无所知，除了那个没被完全证明的猜想，虽然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茉莉已经默认了。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小姐？”一个店员走过来笑着问她。
“有什么可以送给老师的圣诞礼物吗，嗯，我是说那种，很亲近的老师。不不不，也不是很亲近，就是，很重要的老师。”茉莉语无伦次，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与卢平的关系。
“要不要考虑选一支钢笔？圣诞节服务，还可以免费刻字。”店员带着她走到文具的货架前，“这支今年卖的很好，笔尖是镀金的。”
是一支通体金色的钢笔，茉莉拿起来，分量很足，做工也很细致。钢笔吗，茉莉心里想，好像巫师们从来都只用羽毛笔，只有少数像她这样出身的学生会偶尔使用钢笔，不知道钢笔实不实用。
她抬头看着货架，店里的灯光打在整齐摆放的钢笔上，笔身熠熠生辉，看起来十分贵重的样子，茉莉的眼神从一排排钢笔上扫过，突然看到一支被放在角落里的钢笔，笔杆是有些发灰的木纹，看起来很像卢平毛衣的颜色，“您好，可以帮我拿一下那个吗？”
“这支吗？”店员递给她。
“是的，请问这是用什么木头做的？”茉莉接过笔上下打量，摸起来手感很好，没有金属冰凉的感觉。
“抱歉小姐，我不太清楚。”店员有些歉意地说。
茉莉旋开笔盖，是银色的笔头，上面仔细刻了漂亮的花纹，“就这一支吧，可以帮我刻字吗？”
“当然可以，你需要礼物包装吗小姐？”
“不，不用了谢谢，帮我刻rjl吧，就在笔夹上就好，谢谢。”
等她回到温彻斯特，天早就黑透了，小城市的夜晚，零零星星几个人从车站出来迅速四散融入黑暗中，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被风吹动的树枝，在地上落下摇摇晃晃的影子。
好在茉莉家离火车站很近，即使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家也没有那么艰难，她推开四个月没被人推开过的门，虽然看不清，但是涌进鼻腔的灰尘味道提醒她屋子里真实情况，她没有开灯，把行李都堆在门口，举着魔杖给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来了一个清理一新，虽说未成年巫师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不过她使用这种小把戏似乎从来没被发现过。
楼上楼下跑了一圈，茉莉重新回到门口，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蹑手蹑脚地上楼，其他东西就先放着吧，她想，她实在是太累了。
茉莉一直睡到快午饭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假期的好处就是能不受打扰地睡个懒觉，简单地洗漱过后，她拿着门口的地毯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拍打，邻居阿姨看到她热情地打招呼，“茉莉回来啦？”
“嗯。”茉莉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回应。
“真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一回家就打扫屋子。”阿姨把垃圾放进门口的垃圾桶，热情地邀请她，“中午要不要来家里吃饭？”
不出所料，茉莉想，爸爸原来是一名医生，很受尊重，他离开之后邻居都对自己这个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的小姑娘十分照顾，所以她昨晚回来连灯都不敢开，“不用了，谢谢您，今天要去爷爷家。”
茉莉的爷爷家和她家隔了两条街，她爸爸和妈妈结婚之后，为了隐藏妈妈巫师的身份，专门选择了这栋离爷爷家有一定距离的房子。
爷爷并不知道巫师的存在，在他的认知里，茉莉只是去了一所有些远的寄宿学校。
“灰灰，我回来啦。”茉莉推开爷爷家的门，跟门口的猫头鹰打招呼，灰灰是妈妈留下的猫头鹰，也是为数不多能证明妈妈是个巫师的事物。她小时候一直以为猫头鹰就只是普通的宠物，任何人家里都可以养上一只，爸爸走了之后，她把这只猫头鹰留给爷爷，跟爷爷说想给她写信的话就让灰灰去送，不过灰灰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只能把信从家送到对角巷的邮局，再由邮局送给茉莉。
“爷爷，我回来啦。”客厅里，爷爷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他有些耳背，壁炉里的木头烧得正旺，整个屋子暖烘烘的，茉莉绕到爷爷面前，弯下腰抱住他，“我回来了爷爷。”
回家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茉莉抱着给朋友们买好的礼物坐火车到伦敦，她需要在今天把礼物寄出去，才能保证礼物在平安夜晚上被准时送到。
街上的大部分商铺都关门了，天雾蒙蒙的，空气充斥着快要下雨的味道，茉莉裹紧围巾走进对角巷。与外面的萧条冷清不同，猫头鹰邮局的人格外的多，没有猫头鹰或者猫头鹰忙不过来的人家都选择来邮局寄礼物。
茉莉排了好久的队才拿着回执走出门，太阳已经西沉，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茉莉出门没带伞，也不好在大马路上施咒，只能冒雨往火车站跑，在对角巷耽搁了太久，她不确定还能不能赶上回家的火车。
“茉莉。”
路上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茉莉回头，似乎是自己的一个小学同学，对方激动地走过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茉莉有些尴尬地点头，她不太会面对这样的场景，“好久不见，来逛街吗？”
“不，我家搬到伦敦了。”对方明显比她要适应得多，自然地回答她的问题，并且没有留下可以继续的话题。
“啊，是这样。”茉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你呢，到哪儿上学了？怎么毕业了就没联系大家？”
“啊，我，去了一个寄宿学校，挺远的，不太方便联系，假期回家大家都有新朋友一起玩，我就不太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茉莉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生怕被问出什么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这样啊，高中也读了寄宿学校吗？”
“高中？啊，是的，同一个学校。”
“听起来也挺不错的，诶，你这是准备去哪？”
“啊，我赶火车，要回去了。”
“那我还是不耽误你时间了，这是我的电话，常联系，我记得叔叔是医生？我爸妈也想让我做医生，考大学的时候还想参考参考叔叔的意见呢。”
“好，那我就先走啦，再见。”
“再见。”
紧赶慢赶坐上火车，茉莉手里还握着那张老同学留给自己的那张写着电话号的便签纸，看着车窗外变换的风景，茉莉突然意识到，不论她有没有融入巫师社会，都已经跟普通人的生活脱轨了，她在准备owl考试，而她曾经的同学们才刚上高中，她还有一年半，就在巫师世界成年了，甚至再过一年就面临着职业选择，而到时候她曾经的同学只需要决定在大学攻读哪个方向。
即使她假期的时候还会看一些爸爸留下的生物和医学方面的书，即使她从心里认同的还是麻瓜的文化和生活方式，但是她早就走上了一条不同于普通人的路。
一条巫师的路。
不管她相不相信，她早就是，似乎也也只能是一个巫师了。
茉莉有些沮丧，她大概是唯一一个有这种问题的巫师，尴尬地夹在麻瓜世界和巫师世界之间，不知道脚应该踩在哪里，因为不管踩在那一边都似乎格格不入。
真失败啊，她想，难道就没有用麻瓜思维也能在巫师世界活得如鱼得水的人吗？
列车停靠在温彻斯特车站，依旧是小城市街道上昏黄的灯光迎接她回来，踏上土地的那一瞬间，茉莉下定决心，就算之前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其他人只是没有意识到麻瓜思维一点都不幼稚奇怪，而且明明有很多巫师世界没有的智慧。
这个圣诞节卢平过得并不舒坦，没有任何一个狼人愿意在平安夜变身，尤其这个圣诞节，他原本是可以和哈利一起过的。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卢平去找斯内普拿药的时候给他送上节日祝福。
“是的，想到明天的圣诞聚餐上不会看到你的身影，我确实很高兴。”斯内普正在对这一本书勾勾画画，头都没有抬，“药剂在架子上，冒着蓝烟的那个，你自己拿，出去的时候帮我关门，谢谢。”
卢平叹了口气，从架子上找到药剂，瓶子摸起来还是温的，“无论如何，谢谢你，西弗勒斯。”
“别像个守寡的老太太一样啰嗦了。”斯内普抬起头，往坩埚里扔了点什么。
“好吧，再见。”卢平转身准备离开。
“顺便说一句。”斯内普顿了一下，“圣诞快乐。”
卢平笑着走出门，“谢谢你的祝福，我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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