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白雪公主也是城里的姑娘,不兴婚闹那一套,一切从简,只是略微为难了一下新郎官,就让他把人接走了。
梁晏跟着出去,坐着后面的一辆车,旁边的还是上次护花的小周。小周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梁晏只是一路微笑,没几句话。
婚礼现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司仪开始主持,台下一片嘈杂。
梁晏陪着她在后台,见白雪公主今日胜似西子,每个女孩子也许都认为自己最美的一日就是自己的婚礼。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留住这日。
白雪公主看着镜子,不知道在对谁说,“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像是做梦一样。昨日我还是个刚出社会的学生,今天就要嫁人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是好还是不好……”
另一个伴娘是她多年闺蜜,拍着她的肩膀,“你现在才想这事,是不是有点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得不发了。”
白雪公主似不认命,又问向梁晏,“你说他人到底行不行,我嫁给他会不会幸福?”
梁晏在心里想,女人一辈子一共两道鬼门关,一个结婚一个生孩子。还都是过一个关,见一个鬼。要是过好了,能修道鹊桥,双双把家还;要是过不好,就是直接见阎王,再也翻不了身。
没嫁人前都以为会嫁个至尊宝,可谁知道嫁过去后会不会是个中山狼,谁又能说得准呢。谁不是一咬牙、一跺脚、凑活过了。
她想来想去没说这话,只是看着白雪公主郑重地点头,“一定会的,生活的钥匙把握在你自己手里,你想要它幸福它便幸福,你要它不幸它才会不幸
婚礼现场已经预热好了,就等新人出场。司仪盯着手表,五、四、三、二、一。
一对新人在他的祝词下,慢慢入场。空中有花瓣落下,洒在白雪公主的头纱上,也飘落在梁晏的肩头。
她站在身后,看着白雪公主在司仪的介绍下,和新郎官互换戒指,诉衷肠,再落泪。一切都像是按程序走好的,可是这一切又是俗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一个场景。
她跟着二位新人,一同去敬酒。小周替她挡酒,她只挥手没有答应,一杯一杯的喝着,好像是在喝自己的心事。白雪公主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偷偷递话给她,要给她包个大红包。
也不知道是不是红包的原因,她喝的更卖力了,甚至后面有新郎官的朋友故意呛伴娘,她也来者不拒,一一笑纳。
在洗手间里,她把胃里的酒精全都吐了出来。站在镜子前,面色潮红,精神疲累的很。原来结婚竟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她想还是西式的婚礼好,教堂里宣个誓,众人野外吃一吃,就算是结好了。
礼厅内众人皆已散去,闹到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外头下起了雨,雾茫茫一片。她确实有些累了,这一天下来只早上吃了些东西,一直支撑到现在。
小周伴在她身边,伸出手要去扶她,却被她巧妙躲过。晚间还有一场,是他们年轻人的场子。梁晏养精蓄锐,从白雪公主那处取了房卡,上楼歇息了。
她喝的胃里难受,睡不着。摸着遥控器看了会电视,敲门声起,另一个伴娘也来她这处休息。这伴娘精力旺盛,好似没尽兴一般,拉着梁晏又喋喋不休的讲话。
电视声在背后放着,她人勉强听着那伴娘的话,眼睛看着电视机,不过是转移注意力。
那伴娘说了会儿话,看她盯着电视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不觉也看过去。
电视上放的是一个新闻频道,“近日发生的罕见洪水已造成湖南省15个县区及周边乡镇的72万人受灾,已造成伤亡人数30人。受灾地区正加紧抗洪抢险……”
那伴娘在旁边听完主持人的播报,啧啧两声,“今年的灾害是多了些,前些日子贵州那边刚出现泥石流,湖南这边就开始发洪水。”
梁晏已经听不见她的话了,她记得晚姝说过她要去的就是湘西的一个小县城,脑里一片空白,只希望是自己记错了。手上却不听使唤,掏出手机给晚姝打电话。
她幼时家里也发过一场水灾,她知道这个报道背后的真实情况有多恐怖。
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反复拨了四五次,她发了条短信过去,让她看见给她报个平安。
伴娘接了电话,白雪公主打来,让他们下楼。还问几及梁晏电话怎么不通,打不过去。
伴娘放下手机,梁晏正站着继续看新闻。新闻却已经换了一版,伴娘从床上起身直接挎上梁晏。
“你刚刚给谁打电话啊?她说给你电话没打通,让咱俩下去。”
梁晏回过神来,心里急躁,敷衍回了两句。伴娘看她兴致不高,还以为是累了,也没多说。
晚间这一场,厅内灯火通明,人声喧沸,她只觉得聒噪得很,坐立不安。
小周还在一边跟她逗趣,她也提不起精神。心里不知该怎么办,蓦地想起晋卿,也许他能打听到。她也无心再坐,找到白雪公主,和她说自己胃里不舒服,要先走一步。
白雪公主看她白日为她挡酒,拼命的很,临走前又塞了个红包给她。
她打车回去,衣服也没换,直接套了风衣就出来了。路上晋卿电话不通,她不知今日他的行程。看着时间点,还是决定回酒店等他。
到门前听见晋卿的声音在屋内传来,在看电话会议。她徘徊良久,不知该不该现在打扰他。
晋卿在里边听见声响,开门出来,就看见她湿淋淋的一身。
他脸色不好,“怎么回事,衣服也不换,不知道外边下雨了?”
梁晏抓住他的胳膊,“我有事找你,很急,能不能先帮帮我。”
晋卿看她脸色肃穆,把她打横抱在怀里,往书房里去。
“什么事?”
“我联系不到晚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安全,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一下?”
晋卿坐在椅子上,把她抱在怀里。听完前因后果眉头皱着,“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天开始的,现在雨还在下,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她,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也不至于……”
她话说到这一步,便觉不妥,晚姝的事情多少与她和晋卿有些关系,她始终担心是自己连累了她,便改了口:“她一个小姑娘去,无依无靠的。”
晋卿点头,拿出手机打给于舟,要他去联系那边的分公司老总,让他想办法去打听,安排好后,他看着梁晏这一身,“你就这么跑回来得?”
梁晏也才发觉自己的确不妥,不敢言语。晋卿摸着她的小手,冰凉的;又去探脚,更加冰冷。
他把她双脚抬起来,直接握在手里,给她暖着。
“把手放我衣服里,先暖和,身子热了再去洗澡,要不然寒气都进去了,明天是要生病的。”
梁晏听话把手伸进他上衣内,环着他的劲腰。嘴里喃喃自语道:“你说晚姝她会不会有事啊?她还那么年轻,一切才刚刚开始……”
晋卿分出一只手揽过她肩膀,“别瞎想了,吉人自有天相。陈晚姝未必会有事,我看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才会有事。”
说完晋卿把她抱起来,“身子热了,我带你去洗个澡。”
梁晏靠在他怀里,听见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心突然安定下来。搂着他的双手不自觉又紧了。
她心思回来,“你不用再去开会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晋卿笑了,“现在想起我了?已经暂停了,你洗上澡,我再去开。一个收购案,不是很复杂。”
梁晏喔了一声,晋卿把水放好,看她泡在水里,刮了下她的鼻头,“也不要泡太久,我猜你晚间也没吃饭吧,我去让人送些饭来。你泡完了,来书房找我,我陪你去吃。”
梁晏觉得他今日这样温柔,情不自禁在他脸颊上印了一记,“我晓得了。”
晋卿知她心里放不下,摸摸头安抚她,“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梁晏目送他出去,身子泡在水里,热度不断攀升。头枕在浴缸沿上,脑子里自动出现晚姝的模样,想起临走前那日她问自己有没有把自己的心给他。
原来晚姝早已猜到梁晏有了人,还不是个身份地位低的。从梁晏屡次三番不回宿舍,到那天她穿着晋卿的衣服回去,晚姝就明白,只是没有挑破。她知道梁晏比她现实,但自己在这上面吃了亏,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那晚在她家里她问梁晏:“你呢,你有没有把心交给他?”
梁晏回想起那一晚,她人沐在月光里,那时候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陷了进去。她只是囫囵着,她说她控得住自己的心。可是今日她浸在这水里,想起外间的男人。她却觉得这颗心也在不断下沉,沉的深不见底,沉到她根本捞不到的地方。
她把自己完全浸没水中,用不断涌上来的水压屏住胡乱游走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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