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死神
chapter86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茉莉得了空跑下楼，轻车熟路地来到后巷，圣芒戈本身就在一个破败的百货公司里面，平日里都没什么人注意，更别说是后巷这种死胡同。离五点还有两分钟，茉莉抬起头张望，脑子里还回响着管理员说的话，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在安静的后巷里听得格外清晰。
他在警告她，茉莉叹了口气，但她只能选择无视，最近几次采购员给她带来的材料越来越少，她自己虽然之前攒了一些，但没到完全买不到材料的时候，她不想动那些应急用的，她和采购员的生意已经稳定地进行了一年，她只当管理员在虚张声势，毕竟从她来到圣芒戈的那天起，奥古斯特就告诉她这个管理员奇奇怪怪的。
她希望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茉莉的治疗师袍口袋里还装着她刚熬好的狼毒药剂，她得在下班的空档送回家，然后再赶回来，今晚还是她值夜班，她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五点过三分，采购员还没出现，其实往常也不是没有迟到十几分钟的时候，但茉莉今天格外紧张，每一秒等待都是煎熬。
五点过五分，茉莉想着楼上繁忙的事务和心里越发不好的预感，决定不再等待，刚转到大楼的侧面，就看到远处采购员和一群穿着黑袍子的人一起朝她走来，茉莉快速地退回到巷子里，想要幻影移形离开，却发现这里已经被设置了反幻影移形咒，脚步声越来越近，茉莉抓着魔杖的手突然松开，把魔杖放进了袍子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有事儿呢。”还没等采购员开口，茉莉就抱怨道，“今天东西带齐了吗？”她抬起头，假装刚看到跟他一起过来的人，“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为首的女人斗篷下穿着华丽的黑裙，她似乎是没听到茉莉说的一大堆话，盯着茉莉问道，“就是她？”
“就是她。”采购员忙不迭地说，“她一直从我这儿买大量制作魔药的材料，都是制作治病的魔药，只有反对黑魔王的人才需要这么多魔药。”
“你在胡说些什么？”茉莉作出十分生气的样子来，“我跟你说过我是拿去卖钱的，平时我也没少给你，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还有不少能做出狼毒药剂的材料呢，量大得很。”采购员没理会茉莉的指责，接着说道，“说不定就是想收买那些狼人，谁不知道狼人都效忠于黑魔王呢？她做狼毒药剂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拿去卖的，我根本就不认识狼人，但狼毒药剂能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
“黑市？”那个女人饶有兴趣地笑起来，“你是麻瓜出身？”
“不，不是，我是说翻倒巷，我是混血，我妈妈是巫师。”茉莉假装害怕起来，“这话您可不能乱说，怎么会有麻瓜出身的巫师呢？”
“翻倒巷。”女人笑着问，“她说她把魔药卖到翻倒巷，你卖到了哪里？”
“一家酒吧，女士，翻倒巷里有一家酒吧，有许多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的人都在那里，他们需要大量的魔药，也有人要雇佣狼人，会买狼毒药剂。”
“好吧，告诉我那家酒吧的名字。”女人举起魔杖指着茉莉的脖子，茉莉咽了下口水，她不记得酒吧的名字了，这家店只是苏菲给她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时隔久远，她连一个字母都想不起来。
“告诉我，酒吧的名字。”魔杖抵上茉莉的喉结，茉莉被逼着靠在墙上，“我不记得了女士，抱歉，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女人笑起来，魔杖顶得更深，“你说你不记得了。”
茉莉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勉强说，“我真的，不记得，每次都戴了兜帽，但我可以领您去，我现在就。”
女人松开力气大笑，诡异的笑声在后巷中回荡，茉莉弓下身子猛烈地咳嗽起来，手不受控地握住自己的脖子，眼泪从眼眶里溢出，咳嗽还是止不住，像是要把肺都一齐咳出来，头发上的发绳被她剧烈的动作甩掉，女人笑够了，再次用魔杖对准茉莉，“抬起头来，你说你，等一下，我在哪见过你？”
女人用魔杖把茉莉的头发挑到脸前，一把扯下自己的兜帽，茉莉看到她的脸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一瞬，是贝拉特里克斯，她见过她，在魔法部，她们甚至面对面过。
“不。”茉莉摇着头，眼泪还在她眼角挂着，“我从未见过您女士，我才刚毕业没多久。”
“我一定在哪见过你，你是谁？”魔杖挑走茉莉的眼镜，茉莉眯起眼睛来，似乎看不清楚，“我是这儿的实习治疗师。”
“不，你不是，你是谁？”贝拉特里克斯突然猛地上前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茉莉的脖子，吸进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茉莉猛地摇头，忍不住张大嘴想获得更多的氧气，但只是徒劳地挣扎。
“不肯说。”贝拉特里克斯又笑起来，她松开手，看着茉莉顺着墙瘫软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大口呼吸着，“你最好现在祈祷你真的不认识我，刚毕业吗？去找那个人来，她会认识你的。”
茉莉的大脑因为缺氧而产生眩晕感，她不能完全听懂贝拉特里克斯说的话，甚至不能看清她的样子。刚刚出现在她面前的似乎是死神，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穿着黑袍，而是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巨大的黑羽翅膀在他身后收着，茉莉忍不住在想，自己毫无信仰，死神也会接受自己的灵魂吗？
新鲜的空气重新填满肺部，茉莉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散开，她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女人脚下，身上的灰绿色长袍已经沾满尘土，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伦敦这两天没有下过雨，思考能力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撑着自己坐起来，脑子里想着，刚刚她说要叫什么人来？
这个问题没困扰她太久，因为很快她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声，然后是那造作的嗓音，“您找我来有事吗？”
贝拉特里克斯抓着茉莉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这个人是谁？”
“哦，这不是兰波小姐吗？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啊？”乌姆里奇脸上还带着那副茉莉熟悉的假笑，照旧穿着她精致的粉色套装，在一群黑袍中格外显眼。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有人举报她跟反对主人的组织有瓜葛。”贝拉特里克斯不耐烦地说道。
“哦是的，她做的出来这样的事，在学校的时候她就跟哈利·波特他们混在一起，不信您拉起她的袖子瞧，我还为此教育过她呢。”乌姆里奇一脸邀功地说道。
贝拉特里克斯朝身后的人歪头示意，走上前一个食死徒拖起茉莉的两条胳膊，茉莉的头发还在贝拉特里克斯手里，头不得不仰着，任由食死徒摆弄，宽大的衣袖落下，食死徒举着茉莉的右臂给贝拉特里克斯展示，乌姆里奇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她只有一个麻瓜父亲，居然能在圣芒戈工作，一定是她伪造了自己的出身。”
“闭嘴。”贝拉特里克斯不耐烦地说，她突然弯下腰，凑近茉莉的脸看着，“是的，哈利·波特。”她大笑起来，“在魔法部，和我那愚蠢的堂弟一起，你就在那里。”她不耐烦地朝身后挥手，“带她离开。”
乌姆里奇不甘心地说着，“我还可以帮您，她一定知道哈利·波特的下落，我可以。”
贝拉特里克斯的手又挥了一下，乌姆里奇被两个人拖着走远，茉莉的头发被松开，泄气地靠在后面的墙上，贝拉特里克斯抓着茉莉的领子强迫她站起来，“哈利·波特在哪？告诉我，波特在哪？”
“我不知道。”茉莉摇摇头。
“我再问你一次，哈利·波特在哪？”贝拉特里克斯收紧捏着的领口，茉莉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贝拉特里克斯把茉莉摔在地上，没等茉莉从脑后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她黑色的尖头皮靴就已经碾上了茉莉的手臂，茉莉整个人蜷缩起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手臂抽出，止不住地倒吸气，她已经习惯了生活中磕磕碰碰带来的阵痛，但她现在似乎被带回了刻下烙印的那个夜晚，茉莉头上冒出汗来，咬着下唇好让自己抖得没那么厉害。
“他在哪？”贝拉特里克斯用脚尖在茉莉的胳膊上碾了碾，鞋底嵌着的砂石在茉莉的皮肤上留下划痕，她不满地抬起鞋子，检查自己的鞋底有没有沾到血迹，茉莉长出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我不知道。”
“他之前在布莱克的宅子里。”贝拉特里克斯好心地蹲下在茉莉耳边说，“你应该去过那里，对吧？和我那个堂弟的狼人朋友一起。”
茉莉没有说话，贝拉特里克斯伸出手捏着茉莉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我们的人检查过那里了，什么都没剩，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茉莉被她捏得含糊不清地说。
贝拉特里克斯松开手站起来，“有的时候生活里多一些挑战可以带来乐趣，不是吗？钻心剜骨。”她笑起来，笑声和疼痛一起传进茉莉的身体里，茉莉似乎飘了起来，身体感受不到地面的支撑，疼痛从骨缝中溢出，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她，头像要爆炸一样，她忍不住大口呼吸，两只手死死掐住胳膊，徒劳地想抑制疼痛。
贝拉特里克斯抬起魔杖，满意地看着茉莉再一次砸下去，眼泪顺着茉莉的脸颊淌到地上，尘土被打湿粘在她的头发上。
“我说。”茉莉颤抖着声音，“那里曾是我们的总部，但邓布利多死后我们就解散了，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贝拉特里克斯大笑起来，显然不相信茉莉的说辞，“但你仍旧在买制作魔药的材料，你一个人用吗？”
“我喜欢卢平，想用狼毒药剂讨好他。”茉莉闭上眼。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哈利·波特在哪了，不是吗？”贝拉特里克斯兴致勃勃地看着茉莉，“你是不是过于享受，所以不想这么快说出来？”她再一次把魔杖对准茉莉，“钻心剜骨。”
“不。”茉莉否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变调成了□□，她集中精力让自己闭上嘴，咬牙挺过又一次折磨。
“我真的，不知道。”身体再次跟大地接触时茉莉小声地说着，“他没跟任何人联系过，斯克林杰曾经知道他的下落，但他死了，哈利就消失了。”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这些不堪一击的谎言？愚蠢，比我那个堂弟还要愚蠢。”贝拉特里克斯用魔杖拍着茉莉的脸，“如果你还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脸一点一点的划烂，虽然我认为那样会让你好看很多，说不定那个下贱的狼人会因此爱上你？”
“因为我认为，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我知道的事，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不是吗。”茉莉喘着气，一句一顿地说，她不在乎贝拉特里克斯的话，她只需要记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贝拉特里克斯没再说什么，她只是笑，或者她说了什么，茉莉没听到。
疼痛感再次袭来，这一次似乎比之前两次更加难以忍受，茉莉的意识渐渐模糊，刚刚看到的死神好像又一次出现，甚至朝她伸出手来。不，不要，茉莉艰难地摇头，把自己意识拉回来，眼前变回贝拉特里克斯笑得肆意的脸，但很显然这张脸并不能让她的痛觉变得迟钝，只能放任自己脆弱的神经在锯条上来回拉扯。
不知道过了多久，茉莉终于无法自控地陷入幻觉，身体落地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自己手肘和地面撞击的声音，然后意识终于从她的指缝间溜走。
她是被打斗声吵醒的，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所以回到现实的时候身上的疼痛显得更加难熬，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女人的怒吼声和接连不断的咒语混杂在一起。
但即使看不真切，那道朝茉莉飞来的火红色的亮光也很难被她忽视，爆炸声伴着耳鸣瞬间充满了茉莉的整个世界，她像个破旧的布娃娃被甩在墙上，又随着墙一起轰然倒塌，眼前黑了下来。
邓布利多，茉莉想，我挣扎过了，你不能怪我没有做完你交代的任务，对吧？我真的努力过了，斯内普教授会做好的。
茉莉脑子里紧绷的弦都松懈下来，昏昏沉沉中突然带着庆幸，这就是终点吗？她为数不多的意识告诉她，这样的结束好像也不错，什么都不用想了。
什么都不用想了。
眼前突然亮起光，一个人背着光站在茉莉面前，莱姆斯？她有些疑惑，如果死神是莱姆斯的样子，现在信教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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