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焰3【修】

这么大的范围，要找一个人实在不是简单的事。

        但去纸化档案令这个问题不是难事。

        唐倜想到可以黑进学籍中心，找到王菡汀所在的专业班级，再登上学校教务网查看排课及上课的教室，在这途中，她也终于知道王菡汀父母的名字：王宇，邱姿。

        借着意识体的便利，她毫无痕迹地锁定了3号教学楼，3415教室。

        唐倜真庆幸王菡汀读的是工科专业，课几乎是满的，现在只希望她不要逃课，老老实实被找到。

        找教室的过程让唐倜想起她的大学时代，青涩美好。她几乎要露出微笑。但记忆中突然模糊了一段，这对记性极佳的唐倜来说，是极其少见的事。

        模糊的那段，似乎……似乎与一个男人有关，他个子很高，他………

        唐倜精神体又痛了起来，想起那个神秘人，给她带来极大痛苦。无奈，只得暂时抛在脑后，关注眼前事。

        怀着这种情绪，唐倜很快到了3415。很幸运，王菡汀乖乖地坐在教室第三排的正中间，桌上摊开着一本书。

        她显然在认真听课，手机摆在一旁，看来上午她已经去把手机修好，唐倜终于可以进入她的手机。唐倜几乎要感谢她，因她妈妈而生出的苦闷为此而烟消云散了。

        王菡汀的手机里东西相当多，看得出她在本身课程外，还额外学习了许多东西，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乐观开朗，在各个社交平台上都很活跃，广交好友，粉丝好友数目很多。

        继续翻找后，唐倜发现王菡汀有用手机记日记的习惯，说是日记并不恰当，更像是情绪过激时，用来发泄的树洞，篇幅很短，特意存放在手机存储空间深层很隐蔽的地方。

        最新的则是昨天写的——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唐倜被这与她开朗的网络形象截然不同的话语惊到，翻看别人日记的心虚感更重了。但为了搞清楚这家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抓住每一个线索。

        将日记按日期排列，最早的在最上，开始于3年前，加起来总共有20几篇。唐倜一篇一篇打开：

        2018年12月18日那贱人又打人了，真想拿刀砍死他，但我坐牢了，妈妈怎么办？她连手机都不会用。为什么妈妈不离婚？

        2019年01月15日妈妈被打进医院，我实在受不了，问她为什么不离，她居然说，那个畜生不打人时对她还挺好的，而且为了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不能离。我真想骂她两句，比起所谓完整的家，我宁愿是个孤儿。快开学吧。

        2019年03月05日真恶心，放个月假回家拿东西，又打人了。我报了警，竟然说这是家务事，要出人命才管吗？警察一走，那个畜生想打我撒气，妈妈拦住了他，回头居然骂我不懂事，瞎报警，md服气，是喜欢挨打吗？我还要高考，再回家我是傻缺！

        2019年06月29日报了离家近的学校，真怕我妈被打死，我得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希望看我有出息了，她能痛下决心，甩了那个烂人。

        2020年02月20日太好了，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就是我妈亲口跟我说，她决定离婚了！我好开心！不过财产分割要一段时间，好在那个畜生出去找小三，妈妈跟他分开住了。

        2020年04月25日很奇怪，这段时间和妈妈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总感觉她怪怪的，问她话半天才回，就盯着我看，总说一些含含糊糊的话，像是“宝贝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的……”可我问她怎么了，她又说没事，只是没睡好，做噩梦……等放假我陪她去看心理医生吧。

        2020年07月25日放假回家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脱发特别厉害，是家里洗发水有毛病吗？烦！而且妈妈老是盯着我看，又不怎么说话，太窒息了。明明她已经找了心理医生看过了，啥毛病没有啊！要我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2020年08月15日受不了了，这个屋子太诡异了，睡觉时总感觉有人站在床头看我，拼命睁开眼看，又啥都没有，我快疯了，问我妈，她说整夜都没起过床，也没听见奇怪的动静，闹鬼吗难道？

        2020年08月18日我找朋友借了录像设备，偷偷放在房间的角落里，连续录了三天，只有我妈白天会进来帮我收拾房间，晚上根本没人进来，可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还是很强烈。我要提前回学校了。

        2020年09月15日妈妈这段时间频繁找我要学习资料，虽然很奇怪，但我挺为她开心的，学习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2020年10月18日那个贱人和妈妈一起来学校找我，要带我去吃饭，我要吐了，不是说要离婚吗？你们现在粘在一起又是要干嘛？贱人真恶心，说什么他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呸！现在开始，我不相信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2021年01月23日真不想回家，但学校又要求不能留校，过年也不好去朋友家蹭睡，唉，烦。不过贱人好像真没打人了，回家勉强待个半个多月就返校吧。

        2021年01月30日她是不是有病，到底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去年暑假就这样了，今年寒假还更厉害了！我想起以前的她，感觉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还有一个星期，再忍忍。

        2021年02月04日今天进我家杂物间的时候，偶然发现多了台冰柜，拉开一看，一股很浓的血味儿，里面全是冰冻的去毛的动物尸体，鸡鸭兔什么的，但姿势都很古怪，不像是商超买回来的正常的冻食，提起一只一看，它的腿、翅膀以及脖子与身体的连接处都有缝合的痕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没拔干净的毛，这是谁弄的？虽然不愿承认，但我立马怀疑上的，居然是妈妈。

        2021年02月06日真的是她，我又偷偷在杂物间放了摄像机，她特意买的那种完整的，然后躲在杂物间里先肢解，再将它们缝起来，我要跑了，她绝对不是我妈妈。

        2021年04月06日她来了，她找到我了，我躲不了。

        2021年05月06日我要死了。

        2021年05月15日我是母亲的乖孩子。

        2021年06月01日母亲教了我许多东西，我很快乐。

        2021年07月02日我知道了，人生的苦难是您的馈赠，唯有苦难才是接近您的唯一途径，在火焰中痛苦，才能窥见您的神迹。

        2021年07月20日那女人根本不配当我母亲。

        2021年08月26日不对，她还没死！她还在躲着！

        2021年08月30日母亲说，烧死她，才是唯一的途径，可要等多久呢？

        2021年09月06日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日记到这里便停了，从5月15日的日记中看出，王菡汀对母亲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明明一个月前她对邱姿是抱着怀疑恐惧的情绪的；而且5月6日那句“我要死了“也颇让人心悸。

        唐倜捋了捋思路，从19年初到今天，她的生活发展大致经历3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家暴的父亲和不愿离婚的母亲；第二个环节是缺位的父亲和逐渐古怪的母亲；第三个环节是趋于疯狂的她自己。

        照日记所说，第二个环节的起始点，即20年4月25日，也即邱姿说要离婚后的不久，她便开始古怪起来，在这个时间点左右，她已经接触了□□。

        而21年04月06日的日记中的“她“，大概率指的也是邱姿，她在那时对王菡汀必然做了些什么，使得王菡汀的人生进入第三个环节。

        此外，论坛上那个帐号，第一次发帖是在9月19日，内容和高数学习有关；联系9月15日的日记——邱姿近来常常向王菡汀要学习资料，这是为了在论坛上树立学习博主的人设来吸粉，最后借用自己论坛大v的身份，洗脑一些心智不成熟的年轻人，迈入邪|教深渊。

        而动物尸体那一块……应该就是为今天上午缝合王宇的尸体做练习。显然她早在今年2月份就知道王宇会死，且会被分尸。

        唐倜看向认真听课的少女，她的表情平和，时不时点头应和老师的话，一点也瞧不出来她的日记里那种几乎可以说得上疯狂的感觉。很快，下课铃响了，王菡汀伸了个懒腰，捞起手机。

        她娴熟的刷起某app，时不时被逗得嘴角上扬，劈里啪啦的转发评论。完全就是正常人的样子，与她在网上社交达人的形象更相符。

        唐倜心念一动，王菡汀的课间休息便被一条消息打断，她收到了一个陌生人发来的调查问题——你有记日记的习惯吗？王菡汀很乐意帮别人完成这种小事：“没有。从来不记日记。”

        唐倜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冒个险，她将日记所在的文件夹发给王菡汀：“你对这个文件夹有印象吗？。“

        王菡汀的脸上浮现出困惑与狐疑，但她还是回答了：“没有。”

        接着终于忍不住问道：“话说回来，你是哪位？”

        唐倜仍然没有回答，而是把日记的存储位置发给了她。王菡汀的手迟疑的从输入框移开，转而进入手机的文件管理，层层点开对应文件夹，终于翻到唐倜想让她看的东西。

        她一目十行，扫得飞快，脸色愈发凝重，最后甚至浮现恐慌。

        她忍不住在聊天界面诘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发这样的东西给我？这是谁写的？”她调出了电话界面，颤抖的手指按下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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