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狼毒乌头
chapter19
有句话怎么说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即使茉莉心里再不愿意，还是磨磨蹭蹭在周五的魔药课下课后挪到了斯内普面前。
斯内普正在整理教案，感受到茉莉的动静只是抬眼瞥了一下，完全没有停下手里动作意思。
“嗯……”茉莉紧张地开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斯内普教授，我想问您一下您是否有时间，我想，我想补上我周一错过的有关迷惑剂的实验。”茉莉感觉空气都安静了，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忍不住打破这可怕的氛围补充了一句，“我当时去参加麦格教授的会议。”
斯内普已经码好了教案，不轻不重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茉莉没控制住地跟着一抖，紧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过去五天，为难你还记得。”斯内普自上而下看着茉莉，茉莉咽了下口水，“抱歉教授，我怕打扰您所以没敢冒昧去您的办公室。”
“有些时候，如果忘记你的一些马虎的举动，兰波小姐，你礼貌得不像个格兰芬多。”茉莉不敢说话，甚至连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能保持着尴尬的笑容等着斯内普最后的宣判。“周日下午三点，带着你的笔记。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你的实验。”斯内普拿着羽毛笔在第一页纸上写了些什么。
“谢谢教授，那我先去上课了。”茉莉向斯内普低头致意，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苏菲正在门口等她，见她跑出来，一把抓住她朝楼梯走去，边走边悄声问，“怎么样，同意了吗？”
茉莉气喘吁吁，刚刚跟斯内普说话的时候她甚至都忘记呼吸，跑出来才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爆炸，“周日下午，一个小时。”
“还好还好。”苏菲把茉莉的东西递给她，“还不算太差，对吧？”
“是的，”茉莉接过书抱在怀里，“如果我能在明天写完我的那堆作业，如果我能在周日不出差错地完成实验，如果斯内普教授不会突然又觉得我不顺眼给我留那么三五卷羊皮纸的论文，确实不算太差。”
苏菲意味深长地看了茉莉一眼，“我总觉得你在给你自己下咒。”
“我没有，梅林在上，我发誓我没有，我这是对我自己美好的祝愿。”茉莉皱着眉，好像在想什么，“几点了亲爱的，我们是不是快赶不上黑魔法防御术课了。”
苏菲看了看前后，楼梯上空空荡荡，除了她们俩一个人影都没有，抓起茉莉的手就开始跑，“如果你最近有好好锻炼的话，我们应该还赶得上。”
周日下午，茉莉抱着自己的魔药书和笔记走下地牢，虽然平时来上魔药课都会经过这条路，但一个人和一群人成群结队的区别还是很大，茉莉尽可能把自己缩在墙角的阴影下，周末的时间，自己穿着格兰芬多学院的校袍走在斯莱特林学院的领地上，总觉得心是揪着的。梅林在上，千万别遇到那些纯血论的狂热分子，她想着。
即使是迟钝如茉莉，也能感觉到这两年以某些家族为中心的那些搞所谓纯血论的人越来越多，在她刚入学的时候还没觉得两个学院之间这么剑拔弩张，虽然当时斯莱特林已经连着获得了好几年的学院杯和魁地奇奖杯，但似乎氛围也没现在这么紧张。
茉莉快步走下楼梯，她也知道并不是所有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信奉这一套，毕竟光她知道是混血的斯莱特林学生就有好几个，但茉莉觉得作家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他们已经把这世间大部分事情都说得通透，她觉得读过的那些书已经让她明白，总是不乏有觉得只要自己加入歧视别人的队伍中，就可以摆脱被歧视的不幸的人。
斯内普的办公室快到了，大概是时间赶得巧，一路上只遇到两三个斯莱特林的学生，茉莉并不认识他们，大概不是些爱出风头的，大家匆匆擦肩而过，谁也没注意谁。
茉莉站在斯内普办公室门口，低头拽了拽自己的袍子，深吸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抬手敲门，“斯内普教授，打扰了。”
咔嗒声响起，门缓缓打开，茉莉还是第一次进斯内普的办公室，在这之前她从未因为种种原因被叫进这里，也算得上幸运，空气里是各种魔药混杂的味道，斯内普平日里身上就是这种气味。
“下午好教授。”茉莉尽可能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四处打量，站在门口等着斯内普的指令。
“在那儿，希望你不会再炸掉这个坩埚。”斯内普抬手指向办公室的一个角落，茉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摆得满满当当的大架子中间挤着一小张桌子。
“好的教授。”茉莉走到桌子前，桌上摆着一些熬制魔药需要用到的工具，但是没有原料，茉莉回头看向斯内普，他正专注地搅动着眼前坩埚里的魔药，但是就像看到茉莉的动作一样，他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在你面前的架子上，自己找。”
茉莉小心翼翼地转回头，看着眼前的架子，心里忍不住感慨：这也太多了，简直不知道从何找起。
“一个小时。”斯内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茉莉打了个冷颤，“好的教授。”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魔药在坩埚里咕嘟咕嘟的声音，茉莉打开自己的笔记，坏血草，喷嚏草，独活草，她抬头一个玻璃瓶一个玻璃瓶地看过去，嘴里忍不住念叨着材料的名字，斯内普清了下嗓子，茉莉飞快地闭紧了嘴巴。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茉莉熬好魔药，轻轻转动了几下僵住的脖子，回头发现斯内普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动作，心中忍不住惊叹，“教授，”她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却小得像蚊子一样，“我做好了，要端给您看吗？”
“等一下。”斯内普抬头看表，眯着眼睛说，“十分钟之后。”
“好的教授。”茉莉站在原地不敢再发出动静，只能对着满屋子的玻璃瓶发呆，她努力辨认着每个瓶子里存放的材料，斯内普摆放的习惯似乎没有什么特殊规律，不同药效不同处理方法甚至毫无关系的药材被放在一起，就像是找不到地方随手塞进去似的。
为了让自己安静地度过这漫长的十分钟，茉莉默背着她熟悉的材料的特性、生长环境、采集方式、处理方法，感觉自己像在参加一场没有老师的随堂测验。
在茉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背了多少种材料之后，斯内普终于开口说话，“拿来吧。”
茉莉小心翼翼地把坩埚端到斯内普的桌上，这里的光线更好，魔药透出一种有些暗的红色，斯内普面露嫌弃地拿搅拌棒在坩埚里搅了几下，用十分不满的语气说道，“太久了，你在用坩埚泡澡吗？要用正常速度搅拌，而不是偏慢的速度，如果你没有力气就吃饱饭再来。”
茉莉低着头不敢看他，“是，教授，我会改正的。”
“你的笔记呢？”斯内普抽出搅拌棒放在桌上。
“在这儿。”茉莉双手递上自己的魔药笔记，大脑飞速转动，回忆自己有没有在笔记上写什么不能被他看到的东西，比如上课走神时候随手写下的句子，或者勾勾画画的小人，茉莉紧张地看着斯内普一页页翻过，空气中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
刚刚她离得太远，屋子里杂七杂八的魔药味混在一起，所以她没注意到，现在走近之后这种气味就变得无法忽视，是卢平身上和屋子里经常会出现的味道，茉莉偷偷歪了一点脑袋，斯内普的坩埚里飘出淡蓝色的烟，围绕在坩埚上方久久没有散开。
“你是怎么做到对着正确的步骤都没办法熬出完美的魔药的，兰波小姐？”斯内普把茉莉的笔记放回到她面前，茉莉赶快收回目光，“抱歉教授，我刚刚没注意到颜色。”
“色泽对于魔药品质的体现，我想我不用提醒你。”斯内普的声音让整间屋子都变得更冷了一些，茉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是的教授，我以后会更仔细的。”
“有些药剂不会给你下一次的机会。”斯内普挥手清理掉坩埚里不合格的迷惑剂，“你已经完成了。”
“谢谢教授，打扰您了。”茉莉拿起桌上的笔记，有些犹豫地补充了一句，“对了，谢谢您的书，教授，它对我的帮助很大。”
“书？”斯内普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然后似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给你了。不要耍小聪明，兰波小姐，那本书并不能带你走上捷径。”
“不，我只是说它对我的学习帮助很大，它很详细，解决了我很多疑惑，您也说过我们使用的教材不是那么尽如人意，教授。”茉莉第一次在斯内普面前嘴快过脑子，说完就开始后悔，紧张地等着斯内普的反应。
斯内普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刻接她的话茬，顿了一下才说，“希望你不只是耍耍嘴皮子。”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玻璃瓶，“把它放在左边的架子上，第三排第二个空位。”
茉莉接过玻璃瓶，是今年草药课学过的乌头，她有些纠结地想，斯内普教授一定知道她们学过，如果什么都不说，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生气，但如果说出来，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妥，恐惧最终战胜了担忧，“是乌头吗教授？”
“少见的机敏，是乌头，这个学校里总是需要大量的乌头。”斯内普罕见地没有说什么多话自大之类的评价，茉莉已经明白他嘲讽的语气是在冲谁，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听懂，把它放回到架子上，“制作清醒剂的原材料，对吗教授？”
斯内普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茉莉走回桌前，发现他已经把那锅冒着蓝烟的魔药倒进了高脚杯中，“把它带给卢平教授，我想你很乐于见到他。”
“好的教授。”茉莉把魔药书和笔记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端起高脚杯，“那我走了，今天下午谢谢您。”
斯内普翻开了一本书，没再理她。
茉莉端着魔药走在去卢平办公室的路上，心情十分复杂，斯内普教授不断地向学生提示卢平教授的身份，他是个狼人，他就差把这个词说出来了。茉莉有些费解于他们之间扭曲的关系，如果他真的想让人发现卢平教授的秘密，为什么要给他熬制狼毒药剂？如果他觉得卢平教授是学校里的内奸，又为什么要给他自己写的魔药书？他甚至都不知道卢平教授把书给了谁。
而这些问题都不是目前最紧急需要考虑的，茉莉看着手里的魔药想，卢平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尽管茉莉觉得狼人也没什么，但她也明白，偏见才是大多数，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伤害卢平教授的那把匕首。
茉莉犹豫再三，蹑手蹑脚地把手里的高脚杯放在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教师长桌上，然后快速跑走，路过门口的时，她抬起手重重地敲了两下。
这样卢平教授就不会知道是学生送去的魔药了，自己也不用对他解释什么，茉莉在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有些开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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