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要长针眼
宣六遥终于将裸奔而不自知的温不苦拦下,将他带进帐内换衣、谈心。
温不苦伸手在腰后一摸,摸到了自己圆鼓结实的臀,顿时心里如吃了黄连。刚在军营里狂奔时,那些个女兵都看着呢。
这下好了,身子被看光了,和丢了一半贞操有何区别?
他唉声叹气。
“不苦,你和玳弦怎么了?”宣六遥问。
温不苦低头换衣,瞄了他一眼:“皇殿下,我若说了,您可别生气。”
“你说。”
“玳弦说我什么都不如您,我说那我与她和离,成全她和您一起。她就拔剑来劈我了......”
宣六遥一楞:“怎么,你不喜欢她么?”
“喜欢。我视她如眼珠子,怎会不喜欢?”
“那你又何必说那等傻话?”
温不苦已换好衣,走到他跟前:“皇殿下,您和玳弦在我心里都是明月似的人物,不苦时常仰望,也觉着苦恼,不知怎样才能如你们那般熠熠生辉。我想,既然玳弦喜欢您,我不如成全了,心里也安稳。”
“那你呢?”
“想到皇殿下和玳弦能幸福恩爱,我便满足了。”
宣六遥抬手推了推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温兄若是知道你这么想,定会怪你丢了他的脸。温大将军何等明珠般的人物,他的儿子又怎会差了?我还对你羡慕得紧,你看,你武功比我好,跑得比我快,人比我稳重,长得又俊,年纪虽比我小,娘子都讨好了。比我强多了。”
温不苦难为情地涨红着脸不说话,宣六遥带着他出去,一掀帐帘,封玳弦正持着剑等在外头,见着他俩出来,顿时俏脸如霜,剑寒似冰。
宣六遥赶紧松开温不苦,低头绕了过去。回头看,封玳弦正一步步地逼向温不苦,温不苦一点点地退入营帐......
行了,是福是祸,让温不苦自己受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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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去和温若愚说一声,让他在海边不用担心。
驰至海边,在满地的营帐和延岸的船只间未找着他,掉头却见他带了一众兵士正乌泱泱地自南向北走来,有些兵士衣发不整,甚至带着血,显然是刚打了一仗。
温若愚拎着长剑走在前头,脸上气乎乎的。他今日一身紫袍,顶着头大摇大摆走路的样子让宣六遥想起了长着角的东海龙王。
他默然一笑,等温若愚走近了才问:“贼寇又来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若是我离了这里就会有贼寇来袭,果不其然!幸好我只是虚晃一枪,不曾离远,若不然定会有船损毁!”
“有内奸?”
温若愚气恼地捏了捏拳头:“多半是。”
两人坐下来将今日的事细捋,有点怀疑是那个前来报信的兵士。当然,报信也是正常,若不是他,便有可能是海边的兵士里有人跟贼寇通风报信,要么,就是有奸细在附近一直监视着他们。
他们去找那个报信的兵士,找到他问一下是谁派他来的,再互相一对证也就清楚了。
问下来却是没有问题,是看营的副将让他前来报信的。
温不苦和封玳弦打起来是意外,他俩也不会出卖温家军。宣六遥带着温若愚去那营帐里找他俩时,两人正在被窝里打得衣衫不整、不可开交呢——还好宣六遥先探头看了一眼。
不过也没看着什么,只看到温不苦结实的肩背,一耸一耸的。
他站在帐外揉了揉眼睛,温不苦问他:“眼睛怎么了?”
“怕是要长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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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细肯定是在海边,要么在护营的兵士里,要么是游走在附近的乡民。兵士的可能性小些,毕竟他们行动不自由,难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信。
宣六遥和温若愚都这么觉得。
但又不能驱走这些乡民,已经占了一半海岸线,他们也不愿去更远的无人看守的地方捉鱼捕蟹,万一遇上贼寇就完了。于是他们都在船营的附近,这里安全。
人多,眼便杂了。
若是想要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他们,偷听他们的说话,偷看他们的举动,宣六遥有办法,温若愚也有办法。
然而两人谁也没说,宣六遥不说是因为不能说,温若愚不说是怕宣六遥反对。
温若愚去了封容醉处,那厮——哦不,那封二公子正坐在荫凉的树下,二郎腿几乎跷过头顶,那条腿被人一碰他便悚然睁眼了。
能这么悄无声息靠近他的,不是鬼,就是......温若愚。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在温若愚的盯视下转向北方,嗵地磕了个大头,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好:“大将军。”
“进来,有话跟你说。”
“是。”
封容醉将四周能掀起的帘子都掀起,帐内显得明亮凉快许多,然后单膝蹲在温若愚身边,凝神听他低声吩咐,一边频频点头。
末了,封容醉仰起脸对着他,满眼真挚:“大将军,我需要软剑护身。”
温若愚沉默一会:“切记不可生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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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只大竹篮送进了封容醉的帐篷,等出来时,他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小老百姓,臂上挎着那只竹篮。
他又在地上蹭了一手泥抹在脸上,脖子一缩,悄摸摸地溜出军营,直奔海边乡民多的地方。
往海边去的路亦有农田,再往沙滩边去,才是茅草与各式小海鲜。他拎着一根铁铲子,一边做出在地上翻找的样子,一边悄悄地凑近人群。
他是个生面孔。有人不理他,就有人理他。
去了不多会,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就跟他搭讪:“哎,以前没见过你嘛。”
“嗯,被我家娘子赶出来了,说我好吃懒做,让我带了口粮才能回去。听说这里能捞到鱼蟹,我就来了。你教教我啊,怎么捞?”
那小伙子倒真教了他,两人很快处得熟络起来。小伙说他叫阿恩,封容醉说他叫阿丰。若是放在往日,阿恩这样的布衣,封容醉是懒得搭理的,不过此时背了任务,自己也穿得邋遢,没办法挑三拣四。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眼睛四处乱溜。
突然,他发现沙滩上有熟悉的脚印,那脚印的走势,似乎一直跟在阿恩和自己的身后。
他想了想,不能确定对方的来意是善是恶,只能若无其事地继续乱转,阿恩似乎也不太知道前几日海边的打仗是因何而起,只知道那日贼寇来了又被打跑了。
等他思索着又想起那脚印的正主——佘非忍,那脚印已经找不清了。
阿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冷淡,便打了招呼先走了。
等竹篮里已经有了大半筐螺或蟹,他左右张望,海滩边已没有几个人了,然而那几个人里,却赫然有着佘非忍。
佘非忍并不在看他。
他在看着一对中年男女,那对男女貌似夫妇,穿着是普通的粗麻衣裳,和那些乡民无甚区别,正拿着赶海用的小铲子在沙滩里戳来戳去,却不时地往北方望去。
不久,这对夫妇收起了铲子,相依着离开沙滩,佘非忍跟在俩人身后亦步亦趋。
封容醉也跟了上去。
那对夫妇在田野间绕来绕去,直到天色将暮,树干影影绰绰,俩人才停了下来,互视一眼,突然男人回转身将用来装鱼蟹的竹篓子冲着佘非忍当头扣下去,佘非忍猝不及防,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那俩人推倒,一人按腿,一人掐脖子。
佘非忍用力挣着,奈何这对夫妇力气不小,尤其那女人跪倒在他的腿上,用膝盖和手死死地按住。
眼看佘非忍要命丧他乡,夜空中一道白光闪过。白光正中男人后背,那男人闷哼一声,身子软软地歪倒在地。
女人大吃一惊,松开佘非忍连滚带爬地想逃,不想后背心一凉,亦是一头栽倒。
佘非忍脖颈、腿上一松,赶紧翻过身摘掉竹篓,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抬肘抹去脸上的鱼腥气,站起身跟那个救了他的人道谢:“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侠士却站在他身前一声不吭,只手中长剑剑锋一抹鲜血往下淌落。
佘非忍的手慢慢向后腰的短刀摸去,不想那侠士身形一晃,手中竟然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短刀。佘非忍吃了一惊,往后一摸,腰间短刀已然不见。
他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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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封容醉每日早出晚归,佘非忍每日晚归早出,两人各自都晒得黑了一圈,却也从不言辛苦。
宣六遥和温不苦各各心里感动,即便俩人谁也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一日,宣六遥得了空,想起佘非忍,想着不知他在海边如何辛苦地隐着身偷听,会不会隐身术失效时被人逮个正着而挨了揍?他催开天眼,打算在一大堆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然而,失算了。
天眼下,苍茫一棵大树,那树的秋叶稀疏,风一吹,飘落到树下的两人身上。
那两人中,自然有一个是佘非忍,他正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悠哉悠哉地捻着一片落叶,抱着他的那个人靠树干坐着,一腿伸直,一腿蜷起,看着便是个大长腿。那人一只手拢着他,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肚子上。
看着很是亲近。
两人正在说话。
“你教我嘛哥哥。”
“不教。”
“怕我学会武功杀了你?”
“当然。”
“你救了我一命,往后我绝不杀你。”
“知道狼和狈如何成得了奸么?......因为狼会的狈不会,狈会的狼不会,他们才能狼狈为奸。若是狈也有了狼的本事,它就不需要狼了。”
“你不教我武功,我也不需要你。”
“怎么不需要......”
那人的声音变低,搭在佘非忍肚子上的手不老实地到处乱摸......
宣六遥只觉眼睛一阵刺痛,他赶紧退出天眼寻了一面镜子,哎呀,真长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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