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集 逝去的少女
纵然心急如焚，所有人一再将搜索范围扩大了，可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是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找到芳香了吗？”
“没有。”
这已经不记得是霍青娥第几次向其他人发问了，然而得到的答复，依旧只有摇头。
那个孩子，究竟去哪里了呢？
霍青娥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一般，怎么都定不下心来。
“要不，我去叫圣她们也来帮忙吧！”
就自己几个人数还是太少了，最好是多找一些人来。
“嗯，拜托您了。”
霍青娥同意了丰聪耳神子的提议，现在也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命莲寺。”
说完，圣德太子就快速飞走了。
“那我们也继续去找吧！”
“我去东边看看。”
“我到北边。”
“那西边就交给我了。”
剩下的人再次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定不要出什么事啊！芳香。”
霍青娥咬紧了嘴唇，速度蓦然提升，很快就消失在了莽莽的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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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逐渐接近，远处的歌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那是一把女孩子的声音。
歌声婉转凄凉，让人听着就不禁觉得十分的伤感。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才会唱得出这么哀伤的歌曲。
“东方大人，快一点啊！”
“嘘……”
我打断了射命丸文的呼喊，走前几步，弯腰钻过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最后停了下来。
透过掩映的枝叶看出去，可以见到不远处的一棵即将凋零的枫树下面，有一名红衣黑裙的少女正仰起头来，神色迷茫的凝望着这棵大树。在她的脚下，满满的落了一地厚厚的红叶，一层叠着一层，铺设开来，就像是一张红色的地毯。
刚才听到的歌声似乎就是这位少女发出的，不过这时候已经变成了轻哼。
这种场面，充满了孤寂，让人看着就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心酸和莫名的悲伤。
“东方大人。”
手臂被人用力的抓住了，回过头，却发现射命丸文正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怎么了？”
“嗯，我也不太清楚。”
少女摇了摇头，表情有几分迷惘。
“只是看见她的时候，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难受。”
看样子，有这种感觉的人，并不只是我一个啊！
我拍拍她的脑袋瓜子，再次朝外面瞧去。
认真看了一下，却发现站在树根底下的女孩子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般。
“咦，这不是霍青娥经常带在身边的那只小僵尸吗？”
射命丸文突然轻唤了一声，绝对不会错的，作为记者的她，只要见过一次，就可以清楚地记住对方的样子了。
“嗯，没错。”
听她这么一说，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如此，那的确是宫古芳香。
摘掉了帽子，身上也没有了那种深沉的死气，让我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呢！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如今的她，更像是一名活生生的人类，而不是一只僵尸。
最重要的是，她头上的那张符怎么不见了？那东西可是绝对不能丢失的啊！否则用不了多长时间，她的身体就会像普通尸体那样腐烂掉了。
站在树底下的宫古芳香忽然有所行动了，她就如梦游一样，晃晃悠悠的转身向远处走去。
我顺着她走的方向看去，不禁吃了一惊。
路的尽头，是一片断崖。
“她想要做什么？”
射命丸文也感到十分奇怪，盯着慢慢走远的宫古芳香，皱起了眉头来。
“嗯……”
我不禁有些担心，以宫古芳香如今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路走过去，恐怕掉落了山崖都还没有发觉呢！
“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好。”
招呼了射命丸文一声，我率先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幸好，我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宫古芳香在悬崖边上就停下了脚步。不过看她摇晃不定的样子，估计一阵风刮过来，就可以让她翻身掉落下去了。
“她站在那里干嘛？”
记者小姐此时简直是一头雾水了，对方难道想站在那个地方看风景吗？
“嘘！”
为了不被发现，我赶紧让她噤声。
山上的风比较大，吹得宫古芳香的头发飘舞个不停，她捋了下耳边凌乱的短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远处山峦起伏的大地。
伫立良久，她就像是一座雕塑，定定的望着，身体很久都不动一下。
“搞什么嘛！”
射命丸文开始感到有些无聊了，一个木头人有什么好看的，写进报纸里面也引不起别人的兴趣啊！就在她准备说要走人的时候，站在崖边的僵尸女孩突然向前走了几步，身体一倾，就这么直挺挺的向悬崖下面倒去。
“啊……”
记者小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感到一阵狂风袭来，原本蹲在她身旁的东方遥蓦然化作了一道闪电，急窜而出，转眼之间就冲到了悬崖边，一个前扑，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宫古芳香的手。
“嘶！！”
身体因为扑倒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块磕到了，疼得我忍不住呲了呲牙。
差点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丫头哪里是不小心跌落悬崖的啊？这分明是她自己主动跳下去的。
她难道想要找死吗？
咦，不对，她本来就已经死了的。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是僵尸，也要变得四分五裂啊！
那时候可真的是死透了。
获救了的女孩并没有流露出喜悦或者是愤怒的表情，她只是就这么定定的望住了我，空虚的目光让人忍不住一阵失神。
悲伤、绝望、无助，痛楚，这是我从她眼中所能读取到的全部情感。
相比以前的木然，她现在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许多，然而，这却并不是一件能让人开心的事情。
甩开这些想法，我抓住宫古芳香的手猛一发力，就这么将她直直的重新拉回到悬崖上面来。
刚才的跳崖行为似乎也只是少女的一时冲动，落回到地上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双脚正在微微的发抖。
“你是谁？”
宫古芳香盯着对方，强自装作镇定问道。
“啪！”
回答她的，是头顶上一记毫不留情的手刀，只敲得她脖子都缩了起来。
“好痛！”
明明自己已经死了的，可是，却不可思议的感觉到了痛楚。
“笨蛋，别把好不容易才再次得到的生命不当一回事啊！”
我收回手，觉得有些不满意，又给了她一下。
“呜……”
被人又是打又是骂的，少女的泪花当时就涌出来了。
一半是难过，另外一半，却是喜悦。
能够感受得到疼痛，这让她有了一种自己依然是个“人”的错觉。
“这……这跟你没有关系的吧？”
自己根本不认识他的，却跑来管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打了她。
最讨厌的是，居然连续打了两次。
连主人都没有这样做过呢！
“咦？”
正抚摸着头顶的宫古芳香忽然愣了一下。
“主人……是谁啊？”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十分模糊的背影，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没办法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的？要是你就这么没了的话，肯定会有人感到难过的啊！”
我喜欢看到的是别人的笑容，而不是悲切的表情。
“会有人……为我难过的吗？”
宫古芳香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人会在意自己的。
本来已经死寂的胸腔之中，仿佛再次跃动起了激烈的心跳声。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那都成为过去了。”
我抚摸着她的脑袋，低声说道。
“重要的是，现在的一切，你是不是能够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被往昔所束缚，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少女的表情开始无法保持平静了，两行泪水从她的眼中渐渐的涌了出来。
“我……芳香想要回到主人的身边。”
不想失去，不想从此也见不到主人了。
“那么，就回去吧！”
我在宫古芳香的眉心点了一下，女孩身体一软，跌倒在了我的怀中。
依然流着眼泪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令人心痛……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霍青娥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不停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然而这种努力，却只是徒劳的。无论她如何焦急，依然是找不到宫古芳香的踪影。
被巨大的悲哀所包围的她，最后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再这么下去的话，那个孩子，就真的要从此消失了。
“可恶，可恶。”
感到深深悔恨的霍青娥，只能够流着泪用拳头使劲击打着地面。
“啾。”
一只小鸟扑棱着双翼停驻在了霍青娥的面前，叫唤了一声，把她给惊醒了。
“啾啾。”
吸引了她的注意之后，鸟儿翻身飞到了空中去，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展翅向远处飞去。
从那只小鸟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并不是真正的生物，而是用法术变出来的。
“难道……”
霍青娥双眼猛然亮了起来，她迅速爬起身，立刻追了上去。
跟着它一路疾奔，最后小鸟纵身飞进一处山腰的树林之中去了。霍青娥没有片刻迟疑，也跟着追了下去。
望着静静的躺在树根底下的那个女孩，霍青娥用力捂住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但是泪水却是止不住了，潺潺的就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好半天，她才竭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见到贴在宫古芳香额头上的那张纸符，霍青娥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尽管明白对方如今可能并不在这里了，不过她还是跪到在地，磕了一个响头。
过了许久，她才站起来，走上前去，弯腰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脸颊。
“我来带你回家了，芳香。”
当宫古芳香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背在身上。
“主人！”
只要看到那独特的蓝色飞仙髻，还有插在上面那根代替发簪的凿子，她就立刻猜出来对方是谁了。
“醒了吗？”
霍青娥没有回头，她脚下的每一步，依然走得无比沉稳。
“嗯。”
少女望了眼四周，有些困惑的抓了抓脸。
“主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这里是幻想乡，我们正在回去仙界呢！”
似乎是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不过霍青娥对此也没有进行说明。
“哦！”
宫古芳香歪头想了一下，就放弃了。
思考问题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女孩重新趴下来，把脸贴在了对方的背后。闻着鼻端传来的幽幽体香，她感到十分的舒服。
“呐，主人，芳香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耶！”
“是什么梦啊？”
“嗯，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主人也在里面的。”
“呵呵，是吗？”
“呐，主人。”
“嗯？”
“芳香，可以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吗？”
坚定不移的脚步，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
“嗯，那是当然的了。”
霍青娥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依稀带着一点哭腔。
“我们永远……永远都要在一起啊！”
“真的吗？那太好了。”
宫古芳香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单纯的觉得非常高兴。
“芳香，最喜欢主人了呢！”
女孩用脸颊轻轻磨蹭着霍青娥的后背，呢喃道，
“嗯，我也最喜欢芳香了。”
霍青娥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说道。
“我们回家吧！”
“嗯。”
破碎的阳光投射下来，落在了重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上面，照得她们的身体微微发亮，就像是一盏明灯，驱散了丛林中的阴寒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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