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个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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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卢平松开茉莉，说他完全不生气当然是假的，而且他相信他大概率还会得到一个更令他气愤的答案，但他还是问了。
“什么？”茉莉恋恋不舍地舔着嘴唇，卢平微微偏过头不让自己看到她的小动作，“这么做多久了？”
“多……”茉莉犹豫起来，说短了卢平肯定不会相信，照实说难免他不会更生气。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回家吧。”卢平拉起茉莉的手，茉莉当然知道这是他以退为进的法子，但就像卢平没办法拒绝她一样，她也没办法面对卢平保持百分百的冷静，“就……两个月？”
“两个月我都没注意到。”卢平的眼睛往下瞟了一下，茉莉知道他在说那道浅浅的疤，“如果我不想让你发现，肯定会很小心的。”
小心地每天划开同一个位置，这样即使不用白鲜也不容易被发现。
但只要是人操作就会有误差，如果卢平刚刚仔细检查那道疤，就会发现上面交错的痕迹，茉莉只能祈祷自己有时间在卢平又想检查之前把疤痕消除。
卢平的脸色又沉下来，茉莉忙不迭地保证，“没有下次了，真的。”
卢平没回答，茉莉捏捏他握着自己的手，“真的不会了，别生气嘛，笑一笑。”
“走吧，回家。”卢平无奈地点点茉莉的额头，茉莉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今天是你做早饭？莱姆斯呢？”小天狼星站在茉莉身后盯着灶上的锅子。
“我把他按回去补觉了。”茉莉直接把煎蛋分在两个餐盘里，“他昨晚没睡好，站都站不起来还想跟我去格里莫广场。”
“他在关心你嘛。”小天狼星已经从餐盘里揪了一条培根塞进嘴里。
“他是不愿意放过自己。”茉莉叹出一口气，直接把吐司片放进锅里。
“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都不愿意放过自己。”小天狼星看着她给吐司翻面。
“我不行，我还是很难忽视床对我巨大的诱惑。”茉莉摇摇头。
“但你还是雷打不动地爬起来去工作。”小天狼星不赞同地说。
“那这样说你也一样，是什么让你今天早起呢？”
“因为我答应莱姆斯今天跟你一起去格里莫广场。”小天狼星无奈地说，他甚至还答应了帮忙抓老鼠，还要活的，这让他不禁思索起来自己是不是被卢平抓到了什么把柄，怎么鬼迷心窍地应下了这么多事。
很久之后他问卢平自己到底为什么就答应了，卢平笑了笑表示，“让你答应哪需要抓你的把柄啊，多夸你几句就行了。”
“那看来我们大家都一样。”茉莉打了个哈欠，把吐司倒进餐盘里，“快点吃，已经有点晚了。”
“没必要着急，我猜今天不会有病人的。”小天狼星把两个餐盘端上桌。
茉莉刚坐下就抬起头看着他，“你可以这样想，但不能说出来……好吧已经没什么用了。”
“为什么？”小天狼星不理解地问。
“一些没有科学依据的奇怪规律，当你笃定一件事不会发生，那就一定会发生。”茉莉撇撇嘴，“尤其是当一个治疗师说，觉得今天很轻松，那今天就一定会累成狗。”
“但我不是治疗师。”
“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好在小天狼星真的算不上一个治疗师，所以整个上午都只有一个在他们俩到之前就被送过来的病人。
“他怎么了？”茉莉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人问把他送来的凤凰社成员。
“我也不清楚，是在一个麻瓜社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有几处外伤，我处理之后还是没醒，大概是被什么魔法打中了，也没办法确认他是不是个巫师。”
“好吧。”茉莉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问，“他失血很多吗？”
“我不知道，他大概是走到那儿的，那附近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我明白了。”茉莉抬了下嘴角，“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我就先走了，还有别的事。”
“我送你。”小天狼星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起身拉开门。
“伤得很重？”小天狼星回来看到茉莉坐在椅子上发呆，以为事情很棘手。
“我不是很确定。”茉莉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确实是没有外伤，我试了，他体内也没有魔力的反应，应该是个麻瓜，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他送到麻瓜医院，我担心他是心脑血管疾病，但好像也不对，他呼吸还很平稳，根据时间来推断应该撑不了这么久。”
“如果是黑魔法呢？”
“你是说钻心剜骨吗？”茉莉说出这个词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没有可能，但为什么会对一个麻瓜用这种咒语呢？”
“这要等他醒来才能知道了。”小天狼星思考了一会说，“夺魂咒也不是不可能。”
“夺魂咒？但停止施咒之后应该不会昏迷这么久吧？”
“麻瓜没办法承受这么强的黑魔法，一时间没办法恢复自主意识也是有可能的。”小天狼星想到一些自己不想回忆的事情。
“这样……”茉莉思索着治疗方案，伸手翻了翻药箱里的魔药，“我得下去熬药，麻烦你看着他了。”
“小事儿，你去吧。”
药箱里已经没什么存货，但好在前两天刚收到一箱管理员送来的材料，自从他们连请带绑让管理员一起和他们吃了一次午饭之后，管理员都挑没人的时候把材料放在餐桌上，连面都不再露。
茉莉分身乏术，只能堪堪补上一些常用的魔药，甚至连药材都没整理到架子上。
过了两个小时魔药才基本成型，不用再费心力看着，茉莉回到客厅，发现小天狼星拿了本书盖在脸上，以一个极其危险而又巧妙的姿势平衡在椅子上晒太阳，茉莉笑了笑绕过他，又检查了一次病人的生命体征，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但脸色还是没有变好。
走廊里传来有些沉重的走路的声音，小天狼星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抽出魔杖闪身就到了门口，“莱姆斯？你不是在家补觉吗？”
“睡够了就过来了。”卢平的声音里还是疲态，茉莉脑子里响起一句话：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行吧，你自己进去跟茉莉说。”
茉莉一脸严肃地等在门口，卢平走进来顺手捏她的脸，被她后仰躲开，“不是说好今天你在家休息？”
“害怕病人多你顾不上做饭。”卢平温柔地解释，茉莉并不接受，“可以去外面买嘛，我们两个人又不会把自己饿死。”
“今天只有一个，”卢平原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看清病床上的人之后突然快步走了过去，“他怎么会在这儿？”
茉莉准备好的声讨他的话被咽回到肚子里，“你认识他？他不是个麻瓜吗？”
“他是个狼人。”
小天狼星原本跟在卢平后面进来，慢悠悠地靠在门框上，听卢平这么说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是咱们的人送来的，说是倒在路上。”
“他是狼人。”卢平又强调了一次，眉头又深深地皱在一起，“我之前，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是麻瓜被感染的。”
“我们不知道。”茉莉有些发懵。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天狼星走到卢平旁边小声问他，“解决掉他，还是把他丢出去，他一直都昏迷着，应该不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卢平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茉莉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出来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她说她不能毫无芥蒂地去医治每一个人。他转过身想看茉莉的反应，茉莉正看着病床发呆，甚至没注意到卢平在看她。
作为医生，所有躺在病床上的病人都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病人。
但爸爸从没告诉过自己，如果法律无法被践行，或者法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也仍然要平等的对待每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吗？
她暂时没办法得出答案。
“茉莉。”卢平开口叫她，“他伤得很重吗？”
“我和小天狼星猜应该是受到了不可饶恕咒的攻击。”她从回忆中抽离，不知道卢平问这个要做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卢平看起来像是在十分认真地参考茉莉的意见，小天狼星惊讶地看向他，他以为卢平不会想让茉莉知道他们做的一些算不上光明正大的事。
“我？我不知道……”茉莉没办法做出选择，“作为治疗师我应该一视同仁的，但是。”
但他是个狼人。
茉莉知道卢平不会曲解自己的意思，还是把这个词留在嘴边。
“有什么好一视同仁的，他们对所有的巫师都一视同仁了吗？”小天狼星不能理解地嚷着。
“他确实算不上十恶不赦。”卢平说，“他并不是出于本意要伤人的，他只是为了活命。”
“那被他伤害的那些人就不想活命了吗？”小天狼星简直怀疑卢平是不是被麻瓜所谓的上帝附身。
“你觉得呢？”卢平没理会小天狼星的问题，看着茉莉问，他大概是看出了茉莉心里的纠结，所以帮茉莉找些借口罢了。
“我，我楼下还熬了药，我去看看。”茉莉不敢看小天狼星眼睛，迅速转身离开。
“你他妈在说什么？”小天狼星气愤地推了卢平一下，他替卢平生气，他不明白，卢平自己就是受害者，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卢平身子晃了晃，小天狼星又忙不迭抓住他的胳膊，他才没倒下去。
“谢谢。”卢平转过身，小天狼星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才突然想起他也是刚经历过月圆的，“你要救他？”
“我说的都是实情，他确实算不上一个坏人。”卢平拖过椅子坐下。
“但他是在麻瓜社区被发现的，梅林都不敢保证他昨晚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小天狼星争论道。
卢平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血腥气回荡在口腔里，他沉默了许久，才看着眼前昏睡不醒的人说，“或许我也做过丧尽天良的事。”
“你说什么？”小天狼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茉莉适时端着刚熬好的药在门口出现，卢平没再解释，只是站起身把病床边的位置让给她，一杯魔药喂下，三个人等待着床上的人醒来，小天狼星举着魔杖不肯放下，茉莉被卢平挡在身后。
床上的人悠悠转醒，或许是卢平给他的影响过于深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卢平，惊恐地坐起来往后躲，“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你别杀我，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是，我。”
在场的几个人都捕获了他话里的关键词，小天狼星对这个词尤其敏感，瞬间用魔杖顶上他的脖子问他，“你刚刚说什么？你出卖了他？”
“不，不是，是他们逼我，他们要杀了我。”熟悉的话语让小天狼星青筋暴露，正想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却被卢平拦住。
“那不重要。”卢平淡淡地说，“你昨晚做了什么还有印象吗？”
“芬里尔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地方，有好多穿着黑袍子的人。”那个人颤抖着说，“好多，然后他们说了几句话，声音很小，我没听清，那群人掏出魔杖，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夺魂咒吗？”茉莉小声问，小天狼星没回答，只是皱着眉看卢平，卢平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我，我醒来之后，已经回到住的地方，我穿好衣服出去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觉得头疼，心悸，喘不上气来，我以为我要死了，我想去见见我女儿，但还没走到，我就又晕过去了。”
茉莉没办法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能抬头看着卢平的侧脸，卢平思索了一阵对他说，“你先休息吧，等会儿送你离开。”
“你不杀我？”男人不确定地问卢平。
“我杀你做什么？”卢平说完拖着茉莉和小天狼星走出去。
“他出卖了你。”这并不是一个问句，小天狼星斩钉截铁地说。
“我已经被发现了，他说与不说没有区别。”卢平靠在楼梯栏杆上。
“但他出卖了你。”茉莉难得地站在小天狼星这一边，卢平摇摇头，“你也觉得他该死吗？”
茉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但我居然救了他。”
“你做的没有错。”卢平抬手揉揉茉莉的头发，“小天狼星，你把他送走吧，记得处理他的记忆。”
“为什么？”小天狼星没有动，茉莉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被狼人抛弃了。他作为麻瓜没办法承受夺魂咒，在变身的时候晕过去了，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就会被抛弃，他们应该是有别的什么计划，原来的狼人社区被他们放弃了。”卢平解释道，“但出于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让他记得见过我们。”
“你就不担心我杀了他？”小天狼星语气嘲讽地问。
“你不会的，快去吧，我去做饭。”卢平摆摆手，小天狼星骂骂咧咧地离开。
茉莉情绪还十分低落，忍不住叹出一口气，卢平笑着站起身，“开心点，至少我们知道他昨天没伤到人。”
茉莉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卢平又歪歪斜斜朝后倒去，茉莉伸手抓住他才没让他从栏杆上翻下去，一时间被他吓得脸都白了，完全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别担心。”卢平又扶着栏杆站起来，“我只是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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