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软
天边的晚霞粉色、淡紫色交错在一起，黄昏来临，街上的人们难得放慢了脚步，而这条小吃街却忙了起来，一时间满是烟火气，让人感到生命在鲜活地跃动。
街边长椅上的少年长相俊美，不断有路人偷偷打量，但没有人去要联系方式，大概是此时的他戾气很重，又带着伤。
林初暄端了杯奶茶在街上溜达，这一天真是奇葩又气人，她因是转学生今天刚去霖城一中办的手续，而后来她用学生证来发了一个朋友圈就随手放在了购物袋里，一直追着那只金毛，应该没有掉在路上，那就肯定掉在了那个巷子里，可她回去找了，袋子里的零食被踩碎了，可没见到她的学生证，这可太烦人了，难道被谁捡走了？
林初暄一抬头，冤家路窄呀，这不是那妖孽么，瞧这样是打架打输了？可那黄毛看起来没他厉害。算了，他们这缘分还没到要去打个招呼的地步，再说，他看起来很不爽。林初暄刚要走突然想起他可能见过她的学生证，想去问一下，虽然他现在挺吓人的，但明天就开学了，她不能刚来就把学生证弄丢了吧。
林初暄转身去了对面那条街的药店买了些药和创可贴，这样去问他总会好一些吧。
陆星隽懒散地靠着长椅闭眼假寐，感受到有人拽他袖子烦躁地皱了皱眉，睁眼便看见今天下午那女生。
“嗨。你没事吧？我买了一点儿药，你要处理一下伤口吗？”林初暄把奶茶放在一边，蹲在地上，将手里的药袋朝他眼前拎了拎。对上少年的眸子，林初暄突然觉得他想揍她。
陆星隽淡漠地扫了药袋一眼，“关你屁事，滚。”
林初暄没想到他开口就这么冲，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但有事相求，总不能上来就和人打架吧，而且直觉告诉她，她打不赢这人，那就忍呗，林初暄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小哥哥，打扰一下，我问你个事呗？”
陆星隽往后靠了靠，不是没见过跟他要微信的，胆子大的也有死缠烂打地要做他女朋友的，只是他今天戾气这么重，话也说得这么冲，还敢往上凑的，她是第一个。
不管在哪总有女生不停地往陆星隽旁边凑，他真不明白有什么意思，他抽烟喝酒、打架逃课都干过，早个恋再颓一点儿也没人在乎，他心里压着一口气，就当找个挡箭牌也不是不行，于是他痞气地开口：“这么想做我女朋友？那我成全你。”陆星隽忽的靠近，故意压低声音在林初暄耳边叫了一声“女朋友”。
林初暄抬头怔愣地看着他，等反应过来耳朵一下红了，站得太突然往后趔趄了几步，“你有病吧？”
“装什么？”陆星隽倒是第一次见有女生当着他的面骂他，本来他就不爽，现在更甚了，“有意思么？”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语气很嘲讽。
林初暄一下忍不住了：“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的女生都想做你女朋友吗？不就是皮囊好看点儿，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还有你的狗和你一样嚣张。”林初暄指了指额头，“要不是因为那个绒球，我至于撞到路灯杆上？至于撞见你们打架？至于白搭上一袋子零食和学生证？我要不是为了找学生证，我稀罕理你？人和狗一样都欺负我！你才滚，我祝你永远找不到女朋友！”说到后来林初暄越来越委屈，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她把药袋往陆星隽身上一扔转身就跑。
药袋正好砸到陆星隽胳膊受伤的地方，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林初暄往前跑了一会儿，就突然委屈地想哭，为什么总有人他不问你原因就给你贴上各种标签，为什么总有人用肯定的语气说否定句，连问都不问。
林初暄很久没哭了，她不喜欢哭泣的感觉，她慢慢蹲在路边，把脑袋埋在手臂里，这边人少，反正也没人认识她，让她缓一下。
“多大人了还哭？”陆星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次没有嘲讽，“行了，学生证给你，不要？”
林初暄蹭了蹭眼泪，抬头接过他手里的学生证。
陆星隽又递了一杯奶茶给她，“赔你的，你那杯洒了。别哭了，丑死了。”他把奶茶放在林初暄旁边，转身走了。
林初暄看着那个少年，真是说不清他是好是坏。
明明街上一切都很热闹，可他却显得更加落寞，她看的出来他很颓，肉眼可见的颓，今天下午见他时，他还是耀眼的，很冷但不颓。
林初暄突然爱心泛滥，心软了一下，小跑几步追上陆星隽，拽着他的手腕往前跑。
陆星隽看着前方的小姑娘白嫩的手拽着他的手腕，马尾在风中晃，落日的余晖给女孩染上了一层金粉，一瞬间什么东西在他心尖挠了一下，奇怪的是他没有想挣开，他配合她的脚步往前跑。哪怕多年后，再想起这个画面陆星隽依然无法平静，她后来也是这样一步步拽他走出深渊，拉着他往前跑。
“坐下。”林初暄把陆星隽拉回长椅前，然后弯腰捡起药袋。
“我只听我女朋友的怎么办？”陆星隽笑着问，但这次语气只是在开玩笑。
林初暄瞪了他一眼。
陆星隽大爷似的坐下，“这么凶？”
林初暄微微俯身给他的额头上药，“你不疼吗？”
陆星隽抬头看着她，“一点小伤而已。”语气里是他都没有察觉的安抚。
林初暄给他包扎完伤口后也坐在长椅上，慢慢地喝他给她买的奶茶，和她买的那杯一样红豆味的。
“包扎得挺熟练呀？”陆星隽看她，“看你不太像乖小孩。”
林初暄也歪头看他，“我觉得你也不像坏孩子。”
“我不坏？”陆星隽仿佛听了个笑话，从那时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坏，他也觉得他坏，可他在她眼里竟没看到半分玩笑，撞进她眸子的瞬间，他有些微愣。
林初暄却突然站起来跑向远处的一个饰品摊，一会儿手里拿了个盒子回来，“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攥得你手都流血了，放到这里吧，我刚刚买了条手链的配套盒子。”
这会儿陆星隽松了手，玉镯碎片他攥了一路，他其实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但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还能粘合吗？”
“能。”林初暄觉得他问得不是这个碎了的玉镯。
“那你这么好，给我道个歉呗。”林初暄本来想转移一下他忽然低落的情绪，可在“能让老子道歉的人还没出生呢，要不然你重新投胎一次”的刺激下，偏想听他道歉。
林初暄脑袋像刚刚那样埋在手臂间，好像哭了似的。刚刚笑得跟妖精似的人现在肩膀一颤一颤的。
陆星隽烦得慌，最后没辙，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林初暄见好就收，立马蹦起来拍了拍陆星隽的肩膀，“姐姐听见了，原谅你了，再也不见呀。”
等陆星隽回过神来，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跑了老远，他忍不住低骂一声，随即气笑了，“明天见呀，林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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