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照顾
番外8
把卢平和被照顾放在一起是一个伪命题，但如果给这个句子里加上茉莉，他就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或者说，他逼着自己接受。
他不愿意给茉莉展现他自认为丑陋的一面，怕吓到她，怕她嫌弃他，怕她离开他。
但这些都不能当作理由，茉莉眨着眼睛看他，“我眼前的到底是完美男友，还是莱姆斯卢平？”
他对梅林发誓他再也不会去装什么该死的完美男友了，所以坚硬的伪装被他狠心地咬着牙撕下，茉莉却抱住他，“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慢慢来。”
从月圆前后的照料开始，他受伤的那天，因为喝了加强药力的狼毒药剂，整个人昏昏沉沉，连变身时都只是抽动了几下，但这当然不是常态，茉莉也不敢一直喂给他这种副作用不明的药剂，所以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第一个月圆，卢平别扭地当着茉莉的面脱下衣服，他们早已坦诚相待，但这个场景还是让他的心脏抽痛。
在他脱掉上衣的时候茉莉吻上他，“别紧张，我爱你。”
“我也爱你。”卢平深吸一口气，然后是下身的衣物，等他□□地站在茉莉面前，他下意识地遮挡一些重要部位，然后习惯性地蜷缩在地上，茉莉抱着毛毯给他披上，他原本想拒绝，“不，我会。”
“没关系，只是一条毯子，只需要一个咒语就能恢复原样。”茉莉隔着毯子抱住他，“放轻松，如果因为我在场你就伤到自己，我，那说明，说明我这样逼你是错的。”
茉莉的紧张程度不亚于卢平，她不是曾经那个第一次见到狼人觉得像大狗狗的小姑娘了，她每个月都要见到狼人变身，但这不一样，这是卢平，她知道变身有多痛，她听过不止一个人对她描述，撕扯开骨肉，搅动内脏，用针扎进大脑，不亚于任何一种麻瓜可以想象的酷刑，还不允许人晕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失去意识，被疼痛和□□占据大脑。
她见过那样的场面，表情痛苦到狰狞，无意识地用手抓向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包括自己的身体，但她知道卢平不会，或许是因为强大的意志力，也或许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承受了更久，更多次，所以早已习惯。
卢平看着茉莉自责的表情，从毯子里伸出手安慰她，“别担心，我都习惯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卢平手下毛茸茸的脑袋变成一小团，白鼬从他手心里钻出来，目标明确地往他脸上扒，卢平笑起来，“好了，好了，下来，喂了我一嘴毛。”
克制，是茉莉对卢平变身唯一的感受，她在角落里变回来，挥动魔杖把狼人撕碎的毯子修复，狼人脱力倒在地上，其实对于绝大多数狼人来说，变身都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之后的暴行都是靠本能的驱使，所以如果没有狼毒药剂，他们变身结束后只会更累。
“是我陪你待在这儿，还是我们到床上去？”茉莉把自己缩在狼人旁边问他，这个问题在他们上一次恋爱时就有了答案，狼人摇摇晃晃想站起来，茉莉笑着伸手抱住他，“先休息一会儿。”
“我听养宠物的人说要给宠物剪指甲。”茉莉在吱吱呀呀的旧床上握着狼人的爪垫说，狼人的指甲里还嵌着刚刚毯子上的毛，茉莉小心地挑出来，狼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疼吗？”茉莉觉得灯光太暗，点亮魔杖仔细看着，“这是出血了吗？”她问狼人，狼人眨眨眼，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否认，“好吧，我真的准备了剪指甲的工具哦。”她跳下床从包里把指甲剪和指甲锉都拿出来，重新爬回床上对着狼人的爪子比划，“已经是给狗狗用的最大号的了，怎么还是有点小。”
等她终于把工具都变成合适的大小，狼人已经因为她轻轻揉爪垫的动作开始犯困，“我要剪了，疼的话就叫出来。”茉莉转头朝狼人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我会很小心的。”
第二天醒来卢平接受了茉莉极高规格的照料，他原本是想逞强的，茉莉看到他站在料理台旁边撸起袖子准备帮忙的样子思考了一下，“那要不然你先准备早餐，我去看看安德森，做好了你就先吃吧，我可能午饭的时候才回来。”
卢平立刻腿软地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发誓绝对不是出于某种醋意，希望更多地占有茉莉的时间，他是真的站不住了，茉莉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好吧，我可怜的男朋友，午餐想吃点什么？”
卢平看着茉莉的笑脸，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句男朋友做任何事。
时间会让人慢慢接受一些原本难以接受的事情，比如卢平能感觉到自己开始变得脆弱，会在疲惫的时候忍不住思念茉莉的手落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感觉，曾经习惯的疼痛开始变得难以忍受，茉莉一点一点地改变着他的认知，而他开始确信，自己值得被爱着。
与每月一次被茉莉照顾相比，他照顾茉莉的次数少得可怜，日常的那些不算照顾，只是两个人相处的习惯。思来想去，除去那次严重的受伤，是莫丽照顾了她，和大战后短暂的发烧，他去找庞弗勒夫人带来了魔药，卢平完全没有照顾茉莉的经验。
所以当他推开门看到几乎睁不开眼的茉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
“应该只是感冒，别担心。”
茉莉烧得晕晕乎乎，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上，她其实更乐意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但今天是周五，卢平下课后会回来。
一般来说，他们在一起的这六七个月里达成的共识，卢平会在平时没什么工作的晚上，月圆的前一晚，假期的前一晚从霍格沃茨赶来她的小屋里，然后再在工作的前一晚或者当天早上离开，大部分时间是当天早上，毕竟他没办法拒绝可怜巴巴看着他的茉莉，“真的今晚就回去吗？”
“好吧，那我明早再走。”等他起个大早去工作的时候，茉莉有时迷迷糊糊跟他打招呼，有时干脆连醒的迹象都没有，他连早安吻都讨不到，只能轻轻吻在茉莉额头，但等到下一次，茉莉再一次问他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拒绝。
但恰逢十月底，临近万圣节，城堡里总少不了要做些准备，他不好把工作都留给其他教授，一整个星期都没回去过，没想到再回家茉莉就病成了这样。
“吃饭了吗？”卢平手忙脚乱地把身上还沾着寒气的外套脱掉，搓了搓自己冰冷的手指，才把手放在茉莉的额头上，他的手还是有些凉，茉莉舒服地把自己贴上去，沙哑着嗓子说，“中午随便吃了点。”
“药呢？”
“吃过了。”茉莉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指向茶几，卢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桌上乱七八糟摊着包装盒，“你吃了麻瓜的药？”
“嗯，我自己没力气熬药，没关系，这些也有用。”她从第一年生病后就往家里备了不少麻瓜的常用药，不再需要给凤凰社备药之后她就没了熬药的动力，辛辛苦苦熬很久，自己还不一定用不用得上，而且根据她去年冬天生病的经验来看，麻瓜的药确实有用，就是见效慢了些。
卢平把桌子上的药整理在一起，叹出口气，“什么时候病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昨天下午？”茉莉把魔杖从毯子里抽出来，念着守护神咒，魔杖尖蔫蔫地飘出些白雾来，“你也接不到电话，而且就算告诉你，你今天不是还有三堂课嘛。”
卢平有些自责地抓住茉莉的手，“抱歉。”
“这有什么啊。”茉莉笑起来，“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卢平感觉到头大，“你今天还去上课了？”
“没有，让同学帮我请假了。”茉莉把胳膊收回来，往毯子里缩了缩。
卢平帮她把毯子拽到脖子的位置，“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嗯……冰激凌？”茉莉舔了一下嘴唇，卢平这才注意到她的唇色惨白，而且明显的干裂着，“冰激凌？你确定？”
“嗯，上午就想吃了。”茉莉努力地眨眼表示肯定。
“那怎么忍到现在的？”
“冰箱太远了。”茉莉嘟囔着抱怨。
卢平几乎要被气笑了，语气严厉起来，“你今天到底吃什么了？”
虽然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但茉莉还是感受到卢平似乎不高兴了，她小心地说，“面包。”
“从昨天到现在？”卢平看着被她随意丢在地上的包装袋问。
茉莉刚想回答，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卢平慌乱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但她咳嗽得更厉害，最后甚至干呕起来。卢平紧张地半跪在沙发旁边，从下面探头看茉莉的状况，茉莉渐渐停下来，眼睛里含着控制不住溢出的泪水，看着卢平担忧的表情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正常症状。”
“我去给你倒杯水。”卢平拿着桌上的空杯子站起来，“然后去做饭，先吃点饭再吃冰激凌好吗，我怕你胃疼。”
茉莉乖巧地点头，“所以真的可以吃冰激凌吗？”
“如果你好好吃饭的话。”卢平把水杯塞进茉莉手里，“先喝水。”
“不想喝。”茉莉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嗓子疼。”实在是太疼了，想到吞咽的疼痛都让茉莉对这杯水望而却步。
“乖，抿一点也行。”卢平弯下腰抬手触碰到茉莉的嘴唇，茉莉还是摇着头躲开，“你去做饭吧，我饿了。”其实她一点胃口都没有，退烧药的效果逐渐消退，脑袋越来越沉，但她还是推着卢平离开。
“就一点点。”
“不要。”茉莉连头都不想动了，摇头只能让她觉得更晕。
“那我喝一点。”卢平伸手问茉莉要来杯子，仰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在茉莉毫无防备的时候吻上她。
“唔。”茉莉下意识地抬起头接受，卢平一点点把水蹭在她的唇上，冰水经过卢平口腔变得有些温度，茉莉一点点接受，脑子里昏昏沉沉想的居然是：原来那些爱情故事都是假的啊。
爱情故事确实不够真实，这样喂水只会被卢平喝下去大半，剩下的大多洒在茉莉的身上，只有一小部分，滋润过茉莉的唇之后滑进她嘴里，不需要吞咽就顺着嗓子眼流进去，但茉莉还是忍不住吞咽了几次，嗓子里像被火烧过，疼得她忍不住生气起来，伸手推开卢平，然后草草擦着衣服上的水，“我说了我不想喝。”
卢平拿耍小脾气的茉莉没办法，只能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那我去煮点粥？”
“嗯。”
“别生气嘛，不想喝就先不喝了。”
“我没生气。”
“脸都皱成这样了。”卢平伸手摸上她的脸，觉得体温好像比自己还高些，吓了一跳，从桌子上拿起体温计，“我去做饭，你测一□□温好不好？”
“好。”茉莉不情不愿地把嘴张开一点让卢平把体温计放进去，然后气鼓鼓地含住，模糊地说，“快去吧别看着我了。”
“好。”卢平笑着站起身拍拍她的头。
等卢平做好粥，茉莉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卢平轻轻把掉出来一半的体温计取出，394摄氏度，他狠下心把人叫醒，“要不然去医院吧，你想去麻瓜医院还是巫师医院？”
“都不想去。”茉莉勉强睁开眼睛，“吃点药就好了。”
卢平拗不过她，连哄带骗地喂人喝了几口粥，最后茉莉咬着牙怎么都不肯再喝了，“困，想睡觉。”
“那抱你去床上？”卢平看着碗里几乎没怎么喝下去的粥，无奈地放在桌子上，茉莉点点头，伸手要卢平抱她。
“怎么半年都没养胖，好像还瘦了点？”
“嗯……怕你抱不动我。”
“也太小瞧我了。”卢平轻轻把茉莉放在床上，茉莉把自己埋进厚厚的被子里，只露了眼睛出来，“几点了？”
“快九点了，怎么了？”卢平半跪在她旁边帮她把杂乱的头发顺到两边，“我是……四点吃了一次退烧药，到现在是……几个小时来着？”
“五个。”卢平站起身，“帮你拿退烧药和水过来？”
“好。”
晚上过得比卢平想象中还要艰难，茉莉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被自己的咳嗽声吵醒，卢平给她倒了水，勉强喝下去半杯，又过了一个小时就重新烧起来，整整折腾了一晚上，一直到周六上午才堪堪退到38摄氏度以下。
“对不起啊。”茉莉看着卢平的黑眼圈有些心虚地说。
“怎么你生病受苦还跟我道歉。”卢平吻在茉莉额头上，感觉她的体温确实是降下来，稍稍安心了一点。
“还得麻烦你照顾我。”
“我愿意一直照顾你。”卢平握上茉莉的手，“但不需要病得这么重。”
“也不是我自己想生病的。”
“当然不能怪你。”
一整个周末茉莉都在反反复复地发烧，到周日晚上到时候茉莉恋恋不舍地抱着卢平说，“好好的假期就这样没了。”
“原本想做什么？”卢平温柔地问她。
“做万圣节装扮，”茉莉听着卢平的心跳声说，“周二就是万圣夜，虽然这个屋子这么偏肯定也不会有孩子们来要糖果。”
“还有呢？”
“想看演出来着，有部芭蕾舞剧。”
“如果你今晚没有发烧，那明天去看演出好不好？”卢平把手贴在茉莉的额头上，暂时还没烧起来。
“明天？你不去上课吗？”
“小天狼星替我。”
“真的？”
“我干嘛要骗你？”卢平看着茉莉惊喜的目光笑起来，“然后你再多请一天假，我们去霍格沃茨过万圣节好不好？我怕你的糖不够发。”
“不会！我会买很多糖的！”
“那就快睡觉，如果还生病就不带你去了。”
“你威胁我。”
“我担心你。”
“好吧，晚安。”
“晚安。”
今天是有晚安吻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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