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山葵根酱
弗雷德用敞开的灰黑色夹克衫把赫敏迎面裹住，高大魁梧身形结实地为她挡住横竖飞射的咒语。夹克衫皱起微微发白的弯曲痕迹，他的手臂正托起她的圆润紧紧揉向自己。
赫敏抬起头，蹭着他微湿的深灰t恤向上仰，顺着那高挺的鼻梁延伸，弗雷德烁着蔚蓝的浅褐色眼眸里蕴满担忧。
他怀里淡淡的烟火味，沾着露水的潮湿青草还有独属夜空的清冽，让赫敏没忍住得深深吸了吸鼻翼。——噢停下！她这样告诫自己，这里还在战斗呢。
她发现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她需要这样提醒自己了。
谁也不知道这两个星期里他有多难熬。
一见面就看见日思夜想的人被作以人质要挟，当弗雷德看到多洛霍夫用那污秽不堪的手扣住她的脖颈时，什么作战计划都不重要了。
废了那只手。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他紧紧抱住赫敏小小的身躯，好像又瘦了些。
微带薄茧的大手摩挲过她还有些泛红的脖颈，仔细查看着，生怕又弄疼了她。
“还有哪里受了伤？”
食死徒完全被凤凰社成员的出现搞乱了阵脚，飞射的雨点般咒语立刻掩埋了赫敏的回答。
金妮差点被咒语击中，奥丽薇亚身手敏捷地一个闪身把她扑倒在地，乔治狠狠地给那个戴青色面具食死徒来了个束缚咒。
“你不会真以为偷偷出寝室我会不知道吧？”奥丽薇亚顽皮地对金妮眨眨眼，扶她起来，“dc有活动也不叫醒我，太不够意思了。”
金妮满心感动地看着奥丽薇亚。
“你们两个在我身后跟紧了。”乔治高大的身影挡在她们前面，在石阶间匆匆前进。
哈利在飞奔的人和闪烁的光柱中看见纳威在地上蠕动着。他又躲过一道红光，扑倒在地，朝纳威爬去。
“你没事吧？”他喊道，又一道咒语在他们头顶上几英寸的地方嗖地飞过。
“没事。”纳威挣扎着想站起来。
他们之间的地面被一个咒语击中，留下一个大坑，纳威的手几秒钟前就在那个地方。两人赶紧从那里爬开，这时一只粗胳膊从天而降，抓住哈利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他的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
“把它给我，”一个声音在哈利耳边吼道，“把预言球给我——”
那人死死地掐着哈利的喉咙，掐得他喘不过气来。哈利透过迷蒙的生理泪水，看见小天狼星正在大约十英尺外跟一个食死徒搏斗，金斯莱同时对付两个，唐克斯还在石阶的半腰处，朝下面的贝拉特里克斯嗖嗖发射咒语——似乎谁也没有发现哈利快要死了。他把魔杖转了过去，朝身后指着那人的身体，却喘不上气来念咒语，而那人的另一只手，正摸索着来抓哈利握着预言球的那只手——
“啊！”
哈利瞅见弗雷德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用魔杖狠狠地戳进了那个食死徒面具上的眼洞，并在他耳朵里使劲塞了什么。那人尖锐地惨叫一声，立刻松开了哈利。
哈利迅速转过身看见他在地上口吐白沫得抽搐，耳朵里冒出一滩活像山葵根酱的东西。
“谢谢！”哈利对弗雷德说，一把被后面的赫敏拖到一边，这时小天狼星和他的食死徒对手踉跄着从他们身边蹿过，搏斗得十分激烈，双方挥动的魔杖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哈利！”小天狼星的声音传来，一边躲过了两个迎面射来的昏迷咒，“现在我要你离开这——”
他又敏捷地弯下身，一道绿光险些击中他的胸口。哈利看见在房间那头，唐克斯从石头台阶的半腰摔下来，软绵绵的身体从一排石阶滚向另一排石阶，贝拉特里克斯得意洋洋地朝那儿奔去。
“哈利，拿好预言球，带上剩下的人快跑！”小天狼星喊道，冲过去迎战贝拉特里克斯。可是哈利没有看见接下来的情形，金斯莱摇摇摆摆地闯入了他的视线，正跟摘了面具的卢克伍德在搏斗。哈利朝罗恩扑去时，又一道绿光从他头顶掠过——
“预言球，把预言球给我，波特！”卢修斯·马尔福贴着恶声恶气的声音离得很近，哈利感觉到他的魔杖尖正飞速向自己的肋骨戳来。
一个飞来的咒语突然击中了哈利脚下的石凳，石凳被炸碎了，哈利跌落到下一层台阶上，预言球飞到了右边十英尺外，在他们下面的石阶上撞碎了。
卢修斯·马尔福被眼前的事情吓坏了，呆呆地望着预言球碎裂的地方。
只见一个被放大了很多倍的乳白色身影升到空中，而周围除了他们俩，没有人注意到。那身影说完话，就消失在了虚空中。
卢修斯脸色苍白地伫立原地，呆望着预言球破碎的地方，一时间竟然完全忘了哈利的存在。
哈利趁机一个侧滚翻，趴在地上找好角度，偷偷给正在和乔治决斗的一个食死徒施咒，正好看见穆迪斜对面的小天狼星躲过贝拉特里克斯射出的红光，他在大声嘲笑她。
“来吧，这不是你的水平！”他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第二道光迎面向他击来。
哈利趴在地上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场面异常混乱。他急得从地上爬起来，一道嗖嗖飞来的咒语就贴着他的眼镜框擦边而去，他不得己的只好忙回身周旋。
等他一个障碍咒掀翻对方后，他听见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得意的尖叫，他浑身发抖地看见小天狼星毫无生气地被压在同样倒地的穆迪身下。
“小天狼星！”哈利喊道，“小天狼星！”
赫敏在弗雷德的协助下刚漂亮地用倾斜咒摔晕了一个食死徒，回头就望见哈利没命地向石阶半腰的一处隐藏的门跑去，那里似乎是贝拉特里克斯刚刚消失的地方。
大家都在奋战，没人能抽身去拦住他。
哈利不知道的是，穆迪用他的假腿为小天狼星及时挡了那一击。
赫敏大叫不好，哈利一定是只看到同时双双倒地的小天狼星和穆迪，以为贝拉特里克斯击中了小天狼星。
“哈利！快回来——”
“怎么回事？哈利在哪——”卢平的声音传来。
“——糟了，哈利去追击贝拉特里克斯了！”
周围乱哄哄的，毫无头绪的喧嚷，来回穿梭的咒语盖住已经不知道是谁的喊叫声了。
可怜的疯眼汉穆迪歪着身子昏迷不醒，那只假腿完全被炸飞了，压在同样紧闭双眼的小天狼星身上。
金斯莱冲了过来，甩开巫师长袍袖誓死保护他们。高台后面仍然强光飞射，咒骂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你们快撤！”卢平正同时对付两个没戴面具的食死徒。
“门都没有！”奥丽薇亚帅气地替乔治从后面踹了一个落荒而逃的食死徒，他大叫着脸朝下从高台上跌落。
赫敏从台阶上跳下来，和弗雷德一起毅然地加入了保护穆迪和小天狼星的队伍中。
……
等赫敏随着卢平他们到达魔法部正厅时，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场面。
喷泉里那个金色男巫雕像伸开双臂倒在地上，身体支离破碎。伏地魔拉长的墨色身影在一阵沙砾卷风中消逝而去。被碎石块和碎玻璃渣覆盖着的正厅地板上躺着哈利蜷缩的身体。邓布利多半蹲在他脚边，轻声唤着他。
金妮尖叫着跑了过去。
正厅里开始回响着许多声音，哈利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金妮跪在身边，手里握着自己的眼镜。
“哈利！”
哈利接过眼镜，后背被金妮轻轻托着，他浑身抖得厉害，连脑袋都不能稳稳地抬着，“——伏地魔呢——这些人是谁——怎么——”
正厅里挤满了人。
一面墙上的那些壁炉都突然燃起了旺火，鲜绿色的火焰映在地板上。众多男女巫师潮水般地从壁炉里拥了出来。哈利看见被邓布利多施了魔法的金色家养小精灵和妖精小雕像领着一脸惊愕的康奈利·福吉走了过来。
“他刚才就在这儿！”一个梳马尾辫、穿红袍子的男人大声喊道，指着大厅另一边的一堆金色碎石，“我看见他了，福吉先生，我发誓那就是神秘人，他抓起一个女人，幻影移形了！”
“我知道，威廉森，我知道，我也看见他了！”福吉含糊不清地说，他的细条纹斗篷下穿着睡衣，像刚刚长跑完似的气喘吁吁，“我的天哪——这儿——就在这儿——在魔法部里！——我的老天爷啊——这简直不可思议——哎呀——这怎么可能呢——？”
那些新来的人这才发现邓布利多也在这儿，少数人举起了魔杖，但更多的人只是露出惊异的神情。小精灵和妖精的雕像鼓起掌来，福吉大吃一惊，穿着拖鞋的脚跳离了地面。
“邓布利多！”福吉喘着粗气说，惊讶得失去了控制，“你——在这儿——我——我——”
邓布利多从半月形眼镜上威严地审视着他。
“你要下一道命令让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离开霍格沃茨。”邓布利多说，“你要告诉你的傲罗别再搜捕我的神奇动物保护课教师，好让他回来工作。今天晚上我给你……”邓布利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十二根指针的怀表看了看，“……半个小时，我认为这足够我们说清这里发生的事情的要点。毕竟，我还要回到我的学校去。如果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当然啦，非常欢迎你写信到霍格沃茨跟我联系。信上写校长，我就能收到。”
福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嘴巴张着，那张脸在乱糟糟的灰白头发下涨得更红了。
一切秩序似乎重回原位。
金斯莱护送他们回霍格沃茨后就返回魔法部处理事务了。唐克斯可能需要在圣芒戈医院待上一段时间。疯眼汉穆迪受了重伤，被连夜转到圣芒戈重症监护，他剩余的那条假腿残渣就和他的那只轱辘转的魔眼就放在病床旁。
小天狼星没有死。梅林眷顾，发咒的角度不佳，他在穆迪的铁腿下捡回了一条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社会恐慌，他没被送去圣芒戈，邓布利多派斯内普带人送他回格里莫广场总部疗伤，又吩咐多比去照顾。一听到是特殊任务，多比别提有多高兴了，讨价还价地和邓布利多从每周已有薪水之上的额外十个金加隆讲到五个。
哈利在被告知他的教父还活着后，差点激动得昏过去。这功夫正在金妮的陪伴下去看望校医院的罗恩(他的脸上干着血迹)，纳威守在卢娜的床边，庞弗雷女士脚下抹油得来回奔走，手里的玻璃器皿叮铃作响。
城堡的窗户外，天光渐渐大亮。赫敏正小心地剪去一块带血的卫生棉球，展开魔法绷带从弗雷德的右肩腋下绕了过去。
“天哪……真希望我没把绷带的结头搞砸……”她紧张地吸了口气，手滑过他肩头被撕开的t恤边缘，“真不明白你干嘛不想去校医院包扎……”
“因为哥哥想被你亲手包扎。”弗雷德浅浅笑起来，被光线勾勒的喉结动了动。
不然干嘛特意带你来没人的天文塔上。
“所以你和乔治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魔法部的？”
“是多比，”他咬住被汗水浸湿的t恤，向下又撕开了些，“他在你们在乌姆里奇办公室被抓后打探到了消息，走廊里正好又碰见了奥丽薇亚，在你们离开霍格沃茨后他们急忙来对角巷通知我们。我们便一同联系了卢平，最后大家一起在总部汇合通知了小天狼星。”
赫敏安静地听着，反复摁着酒精瓶子的木塞。
“有没有想我？”
弗雷德突然覆住赫敏忙碌的双手，上身逐渐凑近，温柔的目光在她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她粉嫩的唇角。
渐重的呼吸声带着被酒精气味镇压着的淡淡血腥扑在赫敏鼻尖，她盯着弗雷德破恤而出的肱二头肌发呆，手竟然不听使唤地抚了上去。
他使坏地在最后时刻前又突然退了回去，赫敏来不及收回动作，手里还扯着他的衣角呢。真是的，弄得像是她有多如狼似虎的。
“要是知道能有这待遇，天天受伤都没——”
赫敏连忙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乱说。”
脸上气势着，心头却因掌心敏感的触觉，微微一停。
温凉的唇擦过温热的掌心细纹，空气中暧昧的风骤然而起，伴随着赫敏不争气的暴露心跳。
忽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什——
——么
弗雷德竟然轻轻舔了下自己的手心。
还是在几乎半裸的状态下。
发丝凌乱潮湿。
眼神惬意慵懒。
赫敏的心跳完全乱了拍，受惊的移开手，可那火辣的感觉像是钻进了掌心一般，燃烧着她的最后一丝理智。
“啊，就快要控制不住了呢。”
他音质裹了层层笑意，在朝阳的光辉中向后微仰，向后理顺了一撮不听话的发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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