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自然，倩云是要嫁到白家去的，那白家可是侯府，她的嫁妆，我能准备的那么寒酸吗？”苏老太太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苏倩云瞧着她，不由看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小时候在她心目中品德高尚，慈祥可亲的祖母，竟然是这样一个两面三刀，口是心非的人！
尽管苏倩云心中不忿，可是她仍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毕竟，对峙的两人都是长辈，她一个晚辈，实在是没有插嘴的理由。
苏老太太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话：“那些东西我也不都问你要回来，你只用准备一半就好了，那一半，就当做是我送给蔷芸的嫁妆吧！”说到苏蔷芸的时候，苏老太太还是没能忍住，语气里带了些冰冷与讽刺。
戚老太太狠狠的摇了摇头：“就是一半我也拿不出来！”
苏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变了。那望着戚老太太的眼神寒冷的就像是冰窖一般。
戚老太太却还在那里嚷嚷着：“我们东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一大家子人都是靠着祖上分下来的那点祖产过活，入不敷出，你让我从哪里找那么多东西来？你还是杀了我吧！”说着，大咧咧往桌子后一坐，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苏倩云立刻将担忧的目光投向苏老太太，生怕她被气出什么好歹来，可是当她看到苏老太太的时候，却是一呆。
苏老太太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脸上还露出了嘲讽至极的笑容来：“我也不跟你争辩什么，这些东西你拿也好，不拿也罢！只是你不要忘记了，菲芸还没有找到婆家，我老婆子原本已经给她寻了一门千载难逢的亲事，既然你这么吝啬，那算了，我还是考虑别人吧！我再去看看其他远亲那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孩子……”
“老太太！那些东西我出！我都出！”苏老太太话还没有说完，戚老太太便一迭声的打断了她：“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菲芸，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配合着话的，还有她那一脸焦急的表情。
苏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再一次将那张嫁妆单子递给她：“你真的全出？你刚刚不是说，东府入不敷出了吗？”
“没有！这么点子东西倩云出嫁，东府还是能出的起的！”戚老太太讪笑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那张嫁妆单子上的东西的确是很多，但是跟苏菲芸的未来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了些，只要苏老太太真的能给菲芸找一个声名显赫的婆家，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老太太听了，那张枯瘦如柴的老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容来：“那好，三日之后，我便要看到东西。”
戚老太太满口应了下来，却又疑惑的道：“老太太，那，您什么时候才能将菲芸的亲事订下来？”
“不急，那位世子已经瞧中了菲芸，但是婚事嘛，还需要缓缓，毕竟菲芸的家世在那里放着，想要人家心甘情愿的娶她，尚需时日。”苏老太太慢悠悠的道，眼里有精光一闪而过。
这两日，苏菲芸住在春晖院里，苏老太太老早就寻了空子单独将她叫过去，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齐世子，若是愿意的话，她就会替她想办法，没想到的是，苏菲芸竟想也不想的就点头同意了，而且，还羞羞答答的向她说出在白云庵里偶遇齐世子的事情来，苏老太太大喜，越发觉得这门亲事有戏。
所以此刻，她才能如此笃定的在戚老太太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世，世子？”戚老太太惊喜交加道：“老太太，你给菲芸找的，竟也是个侯门之子？”说着，她脸上的神情又暗淡了下来：“那，是妾室，还是正室？”最后一句正室，戚老太太从内心之中觉得不可能，因此，她说的轻飘飘的。\0
但苏老太太却冷哼一声，道：“你当菲芸是蔷芸那个爬床的贱骨头吗？她要嫁，老婆子我就一定能给她弄个正室当当！”
听了这话，戚老太太顿时激动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站在那里只顾着傻乐。
“但是，那要看菲芸懂不懂事了。”苏老太太话锋一转，冷笑道：“她若是跟蔷芸一样，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没事威胁我的话，哼！”底下的话虽然没有明言，但那意思，在场之人没有听不懂的。
戚老太太脸色一变，忙堆砌上满满的笑容道：“你放心好了！菲芸一定会很听你话的！从今儿个起，她就是你的孙女了！”这话说的，豪气千云也不过如此。
苏老太太一听，眼睛里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光芒来，她笑着道：“哦？是我的孙女？你想让她认到大老爷名下，做我老婆子的孙女？”
戚老太太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顿时出现为难之色来，刚刚说话的豪气霎时无影无踪，她低低道：“不是，您误会了，她虽然还是东府的人，但住在这里，跟您的亲孙女又有什么两样呢？”说着，她还赔着笑脸笑了两下。
苏老太太冷哼一声，道：“说的真好听！说到底她不还是你们东府的姑娘么！心底向着的也是你们，哎，我老婆子也不知道如此劳心劳肺是为了什么！”
戚老太太忙讨好的道：“您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菲芸肯定会一辈子对你感恩戴德的！说不定在她心里，你这个叔祖母，比我这个亲祖母还要亲呢！”
苏老太太望了她一眼，语气凉凉道：“别说感恩的话了！难道我对蔷芸不好？可是你瞧瞧，这丫头中午伙同那张总管，差点没气死我老婆子！菲芸是比她好点，可我又怎么敢相信她以后不会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
“不会的！老太太！”戚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但苏老太太依旧不买账，她摆摆手道：“好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了，要是真的感谢我，那就回去赶紧将这张单子上的东西凑齐给我送过来吧！”
戚老太太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伸手接了嫁妆单子，只瞄了一眼，便觉得肉疼的紧，可是想一想自个儿孙女能做世子夫人，那种风光，那种耀目……她顿时咬咬牙，应道：“成！要是能凑齐，下午我就给你送过来！”
苏老太太听了，一张脸脸上总算是溢满笑容，她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别的，便将戚老太太打发走了。
苏倩云站在那里，直到戚老太太走远，她才将目光收回。
在两位老太太这场拉锯战里，她从头到尾都保持了沉默，此时此刻，她仍然不想多说一个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天色不早了，熙芸该回来了吧？
但就在这时，苏老太太朝着她温柔无比的开了口：“倩云，你过来，来祖母身边。”这语气跟刚刚简直是天差地别。
苏倩云乖顺无边的走过去，在苏老太太身边站定。
苏老太太望了她许久，这才和蔼可亲道：“刚刚那些下人从仓库里搬来的嫁妆，都是祖母特地为应付今日之事准备的，因为祖母早已经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倩云，你可不要吃味，觉得祖母亏待了你。”
苏老太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已经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苏倩云心中压根就不信，但是她面上却丝毫不露，只乖顺的点了一下头，道：“祖母，我知道。”
苏老太太很满意她的态度，点点头道：“不管怎样，你只要相信，等你出嫁的时候，祖母一定会为你准备十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十里红妆？骗取别人的东西充作自己的？
苏倩云心中觉得讽刺，面上却不说什么，依旧还是那副乖顺无比的模样。
“你先回去吧，祖母累了。”苏老太太摆摆手，打了一个哈欠道：“也不知道菲芸去街上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倩云听了这话，这才知道为什么今日府里闹翻了天，而苏菲芸却始终都不曾露面，原来是这样。
她向苏老太太请了个安，这才慢慢的从春晖院里离开，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下午的时候，戚老太太急急忙忙的让人运了三十箱嫁妆，赶在天黑之前送到了春晖院里。那张上头写了一人多高红珊瑚，玉如玉的单子再一次回到了苏老太太手里。
苏老太太笑不拢嘴，命人打了灯笼，亲自开箱验货，一一确定都是珍品，而且与单子上写的并无二致之后，这才亲自看着下人们将其入库。钥匙也是她自己亲自掌管。
一直到天黑之前，苏熙芸才从宫里回来了，但这一次，她去春晖院里请安的时候，却吃了闭门羹。
苏熙芸奇怪的很，她也没有多做停留，麻溜儿的回了自己院子，见了苏倩云，这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苏熙芸听完了整件事情，嘲讽的开口道：“不过贤王还真的派了轿子来接六妹妹，这可真稀奇。”
苏倩云白了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六妹妹都有了人家的骨肉，人家派人来接她，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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