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10岁时候的陈娇,变了许多,她的心思埋得更深了,可是她的面上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知忧愁的承欢在父母膝下。
照理说,她该指了人家,接着在大长公主府里安心待嫁。等到婚期一到,便要作为新妇被夫君迎进门了。
但是,她的婚约夫君刘彻还是个7岁的稚子,骑马迎亲的事是暂时做不得的,所以她也就跟着耽搁了下来。
母亲十分骄傲地对她说:“太子需要我的助力。娇儿,再等等,不日这太子妃的位置就会是你的了!”
陈娇温顺的回答母亲,“是了,母亲,您自会成为太子的岳母,娇儿会听话的。”
母亲满意的点点头,她知道陈娇已经做好了成为太子妃的准备。
至于陈娇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样子的,对母亲来说那并不重要。
陈娇细数着自己留在太长公主府的日子,一点一点地将这大长公主府里她熟悉的,所有东西都记在眼里。她细看每一束花,轻抚每一寸立柱、门扉。
她透过大开的窗户看这偌大的长安,这有数不尽的屋横绵延。她是怎么也看不到这长安的尽头,这就是母亲爱着的,总也不愿意离开的长安城。
这里不知埋了多少的弄权儿们,纵是这样,也仍旧阻挡不了所有弄权儿们对这里的向往。是啊,权力的最中心之处,从来都恰似一朵玫瑰。
扎人乃至杀人,却又美丽无比,风华绝代。这朵野玫瑰只要立在那里,就会有无数的人想要采撷,想要独占。
玫瑰花的数量是稀少的,争抢着要采撷这些野玫瑰的人却太多太多了。
父亲又在陈娇耳畔唱着那些古老的民谣,作为她的摇篮曲,伴她如梦。她闭着眼睛,却忍不住询问父亲,“父亲,难道宿命真的就这么残忍么?”
父亲轻缓而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用那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娇儿,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宿命,心存感激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说完,他便又接着唱那没有唱完的民谣了。只是,他始终不敢再看向陈娇的眼睛。
陈娇安静入眠,神色是平静且静谧的。陈午看着陈娇陷入熟睡的脸,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唯有他自己才能听见这声惋惜了。
自己的孩子是大长公主的小娇女,他一个小小的堂邑候又能为她做什么呢?除了安抚和心疼小女儿他什么也不能为自己的小女儿去做了。
父亲关上门消失在回廊尽头,陈娇仍旧在沉睡着,她并没有察觉到父亲的反常。
馆陶县公主只会是以前了,现在,唯有大长公主。她们谁人的命运,都是早已注定好了的。
小女儿家的心绪是越藏越深了,陈娇已经很少问为什么了,以前是不能问,后来是偏要问,现在是问了也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不如不问。
她习惯了做个仪态端庄的标准皇后的样子,母亲放心,她也乐得轻松。她会先成为太子妃,早晚有一天,她会成为皇后。要是足够幸运,她便能成为太后,入主长乐宫。
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变。母亲还是那样的忙碌,父亲还是那样的清闲,父亲一直在悉心呵护着她。但是陈娇知道,自己还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时间过得很快,陈娇13岁了,这已经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年纪了。13岁还未嫁人的女子,年纪属实有些大了。
这都是因为陈娇要等那刘彘长大,不,是太子刘彻。
在陈娇12岁的时候,王皇后替刘彻向舅舅求亲,求了陈娇和刘彻的亲事。亲上加亲的事情,舅舅不会不愿意的。
母亲也欢欢喜喜的和舅舅说她中意这门亲事,一切也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办了下来。
陈娇和刘彻之间的亲事,看起来真的是天作之合。母亲、王皇后、舅舅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剩下的人压根就不能找出这桩亲事的一丁点不适合的地方。
母亲得以延续权力,王皇后离太后的位置更近了,而舅舅指定的太子,有了一个有助力、有身份的太子妃。
从多方利益来看,陈娇与刘彻,必将在不远的将来完成这门亲事。
在陈娇13岁这年,等亲事相关的流程走完,终于到了陈娇该出嫁的日子。
陈娇的亲事不同于二哥哥那样的男子的亲事,事事需要准备。对于陈娇来说,她的亲事就是安心待嫁就够了。
嫁衣是什么样的,由母亲来裁决,反正是绝不能堕了陈娇的身份。嫁妆陪嫁,也是由母亲主导,父亲参考的形式。
母亲和父亲一齐商量决定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陈娇是事事都不用沾手的。只是对待陈娇的亲事相比二哥哥的亲事,母亲和父亲要松快不少。
而陈娇只需要静心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就这样慢慢的,在大长公主府闲到了出嫁的当日。
可惜时间是个偷东西的小偷,不仅要偷走人的青春,还要偷走人的单纯。
在二哥哥成亲的时候,她还是个快乐的孩子,她那时候只需要沉浸在喜庆的氛围里面就够了,她曾因为二哥哥成亲而异常欢喜。
小孩子总是喜欢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兀自的快乐。
小孩子时候的她,虽然早慧,但还是那样的容易快乐。那时候她的快乐很容易,在那个时候,她以为成亲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现在,不过才过了6年,她就已经对成亲生不出任何向往和欢喜的情绪了。她越来越像个傀儡娃娃,什么都做不得主,做什么都得被人牵扯着。
曾经的快乐到现在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一切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她的以后,少不得要被夫君管制着,只为以后她能顺利成为皇后。一个小太子,还未长大成人,就要成为她的亲亲夫君了。
他会是什么样的呢?听说他很聪明,才4岁的时候就知道说些漂亮话逗舅舅开心。舅舅曾经问刘彻,那时候他还是刘彘,“彘儿,你愿意成为皇帝吗?”
刘彘是怎么说的呢?幼小的他在那时候说道,“这是由上天决定的事情。我还是想每日在父皇膝下,好好孝顺父皇。”
所以,在他4岁那年,他就已经获得封地胶东,成为了人人艳羡的胶东王。
也就是在那一年,王美人找上了母亲,以谋求更多的权力。母亲是什么的考量呢?陈娇猜测应该是这刘彻足够聪明,又侥幸得了舅舅的青睐,至少这刘彻比那刘荣看起来要聪慧灵敏得多。
3岁看老,老话总是作不得假的。为什么刘荣即使得立为太子,他的太子妃之位都仍旧空悬,多是有点能耐的人对他的以后不看好,所以不愿意加码在他的身上。
极聪明的人难寻,但是愚笨的人确实是能轻易看出来的。
在这长安城里,谁不是个极为老辣圆滑的人精呢?没有能力的人,只要是失了权力,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没人想,也没人愿意被蠢材拖后腿,特别是那个蠢材还不是很听话的时候。不能正确认清自己的人,是不值得弄权儿下注加码的。
权力,向来是贵族和聪明人的游戏。不够聪明,就不要太贪心。
陈娇一直都牢牢记得自己的责任,成为皇后,尽一切所能保住皇后的位置,以保全母亲的荣耀和权力。
她不想贪心,她只是想要按照母亲所期望的那样,拿到母亲辛勤付出后应得的回报—皇后的位置。
不过,过了今日,她就会成为太子妃,完成那成为皇后的第一步。
这也是她和太子刘彻的人生第一次会面。
她和刘彻之间的亲缘关系已经非常淡薄了。而舅舅有那么多的皇子皇女,她是难以一一辨明的。
她不知道刘彻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脾性,她只能盼望着,不管他喜不喜欢她,至少能以夫妻之礼对待她。
这大长公主府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了,也许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会被母亲保留着,但是她此生却是不能再回来小住了。
嫁人时候的梳妆往往是繁琐而奢华的,有专门的要求和装饰。
先绞面梳妆,再咬唇、点面,各类的金钗首饰固定在陈娇的发髻上,等到仆从们把红色为底金线绣纹的嫁衣、凤冠、霞帔,合脚的细软金边小红鞋为她穿上,陈娇已经难以行走了。
最后她只能由喜婆扶着上轿,坐着红色的轿子前往太子府。
前面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刘彻,等到了太子府,他就要和陈娇拜天地、拜父母了,最后夫妻对拜即为礼成,他和她就会是夫妻了。
陈娇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她即将嫁作人妇,成为刘彻的太子妃了。
这不算长的路程像是被时间拉长了,陈娇第一次发现时间是那样的难熬。她的思绪乱了起来,她会是一个好的太子妃吗?她以后又会是好的皇后吗?又或者,刘彻会是一个好的夫君吗?
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她不住地慌乱起来,她好像隐约看到了一扇门打开来,微薄的光照了进来。
陈娇再定眼一看,那扇门却已经消失不见,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是到了太子府了啊!喜婆将轿子的红色帘子拉散开,她被霞帔遮掩的眼睛只能从霞帔的下沿处看到微弱的光溢了进来。
喜婆的声音慢了一步传到轿子里面,“太子妃,我们到了。”是了,现在她已经大半个身子踏进太子妃的名号里了。
刚刚看到的门,也许只是她的错觉吧。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还是太紧张了。
她将手抬起,喜婆的手便顺势搭在了她的手下面。她缓慢起身,全由喜婆牵着小步小步地走向堂厅。被轿子帘布遮挡的嘈杂喧闹也逐渐清晰起来,太子成亲的排场,是怎么也不会短了去的。
这无疑是一场非常盛大且华贵的亲事,陈娇头上的凤冠极其漂亮,足金打制,上面镶着不少美玉和宝石,颇为沉重,可是实打实的珍贵。
或许是霞帔遮住了眼睛,陈娇的听力见长不少,那些嘈杂的声音也一个不漏的环绕在她的耳畔。
听着稚子们的“太子妃,太子妃”的声音和大人们放轻了的“大长公主”“窦太主”“窦太后”“王皇后”的声音,陈娇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
陈娇是谁?陈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靠着母系的福泽,才能嫁予太子,成为太子妃。
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代表了窦氏一族的势力,母系是她唯一的倚仗。自此之后,她也需为窦氏一族的权力耕织。
陈娇过了门槛,进了太子府,喧闹的声音被抛在了身后。再走一段不短的路程,她顺利到了堂厅。
又过了一个门槛,她就到了堂厅的里面。喜婆牵引着她,跪在了崭新的蒲团上。旁边同样崭新的蒲团上也跪了一个人,那是刘彻。
喜婆在不远处站定,由祭司主持跪拜礼,一跪天地,二拜父母,三为夫妻对拜,即为礼成。
往后,陈娇就是刘彻的太子妃了。
母亲和父亲先行来到太子府,陈娇的舅舅和王皇后也提前来了这太子府。他们、她们坐在上首,只等着见证这门亲事的顺利完成。
陈娇只听到父亲温和的说:“娇儿,以后定要好好侍奉夫君才是。”
母亲在这些重要场合面前,向来是以父亲为先的,所以母亲没有机会开口叮嘱陈娇为人妇的守则。
舅舅略作谦虚的说道:“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先起来吧。”
之后的事情,陈娇就不知道了。跪拜礼之后,喜婆牵着她走向寝间,等迈过三四个门槛后,喜婆扶着她在床边坐定,就退下了。
最后只剩陈娇的贴身丫鬟佩玉站在床角,陈娇可以听见佩玉那清浅的呼吸声。陈娇也默默喘着气,但是她一声也不敢出。
成亲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是做得不得马虎的,谁也不敢乱了礼数。
于是乎,在静悄悄的,只剩下呼吸声的寝间里面,陈娇静默地等待着。等待着刘彻掀开她眼前的霞帔,和她共饮合卺酒,共行夫妻之事。
陈娇铺陈在身侧的双手略微紧张的攥起,她将小片的嫁衣攥在手心,以此来缓解她的紧张。
但是纵使是这样,陈娇也还是忍不住轻轻颤了些许,她又赶紧克制住自己的身体轻微颤动,继续端坐在床边。
等待的时间是极为漫长的,但是总有结束的时候。
陈娇听到了稍显沉重的脚步声靠近,接着,佩玉稍显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稍显沉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停止了,有人站定在陈娇的面前,陈娇得以透过霞帔的缝隙看到他穿着的红色的长靴子,和那弯弯尖尖的鞋头。
他的鞋头对着陈娇的小红绣鞋,俩人的脚对着脚,面对着面。
刘彻不过9岁,他那还带有少年爽朗气的声音也随着他揭开陈娇头上的霞帔传来,“孤允许你叫孤的名字,从今天起,你就是刘陈娇了。”
陈娇眼前很快清明起来,陈娇殷红的唇瓣轻启,可是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不肯落人之下,“初次见面,刘彘,我是陈娇。当然,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字—陈阿娇。”
只叫“刘彻”多没意思,不如叫“刘彘”好玩,反正刘彘也顶着“刘彘”这个名字许多年了。总不会为了一个称呼,就和新婚的妻子交恶吧!
陈娇那殷红的薄唇自由的舒展开来,她的脸上绽出一个大方的笑容,一排洁白的牙齿丝毫不露怯的缀在两瓣红唇之间。
美人春色,又在大红色的映衬之下,艳色无边。
陈娇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美色,她笃定,刘彘就算不喜欢她,也会对她多些宽容。世人皆食色性,女色之美,多遭善待。
世间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美丽的事物总是会多得几分优待。
陈娇顺势站了起来,彼时的刘彘矮了她半个头,可他还是高昂着下巴,端着他身为太子的气势,“刘陈氏,夫言大过天。”
陈娇顺着他的话头说:“你说的是,”接着,她又挑衅地问了一句,“这合卺酒还要喝吗?”陈娇眼中的调笑是遮也遮不住,不过,她也懒得遮掩。
适当的脾气可是拉进关系的良方,陈娇需要刘彘给她留下一些任性的余地。
刘彘许是年纪尚轻,又或许是他懒得和陈娇继续拉扯,只听得他简洁说道:“喝。”
陈娇就先一步将事先斟满的酒杯抬起,递了一只给刘彘,他单手接过,连句“多谢”也不说,就将满杯的酒一口饮尽。
刘彘将空杯倒放,以示诚意。
陈娇不甘落于人后,便也将自己手头的酒一口饮尽,同刘彘一样倒放了空酒杯。这酒,带了些辛辣,让陈娇的娇面上浮起了两片淡淡的红霞。
刘彘“嗤”的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陈娇的酒力浅薄。陈娇瞪圆了眼睛,面上的红霞晕染地更深更大了,她带着丝丝酒气,指责刘彘的行为,“刘彘!”
刘彘却一点也不在意,“刘陈娇,孤许你叫孤‘彘’,往后就不追究你的失礼了。”至于刚刚的嘲笑,刘彘全然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阿娇,”陈娇争取着自己的权力,即使只是小小的称呼也要站在上峰,“我叫阿娇。”
刘彘:“……”真啰嗦。
“阿娇。”刘彘终是遂了陈娇的心愿,以“阿娇”称之。
陈娇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早点这样不就没这么多事的大度神态,她的声音软和了下来,“阿彻!”
礼尚往来,陈娇尤爱如此。
她该娇气的时候就娇气,但是不该乱来的时候她绝不乱来。她何时应该娇气些,也是有讲究的。
刘彘将将看了她几眼,心道陈娇还算上道,知道分寸。太子妃是需要能守大礼的人才是最适合的。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陈娇确确实实的成为了太子刘彻的太子妃。
刘彘接受了陈娇,往后,陈娇会作为刘彘的妻子长久的陪伴在刘彘的身边。
太子单独成府,在这偌大的太子府里,除了刘彘就是陈娇最大了。陈娇不爱操持家务,账务流水多由专门的管事负责,陈娇最多检查一下,就将这些杂事抛在脑后去了。
母亲因着身份难来看她,她没了那些无聊约束,整日在太子府里喂鱼、纳凉,一副沉迷享乐的样子。
刘彘白日里要跟随太傅们读书识礼,从无间断,只有课业结束才有得时间陪伴陈娇。他不会像个死板的夫子一样对她要求严厉,只要陈娇不惹事,他也就随陈娇去了。
陈娇也乐得清闲,她喜欢这样的生活。现在,她只需要等刘彘成为皇帝,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她只要不曾出过大错,就能顺利从太子妃转为皇后。
母亲在她出嫁前曾叮嘱过她,“娇儿,你且收敛己身,静待机会便可。”
但是于她而言,以她现在的身份,除了等,她也找不出任何她能做的事情了。
刘彘的喜欢,浅淡而寡薄,似乎有大志向的人,都对情爱之事极为疏远。舅舅是这样,母亲是这样,刘彘也是这样。
不是说不喜欢,只是他们这类人的喜欢,掺杂了太多的东西,并不那么纯粹,也不够真诚。
好好的感情,硬是扭曲成了别的样子。他们真实的喜怒,恐怕也只有自己才能辨明一二吧。
陈娇看着刘彘,就像看着9岁时候的自己,带有年少的气息而不自知,看起来天真又故作成熟。
只是刘彘作为太子,身上的担子要较之陈娇要更加沉重、辛苦一些。
每日习书教养,少有的休息就是习武精练,再消减去睡觉的时候,就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陈娇觉得这样的生活辛苦,刘彘却能乐哉接受,且每日如此。
舅舅的继任者绝不会是刘荣那样半路出家的太子,刘荣成为太子的年纪已经太大了,不如从小培养的正统太子那样有能力继承大统。
只有新木才能雕成舅舅期待的样子,刘彘的帝命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陈娇已是刘彘的太子妃,许多事情他便不避讳着陈娇。但刘彘到底是年纪尚轻,说话做事有些张扬了些。
他是怎么和她说的呢?
“孤乃太子,阿娇今后就是我羽翼下护着的妻了。”
“孤早晚有一日要坐拥江山大统,阿娇必会成为我大汉的皇后。”
“待到孤成了皇帝,势必要扫平匈奴,还我河山安宁。”
“母后总是管得太宽了些。”
“陛下今日又召太傅了解孤的功课情况了。”
“姑母今日进宫少不得向祖母说几句孤的好处。”陈娇的外祖母正是刘彘的祖母。
而陈娇的母亲是刘彘的姑妈,刘彘总是喜欢称呼她为姑母。老实说,刘彘相比王皇后更喜欢陈娇的母亲。
那是因为大长公主识时务,极少掺和那些政事。
陈娇只在心里道,那是因为母亲知道自己的权力来自哪里,现在不得不收敛而已。母亲从来不对无法掌控的人狂妄,她的嚣张一直都只对不如她的人展现。
不过,舅舅的政事母亲极少能插手,母亲当然也知道怎样取得皇帝的好感,母亲因此才能一直被舅舅信任。
刘彘能这样想,倒也遂了陈娇的意。母亲心心念念就是要和刘彘亲厚些许,她若是能在刘彘这里留些好印象,那母亲未来的权力应该能保留下来不少。
陈娇也就不做辩驳,且随刘彘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娇是一个称职的太子妃。刘彘有几分喜欢她,对她一直不错,她也知道哪些事情是自己该做的,哪些事情是不该做的,她从来不曾惹恼过刘彘。
刘彘的脾气还算不错,就是为人轻狂了些。
也是,作为幼年成为胶东王,少年成为太子的皇子,从小被寄予厚望长大,他的一腔雄才大略只等着他日坐上皇帝的位置就立马施展开来。
阿娇一直都知道像是刘彘这样类型的人,多喜欢执掌一切的快意。刘彘在有些地方和母亲相像,他们都不喜欢别人忤逆他们的决定。
想要夺取权力没有极其强烈的掌控欲怎么能顺利夺取呢?
只要权力在手,他们的想法总能顺利实现。陈娇从来不质疑刘彘的决定,刘彘也最满意这一点了。他中意柔和小意的女子,听话而温文。
阿娇敏锐的感知到这一点,所以她成为了这样的女子。木刚则易折,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得罪一个以后能决定你生死的人呢?
阿娇从母亲那里听过太多太多的被厌弃的女子的下场了。母亲怕极了她失去刘彘的青睐。
权力的前进是场豪赌,以身家性命作为赌注,而且买定离手。赢了,当然好了;输了,你的一切也就失去了。要是不甘心地位下滑,就只能前进。
用尽一切的手段,使尽一切的方式,只为了能够光鲜离席。
权力的承重,预示着你没有多少选择,要么前进,要么下滑,唯一的缓冲只能是暂时维持自己的权力。但那只是暂时的,迟早你要么前进,要么下滑,没有任何缓冲。
身在权力场里,杀红了眼的人是绝大多数,他们不想也不愿意后退。
阿娇并不想做大多数,她只想做少数,就像父亲那样,陈娇只期望能够守护住自己现在有的东西。
她仔细想过了,她只要拥有皇后的位置就够了,她只要能够保住皇后的位置,顺利熬到太后的位置,就能靠自己全身而退。
她期望着,自己能够有如愿的那一天。
所以她能做小意的女子,随君意,听君心。刘彘也能放心的将一些野心展开来让她窥视一番。没有野心的枕边人能让刘彘放心不少。
但是于陈娇来说,她只是换到了太子府继续做她的傀儡娃娃。只是以前控制提线的是母亲,而现在控制提线的是刘彘。
唯一的区别是,她现在总算是多了些许权力。
可是她知道,她只能做刘彘认为的—那些她该做的事情,才能让刘彘安心。她不能过界,去谋求更多的东西。
一旦过了界,也许等着她的就是万丈深渊。
毕竟,刘彘不是傻子。他很聪明,也很有野心,他只会随着时间的淬炼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聪明,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会愿意有人能违背他的命令,即使是最亲密的血亲也不行。皇,预示着没有人能掌控他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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