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茫
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澈嗓音响起，声乐老师几乎在温渲刚开嗓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一个有灵气的好苗子。
温渲的声音很清朗，唱起歌来会显得更特别，不是网上铺天盖地吹捧的那种不知所云的“少年音”，而是真正让人听了就有探寻欲的充满故事感的声音，即便不动用什么情感去唱，这份声音也足够有张力。更何况，温渲是认真揣摩过这首歌的情感的，他的共情力很强，一下子就能抓住《晦暗》这首歌所要表现的失恋后既哀伤又倔强的两种复杂情绪。
声乐老师没想到，能把这首歌情绪把握得最到位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还没长大的小男孩，他的声音也非常适合担当c位和开歌的part，只是技巧还不太成熟，能听出来他唱出来的每句都凭着自己的感觉在利用优越的嗓子去处理，有些过于青涩了。
温渲唱完了两段自己负责的段落，这才抬起眼眸看向老师，只见声乐老师神色复杂，他有些忐忑，睫毛忽闪忽闪地望着老师：
“请老师批评指正。”
“温渲？”老师叹了口气：“你是我今天听到的唱得最好的。”
大家的眼睛突然被点亮一般，景熙于悄悄向温渲竖起大拇指。天知道，他们今天被声乐老师骂了多少句了呀！越被批评他们唱得越刻意越生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可温渲听了这话，并没有感到很高兴，他并没有觉得他唱得很好，他也不清楚小组是怎样的一个进度，大家又会不会失落而失去信心……温渲心里乱糟糟的。
“不过，你和他们几个还是有同样的问题。唱歌的声音都是从嗓子发出来的，都还不会利用腰部和腹部去发力。即使你声音再好，音也是准的。搬到舞台上去，那也是不够看的，因为太单薄了。”
“为什么说现在的唱跳歌手舞蹈都还不错，唱歌不行，开麦不行？其实实力都是可以的，唱歌也是五音齐全的，就是不在基本功上下功夫。我教你们的基本功技巧，你们好好练。如果只是想把这个舞台糊弄过去我无所谓，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一点，那就好好学习，不要固步自封。”
大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声乐老师再把这首歌的情感部分又详细讲解了一遍，要求他们一句话一句话的磨，磨到每一个字都唱准了情绪饱满了才好，又教了他们一些基本功练习的技巧。
所以，等周清承和关乔傍晚六点多来到《晦暗》b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两只手握着小拳头放在脸颊上，抵着精致的小颧骨在做发声练习的小仓鼠小渲。
“你在干嘛呀小渲？”关乔凑过来看着温渲可可爱爱的模样。
“发声练习呢。”
“去吃饭不？”
“我今天晚上不去了，等会儿得赶紧把白天落下的舞蹈课给补了。”温渲声音糯糯的，配合上他的动作，关乔只觉得小渲怎么能这么可爱呀。
“没关系，大家上完课练得也不是很熟，晚上还要继续练习。到时候我和你重新讲一遍，你再跟着一起练。先去吃饭。”
林行叙走过来，温声和温渲道。
周清承在关乔身后，和林行叙点了个头，也和温渲说：
“等到时候让林行叙再教你一遍吧，自己对着视频做不一定能发现得了问题，先不要着急。”
周清承过来拉着温渲起了身，温渲亦步亦趋跟着去了食堂。
回去之后，林行叙安排了大家的舞蹈训练任务，到一旁开始手把手教温渲。
他们没有去小练习室，林行叙一边还能盯着组员的进度和问题。林行叙很耐心，教动作的时候能够精准抓住温渲的细节问题。
“小渲，这个动作是头和身体要同时做的，不要分割开。”
这首歌是冷淡中透着一股极致的禁欲系性感的，有很多wave以及pop的动作。连续wave最重要在于流畅性，在极致的流畅中展现美感与成熟的魅力，而卡点的pop动作并不多，但却是有点睛作用，做得好在画面中会非常好看，别出心裁的编曲配合舞蹈动作使这首看似抒情的歌中有了燃点和炸点。
而此时的温渲却连记熟动作都存在问题，因为没有过舞蹈经历，他的所有基础舞步都是从头学起的。不多时，温渲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他没有和林行叙讲，而是咬着牙学新动作。他不想让本来就负担很重的林哥再为了他拖延进度。林行叙从镜子里看到眼神中流露出黯淡和茫然的小渲，也有些心疼。
因为接连不断的意料之外，小渲被推到一个高处。即使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去留，他也想对得起林哥、组员还有到时候会来现场的观众。
又一次wave做失败后，小渲眼眶都有些泛红，眼里雾蒙蒙的。到时候舞蹈里有那么多难度动作，而他一个都做不好。
林行叙想了想，转身走到温渲身边：
“小渲，我跟你讲一下发力的动作和顺序，可能会碰到你。”
温渲点点头。
林行叙骨节分明的手小心地轻轻触及温渲的蝴蝶骨，另一只手原本要放到他的腰上，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顿了顿，往下把手指并拢轻轻搭在温渲的胯骨上。
林行叙之前在练习公司也带过不少师弟跳舞，都是作正常教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碰到小渲的时候，他突然生出这是冒犯和需要克制的情绪与想法。
林行叙手上微微用力，带动着温渲以正确的部位发力，这样正确的发力让温渲记住身体上的感受。林行叙立刻松开手，温渲对照着镜子，回忆着方才的力度，自己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动作。
“非常漂亮，小渲。”
林行叙刚刚感受到其实温渲的身体是很柔软的，并不是那种没有肌肉只有软肉的柔软，而是流畅性和延展性都很好的那种。只是温渲学舞的时候一直不太自信，加上没有经验才会这样僵硬。
只是令林行叙最难办的是温渲那段dancebreak，虽然那段所有人都会一起跳，但温渲会一直在c位，而且会是这首歌中舞蹈最需要力度的一个部分。编舞动作不算难，但要跳得好看则需要很高的水平。而那段典型的urban又是对手组的c位萧昭所擅长的。不得不说，禁欲系的高岭之花萧昭几乎就像是天生为这首歌、这支舞而生的一般。林行叙再看看一旁景熙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带着另外四个d班和f班组员在纠正，只觉得恐怕凶多吉少。
等到了快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林行叙让大家准备回去休息。温渲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薄汗，和组员们摆了摆手，顶着林行叙不满的目光：
“我…我想再练一会儿，自己再顺一下动作。你们别担心，我过会儿就回去！”
在温渲澄清真诚的目光中，林行叙也没办法，眉毛舒展，眼神有了妥协的意味：
“那你早点回去，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回寝室问我。”
“嗯嗯！哦，对了，林哥。你可以顺便帮我到3003和周哥说一下我可能会回去得比较晚吗？他们要是睡了的话，不用给我留灯啦。”
等林行叙走后，温渲对着落地镜，自己独自理顺动作。他知道自己跟着林哥一个一个动作学下来是没什么问题，但其实他脑子一团浆糊，可能都没有办法顺利流畅地连接起几个小节的动作。
温渲觉得自己脑袋重重的，只能不断开始与重复。他迷迷糊糊地知道自己的问题大概在哪儿。真正有魅力的舞台爱豆应该是像简鎏、像裴封隽那样，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自信，每一个表情都写满对舞台和表演的热爱；或者像萧昭或是林行叙那样，一举一动都书写着从容和游刃有余才对。
温渲看着自己笨拙的舞蹈动作，在冷淡的白灯光下，有些恍惚，竟然眼睛一酸，下眼睑就要落下泪来，他赶紧用中指和无名指点了点，手指把小水珠吸掉。他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温渲觉得实在有些累了，慢吞吞地往宿舍区走。他低着头好像在看路，实际上脑海里盘旋的还是舞蹈动作。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温渲一时不察竟然撞上了一堵“墙”。他赶忙道歉，抬头发现居然是简鎏。
“这么晚你怎么还没回去？”简鎏问他。
温渲睁大了眼，他听出了简鎏话里的谴责意味：
“你不是也没回去吗？”
“诺”简鎏挥了挥手，像炫耀似的展示给温渲自己手上的牛奶，“我买牛奶去了。”
他刚刚从训练营的小卖部买了牛奶回来，就看见这小家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在前面等他，没想到小家伙还真就直接撞上来了。
“你…”俩人同时出声。
简鎏挑了挑眉，示意让温渲先讲。
“你这么大人了，还天天买牛奶喝啊…”
温渲也觉得这话实在无理取闹，有点没礼貌，声音逐渐小下去。也不怪他，他每次见到简鎏，都感觉他好像在故意逗自己的样子，把自己当小孩儿。
简鎏失笑：“呦～你管起我来啦？我就是喝牛奶才长这么高的懂不懂？”
温渲觉得自己再次被简鎏踩到尾巴了，他撇撇嘴就要走。
“哎，你今天上午出去玩得开不开心，我听姓裴的那家伙讲你可厉害了，又不肯告诉我，我就知道这家伙最讨厌了。”
“还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去？是不是练习有问题？你有问题来找我呀。我反正已经把自己的舞台都顺明白了。”
简鎏跟着温渲一路叨叨到3003门口。有些问题是简鎏想问，有些是怕他刚刚真的惹小家伙生气了，想试探他的意思。
温渲倒觉得简鎏一点儿都没有了初见时大魔王的样子。温渲要进寝室前转过来，面带笑意和简鎏说：
“好啦。到时候再说，现在太晚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简鎏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也就放心了，只是又回头说了句：
“长得矮也挺可爱的，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给你买牛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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