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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刁奴


正吃着汤鲜味美的小馄饨,没多大的功夫,一盏茶水的功夫都没有,蓁院的人就来催了。
  抱琴走过来,下意识地准备伺候申令祎洗漱,去蓁院。
  刚去梢间拿水,就被申令祎制止了,她正对着蓁院的人吩咐道:“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去告诉姨娘,我晚些再过去。”
  以前爱屋及乌,她一颗心都系在谢允身上,便唤赵氏为婆母,反正申姑妈也不介意。
  现在,她不要抬举赵氏了。
  那个小丫鬟得了令,又默默回去了。
  抱琴神色有些关心,问道:“二奶奶,你怎么了?”
  申令祎吃完碗中的最后一颗馄饨,说道:“没什么。只是我想着外面天气这么冷,姨娘大约还没起床,我去了也是在廊下等个一刻钟、两刻钟。不如晚些去的好。”
  抱琴深觉很对,这大半年间,亲眼看着从前在家受尽宠爱的申令祎早晚侍奉赵氏,大方恭敬,事事亲力亲为,不喊半声委屈。
  先前半年多来,小姐日日早起,风雨无阻,哪天不是大早就在正屋门前等着开门,进去伺候。
  赵姨奶奶好像刻意一样,她们每每都要在廊外等上好大一会儿。
  去的晚些,倒也正好。
  吃过饭,申令祎也没有要去蓁院的意思,而是坐在外厅的一方罗汉榻上,同侍书商议初六申记洋货铺开业的事情。
  申令祎盖上茶碗盖子,道:“初六那日我可能去不了了,我也不想麻烦冯妈妈,你们谁愿去否?”
  侍书主动请缨,道:“我去,行吗?”
  她有点想尝试尝试做掌柜的。不想当掌柜的奴婢不是好心腹。
  抱琴为人处事虽沉稳,但终究是女儿家。和别人交谈时比较腼腆,如此,侍书倒是最合适的了。
  申令祎颔首,道:“好,就你去吧。”
  据可靠消息说,边陲战事已经熄火,不出意外的话,会和上一世一模一样,进入长期的和平。
  那么,草原上盛产的高质量的毛皮和牛羊肉,珍稀的中草药的收购和贩卖生意,就要看谁能抓住风口了。
  抱琴和侍书的归宿,也该提上日程。这点,她已托给了冯妈妈帮忙物色合适的青年才俊。
  不过,她也要探探她们的口风,因问道:“太太说,待你们成亲时,她会准备相当丰厚的陪嫁。我虽不太确定,但至少有一千两左右的。
  太太本也有意为你们安排如意郎君,但我觉得,这还是要问问你们的意思,你们有钟意的人否?”
  俩人脸上俱是一片飞红,抱琴移开脸,听到侍书居然很认真地盘算起来了。
  心中也大有所动。
  侍书说道:“我想要找一个京城里的人,这样我就可以和姑娘不用分开了。家底最好不要太清贫,家中人口也不要太杂。”
  她脸红耳赤,接着说道:“年岁最好要相差无几……最重要的是,身体要健康,强壮。”
  她就是父亲去世的早,母亲被祖父祖母一家当做牛马使唤,有一天买了砒霜走了的。
  而她,也是被祖父祖母七两银子卖给人牙子的。
  申令祎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侍书成亲后还能在自己身边,那再好不过了。
  抱琴说道:“一切都以太太的意思好了。”
  申令祎觉得也对,大家的交际圈范围也就那样。叫她们自己找,很不现实。
  这边主仆三人正在商议洋行铺和婚嫁一事,外头一阵声响。
  一个叫秋氛的小丫鬟进来说道:“二奶奶,赵妈妈来了。”
  门外站着一中年妇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大丫鬟。
  领头的是赵氏身边的贴身婆子,赵显家的。许是被谢允踹过一脚,现在终于不仰面走路,狐假虎威了。
  申令祎扫了门外一眼,微微一笑,道:“叫她进来吧。”
  赵妈妈刚进来,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申令祎,说道:“申二奶奶,太太一早就起来了,左等又等,不见奶奶,打发我来这边瞧瞧。要是奶奶有个头疼脑热,奶奶您也和我说一声,我回去了转告,也不必叫太太一直空等。”
  赵妈妈站在春景堂正屋中间,对着坐在上首,信手翻阅着书册的申令祎说道,态度看起来恭谨。
  她这样说,是料定了申令祎不敢,或者不会怠慢了自己的亲婆母。
  想着,申令祎会立刻,麻溜地随自己前往蓁院。
  心里就十分如意
  只是这种美妙的感觉还没酝酿开来,就戛然而止了。
  让她感到非常意外的是,申令祎居然说——
  “巧了不是,我今日身体不舒服得很,刚要差人去转告。赵妈妈您就来了。烦赵妈妈回去转告一下姨娘,媳妇儿身体不适,就不去请安了。”
  “申二奶奶,这……”
  “秋氛,送赵妈妈。”申令祎接着看书,眼也不抬道。
  赵妈妈愣了一下,眼皮子跳了跳,回去复命了。
  一同进来的那个小丫鬟送她出去,待赵显家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
  侍书说道:“姑娘,你以前不是说,二爷的生母虽然不好相处,但是你要用真心和实际行动去感化赵姨奶奶的吗?”

  申令祎嗤笑一声。上一世,从前在家金枝玉叶的她早晚侍奉赵氏,大方恭敬,事事用心周到,不喊半声牢骚。
  相信赵氏有朝一日,一定会喜欢自己。
  可她这个“婆母”,若是知情清醒之人,也就罢了,偏是个眼皮浅显、极糊涂之人。
  见自己恭顺柔嘉,不但不领情,反而越发高高在上。又借着儿子平步青云的那么点底气,蹬鼻子上脸,心安理得,日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前世她的一颗心,牢牢羁系于谢允这厮身上,这才爱屋及乌,甘受委屈。
  上一世遇到的很多事,虽心中气苦,但事关她和谢允的名声和责任,自己都暗暗忍下。
  这一世,她觉得,谢允的前途再好又能怎么样?这是他一个人的荣耀,自己虽能沾上些光,但是更会受赵氏的气。
  而且,什么诰命什么命妇,那都是虚假的。在谢家忍气吞声久了,她真觉得,自己会死在比自己年岁大的谢允和赵氏前头。
  兴许,她可能都等不到拥有这些虚假的荣耀,就撒手人去了。
  再者说,既然上天叫她重活一世,她何不自己给自己挣出一份荣耀来。
  前世不是有位叫淮阴夫人的奇女子,她未亲眼见过,但却不假。
  朝廷解除海禁后,此女人靠着自身本事,从一个倒卖私盐的盐贩子竟成为海上最大的海匪。
  或者说,用海上商人形容更接近一点,毕竟她也大义舍财,积极帮助朝廷剿灭倭寇,最后被朝廷封为超一品夫人了吗?
  她觉得,这个人比天底下大部分人都厉害多了。
  自己重生一次,比前世的自己多了许多见识,何不施展一番抱负,自己为自己挣出一品诰命来。
  谢允终是不可靠,指望他,心里总是没着落。
  “咚!”想到这里,申令祎放下茶碗的力度,都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道:“你觉得,我能感化姨娘吗?”
  侍书沉默了一下,她觉得,感化是肯定能感化的,就是,这个过程很大的可能是非常漫长的,是非常累的。
  还有就是,很可能会,出力不讨好,好心没好报之类的。
  要她说,这,还是不要感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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