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望月肃语风声起
天界。
“种子……种子……”一个紫衣少女慌慌张张的在墨园里摸索着，“我的种子呢？墨阳……墨阳你在哪……”
望蝶慌慌张张地找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人。
“望蝶。”
望蝶浑身一哆嗦，那声音她太过于熟悉了，她回过头，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扎着丸子头，一身绿衣的女孩子。
那孩子有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脸上有些婴儿肥，面上还有一些小小的雀斑，显得可爱单纯。
她是天界的月神——新月，也是望蝶那名义上的主子。
新月升仙的时候不过八九岁，自出生起新月就是天选之子，大多的术法只是随便看看就轻而易举的达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于是天帝很快就将她召唤到了天界，并册封她为月神，掌管日落后的秩序。
后来因为新月的杀伐之气太重，天帝又将杀戮之力全权交与她，但凡间还是将杀戮之神与月神娘娘区分开了来。
“月……月神娘娘……”
望蝶低下头，不去看新月的脸色，如果凡间的生灵看到新月，也许很难与那些月神娘娘的雕塑对上号。
毕竟，谁会想象到，凡间人们口中喊着的月神娘娘，竟然是个长相软萌的女孩子呢？
新月虽说看起来软萌，声音却显得老成稳重，“望蝶，你刚刚去哪了？”
望蝶踌躇了一会，然后低声道：“谪仙……谪仙台……”
“你看到了海微被贬？”
新月的逻辑很清楚，望蝶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行踪，只能点头低声回答：“是的……”
新月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了起来。
“你在担心？担心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望蝶看到新月的脸色上似乎有着些惋惜的神情，“身为主人，让自己的宠物担心它自己会被抛弃……”
新月看起来似乎在惋惜着什么，但是望蝶却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寒气冒了出来。
新月还在说着。
“的确是主人的问题啊……”
“月神娘娘……”
在别人看来，新月这是在自责，但这一切对待在新月身边数年的望蝶来说……
这简直就是魔鬼出现的前兆……
“姻缘神说，他与姻缘娘娘晒的姻缘线被打乱了。”
新月微微抬起头，看着望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蕴含着莫名的情绪。
望蝶心里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
“我……”
新月却不再看她，别过了头，继续说道：“他现在可是在天帝那里告着状呢～”
新月甚至都不用回头看望蝶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有风缓缓的吹过，望蝶头上垂下来的珠玉被吹得“叮叮”作响。
“望蝶，你知道吗，你每次碰到什么事，并且不愿意告诉我的时候，你就会喊我娘娘。”
望蝶动了动唇，最终只是吐出了几个字，“月……主子。”
是了，新月……天界的月神……
新月看了一眼她那煞白的脸色，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去赔罪吧。”
“可是……”
望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新月很快就打断了她的话，“你想找到那个墨阳，但是墨阳是命定之子，如果你想找到她，你也要成为命定之子。”
“命定之子……”
望蝶抿了抿唇，被戳中了心思，她倒是不是害羞，而是一种恐惧。
什么秘密都无法保存，都会被看到的一种恐惧。
“你与墨阳的相遇，乃是缘。”新月吸了口气，继续道，“而姻缘二神掌管的乃是世间万物的缘，他们二人自天地初始之时就已经存在于了世间，直到天帝创立天界，他们幻化了实体，算起来，他们的实力只会高于天帝，而不会低。”
“你放着他们二人不去求，反而去寻找其他的方法——你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她的语气中多了许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是活了近万年的神，这些方面她也并不会避着望蝶，可望蝶为何就是不明白呢？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对着望蝶说道：“去赔罪吧。”
但是望蝶却踌躇着，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
“你想找到墨阳，我还是刚刚那句话，你必须成为命定之子下凡才能联系到你口中的墨阳。”看着望蝶这副模样，新月也有些生气，她怎么也没想到望蝶会变成这样，这让她语气中也多了些怒气，“可是你撞坏了姻缘二神的姻缘线！还逃跑了！”
就算望蝶再镇定，此时也开始慌了。
她不敢想象新月生气的模样，或者说是不愿去回忆。
那简直……就是地狱……
新月看着望蝶瑟瑟发抖的模样，最终一切的怒意都化作了一口气，从喉口缓缓的吐了出来。
“唉……去赔罪吧，不论降下什么惩罚，都好好受着，如此大错应该会被贬下凡间吧。”
望蝶眼神闪烁了一下：贬下凡间……这究竟是惩罚，还是奖赏？
“望蝶这就去姻缘殿见……姻缘神。”
新月摇了摇头，“姻缘神在诏辉殿。”
诏辉殿在离谪仙台的不远处，类似于朝臣早朝的地方，比如人界皇帝的金銮殿，妖界的妖王宫，还有阴间的万鬼殿。
不过由于天界很少早朝的这里也差不多成了摆设，除非有大事发生，天帝很少会召集神仙来诏辉殿，由此可见，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
诏辉殿此时聚满了神明，望蝶跟在新月的身后，周遭的神仙都在说着些什么。
“天界都多少年没出过大事了，这一天就出了两次——怕真是要变天了……”
“陛下会有办法解决的，不必担忧。”
“嗯。”
望蝶微微抬头看了一圈，上堂的人面无表情，坐在他边上的是满面愤怒的姻缘神，底下是看着热闹的其他神明。
少了一个神明，那个应该与姻缘神一起的——
姻缘娘娘。
“陛下，我将望蝶带来了。”
新月那有些稚嫩的声音将望蝶从思绪中拉扯了出来。
“陛下……”
望蝶有些腿软，差点直直的跪了下去。
天界并没有人界那样繁琐的礼仪，不论男女，更多的只是用职位来决定话语的分量，而不会有什么三叩九拜这种礼仪的出现。
或者说，只有人界才有那样的情况。
望蝶稳了稳身子，姻缘神那有些愤怒的话语从堂上传来。
“陛下！姻缘线被撞坏，本不该纠缠在一起的缘线此时也纠缠在了一起。”姻缘神那双修长的手紧紧的抓着那本有些破了的姻缘书，手上暴起的青筋更是能显现的出他的愤怒，“更甚至，连天界神明的姻缘也乱了套！”
整个殿堂都安静至极，所有神明都在静静的听着姻缘神的话，甚至连最开始的讨论声也消失了。
“如果那人在撞乱姻缘线后马上告诉我，根本不可能纠缠到这种地步！”
望蝶咽了咽口水，姻缘神那愤怒的声音在寂静的诏辉殿里显得格外明显，她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或者说，她想到了，但是她不愿意去相信，总觉得事情会有所转机。
“最可笑的是，我堂堂一姻缘神，此时的姻缘竟然与凡间之物纠缠在一起！”他紧皱着眉头，满面愤怒，“真是——可耻！”
姻缘神不喜凡间之物这一件事，是天界众神皆知的，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厌恶到了这种地步。
姻缘神乃是万界初始二神之一，就连天帝对姻缘二神也是十分尊重，此时的姻缘神发了如此大的火，天帝只是轻轻地咳了两声，示意姻缘神注意压制一下自己的怒火。
姻缘神一点也不给天帝面子，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天帝与底下的神明。
他一甩衣袖，然后问道：“这些缘，该如何是好！”
“姻缘神，”天帝清了清嗓子，“你认为，命定之子能解决这些事吗？”
听出来天帝想要寻个解决办法，姻缘神也放缓了语气，“难。”
“为何？”
“如若只是凡间之物的姻缘错乱，我与姻缘娘娘毁掉几根线就好。”姻缘神召唤出那一堆杂乱的姻缘线，“但是，我与姻缘娘娘的缘也乱了，这让我们整理这一切的能力——大打折扣。”
“而且，这阵子还牵扯到了不少的神，包括——”说着，姻缘神看向了新月所站着的方向，眼中的意味很是明显，“月神，天界的杀戮之神。”
“我？”新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姻缘神。
“你的缘和我一样，被绑在了凡间一位命定之子的身上。”
新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垂着头，似乎在思考。
天帝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大手一挥，说道：“那好，刚好凡间的命定之子人手不够，你们就跟着下凡去协助罢，至于望蝶……”
天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新月。
“她是你的宠物，你来定惩罚？”
新月皱眉思索了一番，拍了拍自己的手，轻声说：“她本该下凡，那么下凡也不算什么惩罚了……还不如让她，如果在所有命定之子归位前，她还未把这些被破坏的缘整理好的话……”
新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那就永远不要回天界了。”
听到新月这话，原本寂静的诏辉殿又热闹了起来。
这惩罚其实并不算重，但是谁又知道姻缘二神的姻缘线是什么样子呢？这里面的变动太多了。
倒是天帝对这个惩罚看起来很是满意的样子，他的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面上也是一副笑意。
姻缘神抬眼，问道：“那我与月神娘娘要什么时候前往凡间协助那些命定之子？而且命定之子需要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天帝笑了笑，“你们倒是不必着急，等新一任神明之子被培养出来再去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看了望蝶一眼，那眼中的情绪有些道不明白，望蝶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凡间啊，要乱了。”
说完，天帝拂袖而去，只留下诏辉殿的一众神明，还有他那句不断回荡着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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