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我……”
“你真的以为我把你留在身边，你就与众不同了吗？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遍，你不过就是一枚棋子，一个工具。不要去妄想不属于你的位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留着我的一件衬衫，苏芜，你为什么这样做？苏芜，别爱上我！你不配！”
苏芜紧紧咬着下唇，谢逸的一番话要她的难堪无处遁形。
是，她是留了他一件衬衫。那是谢逸将她救出来第一天穿的那件，闻着衬衫上的味道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她不敢去看谢逸此刻的表情，如果他知道每晚她都会拥抱着那件衬衫才能入睡，他会多么嫌恶她啊！
她用力推开谢逸，夺门而出。
飘荡在空荡的大街上，她无处可去，她知道自己最终还会回到谢逸那里，在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世界上，她目前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谢逸。
可她不想现在就回到那里去，仿佛被撤掉了最后的屏障，她就这样大喇喇、赤裸裸的曝光在谢逸的面前，难堪与尴尬如影随行、挥之不去。她知道她和谢逸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不过今天之后，让她在谢逸面前保留的最后一丝矜傲也荡然无存。
她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揉捏着发酸的双腿，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束车光打在她脸上，她用手挡住，朦胧中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逆光而来。
苏芜的心脏漏跳了几拍，会是她期待的人吗？
那人迫近，身影渐渐从光影中剥离。
“这么晚了，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
是慕少焱。
苏芜强装镇定，“啊，出来散步啊。这么巧啊！时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再见！”苏芜今天很疲惫，实在没心情再应付任何人。
“啊——”
真是祸不单行，急于逃离的苏芜，没有看清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屎。
慕少焱忙上前将苏芜扶起，坐到街边的石凳上。
“怎么样，摔倒哪里了？”
“啧——”苏芜低呼一声。
慕少焱碰了碰苏芜高高肿起的脚踝，面色凝重的说：“应该是骨折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字还没说出口，苏芜就被慕少焱打横抱起。
这种被慕少焱抱在怀里的感觉，恍如隔世，苏芜有片刻的恍惚，已经被慕少焱抱进车里。
到了医院，经过拍片、正骨、包扎，拖着厚厚的石膏脚，被慕少焱搀扶着走出医院后，夜已经极深了。
如今表面上都不是单身的两个人，再在一起就真的不合适了。于是，苏芜再次向慕少焱提出了告别。
“你要去哪？你和谢逸吵架了？他就这么放你一个人出来了？”慕少焱拉住想要转身离去的苏芜。
苏芜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想去的。”
车子在城市的公路上疾驰，华灯渐渐隐没，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苏芜看向驾驶室的慕少焱，依旧的面色深沉，不发一言。
车子驶向了蜿蜒的山路，在一处肃静的地方停下。
空气中带着晨露的清新。
苏芜下车伫立，心内泛起了波澜。
慕少焱向她递来了拐杖，“不是很远，你应该还可以应付，痛了就告诉我，我背你上去。”慕少焱担忧的望向她的腿。
苏芜没有理他，有什么东西将被证实。
从进到这里苏芜就明白了，这是一处墓园。
走了两层台阶，在最靠右的位置上，苏芜看到了那张慈祥的笑脸，一直自持的心绪，如江河决堤倾斜而出，再难抑制。她跪倒在父亲的墓碑前，轻拭着苏成安的照片，泪如雨下。
她想过一切尘埃落定后，一定会来到父亲的坟前好好磕个头，只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慕少焱将手轻扶在苏芜剧烈抖动的肩膀上，苏芜怒目圆睁看向他，双目里有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慕少焱觉得那把火就烧到了他触碰她的手臂上，讪讪地收回手。
“苏、苏伯伯走的很安详，并没有受什么苦，他走之前很想再见你一面。”
慕少焱想起最后一次见苏成安的情景，他扣着氧气罩，如一条濒死的鱼。他并没有将这么多年自己处心积虑的复仇计划告诉苏成安，但从苏成安追问他苏芜的下落未果时了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知道这一切。那时他并不相信苏芜已经死了，倔强的不愿相信，看着油尽灯枯的苏成安，他忽然失去了报仇的乐趣，为了复仇，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至始自终，他都只是失去了一个曾经那么爱他的苏芜而已啊！
可如果能够重新选择的话，当年那个少年，还是一样会选择复仇，注定陌路，命运早为他们之间画好了休止符！
听到慕少焱的话，苏芜心中一阵悲恸，当初她不该那么草率的就结束掉自己的生命的，以致于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慕少焱痛苦的皱了一下眉，“对不起，”他自嘲的一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可当年我真的无法选择，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你别再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态，这是我父亲的命数，我不怪你，你将所有的仇恨报复在我身上，我不怪你，只当是我当初错付了真心，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已经跃下山崖后，还要将我残破的身体送去精神病院，让我度过了备受摧残，暗无天日的可怕日子，你到底恨我到何种程度？我要被你折磨到何种程度？是不是将我身上的肉一片片凌迟下来，你才满意！！”
慕少焱眼底现出了惊恐之色，“精神病院？什么精神病院？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找你，我在悬崖下整整找了你三个月，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少焱失控的暴吼着。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不能赎你的罪。”
苏芜踉跄的站起来，不想与慕少焱有再多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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