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无能为力
chapter83
“那我为什么不能参加？”茉莉见卢平不回答，又问了一次。
“你不是不能参加。”卢平觉得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不过这次他有经验了，不会一味地否认她，“你得跟小天狼星一起到陋居去。”
“去陋居？”
“你是治疗师，我们不能让治疗师陷入危险之中。”卢平顿了几秒，“我们得承认计划并不是十全十美，所以你得在陋居准备好一切。”
“一切的意思是？”茉莉皱着眉问他，她不是不明白，她只是幻想会有别的答案。
“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卢平朝厨房歪了下头，“去吃饭吧，吃过饭跟小天狼星一起去陋居。”
“但赫敏和罗恩他们都还在上学。”茉莉又轻声说了一次。
“但你不能否认他们的实战能力比你要好些，对吧？你们擅长的事情不同。”卢平叹了口气说，“我们需要你，作为治疗师，这不比参加转移的任务轻。”
“弗莱奇也比我强吗？”茉莉皱着眉问。
“这主意是他出的，这是为了保证他不会出卖我们。”
茉莉看着卢平的眼睛，反驳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好。”她泄了气，“你们注意安全。”她绕过厨房往楼上走，卢平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吃饭。”
“我先收拾东西。”
等待是这个晚上唯一的主题，而寂静是这个主题仅有的旋律，茉莉坐在陋居的沙发上，小天狼星在院子里，从茉莉的角度望过去，大黑狗无精打采地趴着，眼巴巴看着门钥匙的落点，莫丽还在厨房里，金妮在楼上。
茉莉长长出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翻动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纸张的声响并不能在屋子里激起涟漪，她还是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在担忧什么呢？茉莉忍不住问自己，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更充足的担忧的理由，这个晚上可能陷入危险的有小天狼星的教子和最好的朋友，莫丽的丈夫和儿子，金妮的父亲、哥哥和恋人，你又在为何担忧呢？又有什么资格担忧呢？
茉莉没办法回答自己，她不想回答自己。
她越来越搞不懂卢平的举动，但心却还是会为了他对自己的那一点小小的关心而欢呼雀跃。
胃里的冷颤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茉莉忍不住把自己蜷缩起来，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想，没什么，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大家做了充足的准备，有整整一打安全屋，有无数凤凰社的朋友们提供帮助，没什么。胃愈发疼起来，牙齿不受控地磕在一起，理智被疼痛挤出大脑，茉莉咽了一口口水，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卢平上次任务结束回来的场景，不得不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会比之前再糟了，不可能比之前更糟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或者可能只有十分钟，症状渐渐减轻，茉莉起身走进厨房，窗外小天狼星还在那儿趴着，尾巴在地上扫出一个扇形来，院子里只有屋里透出去的微弱灯光，但小天狼星的眼睛却在发亮。
“你还好吗茉莉？要不要喝点茶？”莫丽从身后搭上她的肩，茉莉摇摇头，转身朝她笑道，“不用了，谢谢。”
“别那么紧张，还没到时间。”莫丽这样说着，但她苍白的脸色却没办法骗人，金妮也从楼上走下来，“快到时间了，是吗妈妈？”
她并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茉莉知道这一点，她们都知道时间，也都需要放松精神，茉莉的手表调整在全员频道，但那里面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小天狼星最先有了动作，他变了回来，一言不发地站在台阶下，茉莉打开门走到他身边，“他们会安全回来的。”
“当然。”小天狼星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声音听起来像老了十岁，茉莉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就像她没办法安慰自己一样，她只能说，“哈利他们是第三组，别担心。”
话音刚落，空气中亮起一点蓝光，茉莉的心跟着揪起来，那点蓝光飞快地掉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响声，但是没有人出现，应该有人出现的，唐克斯和罗恩，他们是最近的一组。
莫丽和金妮同时冲出屋子，只看到了满是锈迹的油罐砸在地上的样子，“他们应该只是错过了门钥匙。”莫丽说着，但她的声音在颤抖，茉莉的手表还没发出声响，四个人都没再说话，似乎都在努力让自己相信他们只是错过了门钥匙。
茉莉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顺着掌纹嵌进手心，疼痛刺激着她清醒，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很快，第二个门钥匙也落在地上，依旧什么都没带回，茉莉回头看向莫丽和金妮，她们面无血色，茉莉说不出安慰的话，这只破鞋子原本应该带着亚瑟和弗雷德回家的。
茉莉忍不住走上前想扶着莫丽回到屋子里，莫丽却闭上眼轻轻摇头。
“他们回来了。”金妮大喊着，茉莉转过头，蓝光已经扩大，哈利和海格从光晕的中心被甩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天狼星几乎是同时就把哈利拉起来拥进怀里。
“哈利？真的是你？出什么事了？其他人呢？”莫丽迫不及待地问道，哈利还在他教父的怀里喘着粗气，听到莫丽问他，大声回答道，“什么？其他人没有回来吗？”
“一个都没有。”茉莉正帮着海格站起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唐克斯的父母帮我们治疗过了。”海格摆摆手，哈利描述着他们路上遇到的事情，他们的计划被食死徒知道了，茉莉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她默默退回到台阶旁，哈利从小天狼星的怀抱里被放出来，又被莫丽拥住，“谢天谢地，你安全回来了。”
海格问莫丽要白兰地，莫丽松开哈利朝屋里走去，哈利跟金妮问着情况，茉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下一组就是卢平了，她眼睛紧盯着院子，也不知道应该盯着哪里，但就是移不开眼，小天狼星仿佛终于活了过来，走到茉莉身边拍着她的肩，“月亮脸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他很厉害。”茉莉这样回答着，脑子里却都是血淋淋的卢平，那是伏地魔啊，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哈利安全回来意味着伏地魔盯上了其他组，或者会把怒火发泄在其他人身上，她忍不住闭上眼，胃再一次绞在一起，手攥成拳头顶在胃上，但冷汗还是顺着发丝从领口钻进脊背。
蓝光第四次出现，茉莉把自己掐得更紧，直到看到强光中显露出两个人的身影才松开，顾不上还在抽痛的胃，她控制不住跑向前，卢平的样子渐渐清晰，乔治被他架着，两个人身上都是血，茉莉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被神锋无影击中了，是斯内普做的。”卢平快速解释道，小天狼星跑过来帮忙抬起乔治，茉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她问了一句，“什么咒语？”
“神锋无影。”小天狼星说，“真应该在上学时就解决掉这个祸害。”
烟火声和钟声在茉莉耳边响起，她飞快地跑回客厅，拿起自己随手丢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不是这本，她翻动着自己的包，不一会儿茶几上就堆起一座小山来，乔治被扶到沙发上，莫丽和金妮都凑过来，卢平一把抓起哈利把他拖进厨房，小天狼星紧跟着他们跑过去，然后爆发出巨大的争吵声。
茉莉没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她终于找到了那本笔记，被圈起的咒语是“速速愈合”，茉莉举起自己的魔杖对准乔治受伤的耳朵，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什么都没发生，茉莉愣在原地，莫丽焦急地提醒她，“得先给他止血。”
“抱歉。”茉莉低下头从药箱中找出白鲜，药剂滴在乔治的伤口上升起绿色的烟雾，茉莉轻轻用手扇去，发现伤口还是可怖地裂着，又找出伤口清洗剂来，药剂混着血水滴在地毯上，洇湿了一片，茉莉重新拿起白鲜滴上，嘴里念着愈合如初，血慢慢被止住，但露出的组织仍然清晰可见。
手表响起来，是唐克斯的声音，似乎在报平安，茉莉心里着急，扯下手表丢在一旁，不死心地念着斯内普告诉她的咒语。“不，不是这样的。”哈利走过来握住茉莉的魔杖带动她在空中画圈，“是这样做的。”
“速速愈合。”茉莉念出第一遍，她看到伤口里的血液在凝结，心中有些兴喜，第二遍之后，伤口开始愈合，断裂的组织重新连结在一起，茉莉毫不犹豫地第三遍念起，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皮肤开始生长，“不。”茉莉抬起魔杖，“不要。”但已经来不及了，伤口完全愈合，原本应该是耳朵的位置只剩耳道的一个洞，茉莉跌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对不起。”她不敢抬头看莫丽和金妮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应该会有办法的，应该会有的。”她手忙脚乱地从药箱里拿出两个小瓶子，“这是补血药，他会醒的，很快。”
不知道谁从她手里接过了药瓶，茉莉转回身在桌上的笔记本里翻找着，哈利被洛哈特消失的骨头都可以长回来，耳朵也一定可以的，在魔咒伤害，茉莉一本一本地打开封面看自己写在第一页的目录，却不小心把手里的那页扯去了一个角。
厨房里响起吵闹声，亚瑟和弗雷德冲进来问乔治的情况，莫丽啜泣地解释着，他们围在沙发旁，茉莉一无所获，呆滞地重复，“对不起，我应该有办法的，我应该。”
有人把她扶起来带出客厅，“给他们一家人留点空间。”是卢平的声音。
茉莉被他拉着走到院子里，头一直低着，“我应该能做到的，在伤口彻底愈合之前，我该想到这个咒语并不能让耳朵长出来，我在想什么啊？”
“别这样想。”卢平两只手抓着茉莉的两条胳膊，弯下腰看着茉莉的眼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救了他。”
“可我也害了他，如果是庞弗雷夫人，她肯定能想到的。”茉莉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总是这样，我会害了大家的。”
“庞弗里夫人只是比你多了一些经验，即使是她在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卢平抬起一只手想擦掉茉莉的眼泪，又突然想到什么停在半空中，“不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但我没办法让他的耳朵长出来，我不能。”茉莉终于抬起头，“你们那么信任我，我应该做得到的，我要怎么对苏菲讲呢？”
“黑魔法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这不是你的错，斯内普打伤了他。”卢平看着她被懊恼和愧疚填满的眼睛，语气忍不住变得有些强硬，希望她能听进去。
“可治疗的咒语也是斯内普教授告诉我的。”茉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收住了声。
“人是会变的。”卢平还想说什么，赫敏突然叫起来，“是他们。”一把扫帚朝着陋居疾驰而来，落地时溅起一阵石子，唐克斯和罗恩从扫帚上下来，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得去告诉奥古斯特。”唐克斯摆摆手走进屋子，赫敏跑到罗恩面前搂住他，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茉莉把另外一条胳膊也从卢平的手里挣出来，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唐克斯从屋子里走出来，夸赞着罗恩优秀的表现，卢平回头看了茉莉一眼，走上前问唐克斯具体的情况。
茉莉哭得脑袋发胀，远远看着院子里其他人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与身边的一切都无关，小天狼星一直陪在哈利身边，现在正抱着双臂看哈利和罗恩他们聊天，金斯莱还在看着天空等其他人的到来。
没有其他人受伤，茉莉想，这真是个好消息，她抬脚往屋里走，正遇到准备出来的亚瑟和莫丽，金妮也跟在他们身后。
“谢谢你亲爱的。”茉莉被莫丽抱住，两只手不知所措地贴在身旁，“谢谢你，为了乔治。”
“不，是我该道歉。”茉莉的心再次被揪起来，她承受不了这样的谢意，“我没办法让他恢复原样，我没办法，对不起。”眼泪似乎又要流下来，茉莉努力眨着眼，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受委屈的样子。
是她没做好，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别说傻话了孩子。”莫丽抬手揉着她的头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亚瑟说，“乔治醒了，你先进去吧，他应该想自己对你说谢谢。”
茉莉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弗雷德还陪乔治待在客厅，甚至还能笑着跟茉莉打招呼，“看看是谁来了？”
“谢谢你，茉莉。”乔治想坐起来，茉莉赶忙上前拦住，“可你的耳朵。”她小声说着。
“这个吗？”乔治指了指露在外面的耳道，“我现在可是圣人了。”
“什么？”茉莉没听明白。
“洞听。”弗雷德难得地给乔治做解释，“一个超烂的梗。”
茉莉被他们逗得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又皱起眉来，“你打算怎么跟苏菲说？”
“梅林呐！别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乔治夸张地叫起来，“还是先不说了，她暂时不会回来，万一她不想要我了呢，我得给自己留点接受时间。”
“她不会的。”茉莉摇头。
“原本还想邀请她参加比尔的婚礼的，好在请柬还没发出去。”乔治抬头看着天花板，茉莉记得那儿好像有一根孤独的羽毛，“现在回来太危险了。”
院子里再次响起吵闹声，乔治重新看向茉莉和弗雷德问，“发生什么了？”
茉莉站起身，“我去看看。”她走到门口看出去，莫丽正和比尔抱在一起，于是侧着头朝客厅喊，“比尔和芙蓉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比尔不大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疯眼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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