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021章君臣交锋
为不为难的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至少在司徒晋看来，这根本算不上为难。
“陛下是知道的，臣的婚事由臣说了算。”当年司徒晋为了完全掌握婚姻大事的自由，那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两姓联姻，非两人之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你以为你做得主？说了算？”顺帝可不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士族大家的人每一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婚姻大事，家族人才一向是他们的筹码。
“臣会证明给陛下看，臣可以。”司徒晋又不是毛头小子，上辈子他都能做成的事，这一辈子只会做得更好。
顺帝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的道：“就算你解决了乌兰的事情，朕也并不愿意把康乐许配给你。”
原以为司徒晋会因此略有不满，没想到人家连眉头都不动一下，恭恭敬敬的作揖道：“为人臣子自当为君分忧，为国尽忠。臣就算倾慕康乐公主，也只会努力让陛下同意这门亲事，而不会以此让陛下将康乐公主嫁给臣。”
果然很会说话，至少顺帝听来心情好了许多，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司徒晋，“是谁之前以此事向朕请求的？”
别以为事情才过去几天顺帝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有些事皇帝绝对会牢牢的记在心上，哪怕你们全忘了，他也断然不可能忘记。
“若臣不以此向皇上请求，皇上只怕早就已经下旨定下公主远嫁和亲。”司徒晋的那点小心思，还真是丝毫不避讳当着顺帝的面承认。
顺帝这回再也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不难看出他的愉悦。
“父皇。”本来前面的话题陈瑾听来觉得很是不错，可是越听越发觉得顺帝是什么鬼，怎么越发不靠谱？
“放心放心，这门亲事，司徒家的人得要他司徒安之同意才能同意婚事，你是朕的康乐公主，也得你点头答应这门亲事朕才能同意。”顺帝笑归笑，更趁此机会好让司徒晋知道在他面前的陈瑾，不是他想求就能求得来的。
陈瑾一听眨了眨眼睛，这倒是不错。
“你是为乌兰的事情而来，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司徒安之当真能解决了必须要让你远嫁和亲才能解决的乌兰之事，朕因此将你许配给司徒安之。你是看不上司徒安之，也不愿意嫁给司徒安之，现在正告诉你，只有你点头，朕才会同意这门亲事，你可放心了？”顺帝当着司徒晋和陈瑾的面，更是说破了陈瑾的心思，同时注意着司徒晋的反应。
司徒晋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顺帝不由自主的一声暗叹，年轻一辈的人里像司徒晋这样的人实在难得。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沉得住气，不会随意为外物所动。
“多谢父皇。”陈瑾得到了想要的承诺，自然高兴，虽然不解顺帝为何会突然当着司徒晋的面许下这样的承诺，但就如同顺帝对司徒晋说的话一样：司徒家的人把司徒晋当宝，在顺帝的眼里陈瑾同样也是宝。
“好啦，乌兰的事往后不必你操心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宫里，等这件事完了再考虑其他。”所谓的其他当然指的是陈瑾的终身大事。虽然陈瑾尚未及笄，但也差不多该定下婚事。
陈瑾当然知道顺帝所指，却觉得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生，早早的操心？
比起未知的事情，倒不如想想还差几天就有可能发生的事。陈瑾想到这一点，目光从司徒晋的身上一掠而过。
司徒晋由始至终都是一张温和的面容，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可就这样温润如玉的人，该狠的时候无人能及。
“儿臣告退。”陈瑾无意在此久留，也不想多看司徒晋一眼，借着顺帝喊退这个机会退了出去。
顺帝一挥袖，“回去吧，你这脸色也不见好转，还是多加休养。”
到现在顺帝还惦记着陈瑾前几日生病的事，谁让陈瑾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陈瑾一听不自觉的摸了一把小脸，出门前和朱贵妃算是小吵了一架，更惦记着乌兰一事，生怕这件事情叫司徒晋办好了顺帝真的要给他们两个赐婚。
这人一心急，脸色不免就难看了些。
“是。”摸完了脸注意到顺帝略显得担忧的眼神，陈瑾当作看不见，赶紧应下，这才退了出去。
等陈瑾一走司徒晋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等着顺帝发话。
“你想让朕看到你的真心，可朕和康乐都不相信你的真心，接下来你该如何是好？”顺帝虽然的确是爱女心切，对于司徒晋也觉得此人并非女儿的良人；但顺帝也看出来了，司徒晋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
皇帝和臣子过招，其实顺帝也想试试看司徒晋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
“陛下知道，很多事情虽然是陛下不愿意的，却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司徒晋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让顺帝沉下了脸。
“就算臣什么都不做，乌兰太子的事情一旦闹出来，康乐公主的婚事必然成为大齐上下的焦点。生带祥瑞的公主，皇上看重康乐公主的原因，也是天下人看重康乐公主的原因。”司徒晋不紧不慢地指出从一开始陈瑾就是众矢之的。
顺帝当然清楚这一点，也明白在这宫内朝堂多少人按怀鬼胎，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打算，看起来好像都是有苦衷的，可其实不过都是为了他们的私欲。
“人皆有欲。为了满足这份欲，多少人前仆后继，舍弃一切。陛下爱惜公主之心，臣明白，天下人也明白，却也真是因为如此才更让公主处于风口浪尖。更别说此事，关乎一家前程，乃至江山传承。”司徒晋既然开了口，就打算全都说个明白，并不想藏着掖着。
无论顺帝承不承认，他都已经年事已高，太子的人选就算现在没有定下，他这剩下的三个儿子中呼声最高的莫过于朱贵妃所生的四皇子，也就是陈瑾一母同胞的兄长陈衍。
“在你看来四皇子如何？”顺帝其实一直都是犹豫不决的，否则的话也不会一直没有确定太子的人选。
老奸巨滑的臣子早就已经成精，根本不愿意和顺帝讨论太子的人选，毕竟立谁为太子一事几乎都是由皇帝一言断定，旁的人就算给皇帝再怎么出主意，最后可能会吃力不讨好，更落的一个结党的名声。
“目光短浅，并无气度。”原以为司徒晋为了娶陈瑾一定会说四皇子的好话，万万没想到人家却反其道而行。
顺帝听完司徒晋的话，睁大了眼睛。司徒晋抬起头和顺帝四目相对，“若非如此，就算为了康乐公主，皇上也该早早的立下了太子人选，何必等到今日？”
这话道破了顺帝的心思，这是一个帝王为了天下，为了江山的传承而迟疑的事实。
“以你所见，朕的哪一个儿子担得起重任？”顺帝的心思叫司徒晋说破了也不再否认，沉着的询问司徒晋。
“陛下心中有数。”人选，顺帝不可能心里毫无人选，只是因为许多外在的原因，顺帝不能够表现出来。也是害怕这一个他认为合适的人选极有可能会因为他突然的重视而为人所不能容。
“你明明想娶阿瑾，却不愿意帮四皇子？”顺帝在这个时候更是考虑司徒晋的心思。
“在陛下的心中，康乐公主等于四皇子？”然而这样的话想要难住司徒晋，怎么可能？
将心比心，司徒晋问出康乐公主是不是等于四皇子这句话就是提醒顺帝，虽然这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却不代表他们是一样的人。
顺帝打量的眼神落在司徒晋的身上，许久没有挪开，“朕是才知道你司徒安之不仅聪明绝顶，沉稳老练，更能洞察人心。”
在顺帝看来，陈衍并不等于陈瑾，顺帝能相信陈瑾，却不代表他相信自个儿的儿子。
“今日你我的谈话出朕之口，入你之耳；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顺帝现在根本不可能做出抉择，唯一能够做到的也只有是叮嘱司徒晋把今天的事全部都藏在心底。
“诺。”司徒晋又没有想过利用这番话达到任何目的，尤其这件事更是跟陈瑾息息相关。
“只是陛下，若是臣因为四皇子的图谋而不得不顺势而为，陛下会容臣吗？”司徒晋忽然又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落在顺帝的耳朵里顺帝觉得有些莫名，一眼扫过来带着询问。
“陛下这些年一直不曾正式册立太子，很多人都心急了；尤其是认为太子之位是他囊中之物的四皇子。”司徒晋点出这一点，想必顺帝心里比谁都有数。
“臣前几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请皇上赐婚陈与康乐公主，如今四皇子在外未归，此事不会掀起一丁点的波澜，可是四皇子回来之后却未必。”司徒晋算是真心实意的提醒一番顺帝，不要忘了即将回来的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个人。
顺帝并不是个傻瓜，马上明白司徒晋的意思。
“在陛下的心中，康乐公主愿意与否更重要，但在其他人的心里却未必。”如此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顺帝岂会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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