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算起来，秦素兰和周毅已经有十几天没有见面了。
因为上次分开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秦素兰此时看见周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毅也是一样的反应，他沉默地望向秦素兰，目光幽深。
两个人隔着四五步的距离，遥遥相望，谁也没有先说话。
最后还是秦小宝觉得不对，扯了扯自己姑姑的手，在秦素兰转头看他的时候，秦小宝偏头问：“姑姑那是谁呀？好像在看你。”
“那是…”
秦素兰说到一半，挺住话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和秦小宝解释周毅的身份。
以前秦素兰还还挺自信，觉得周毅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可是经过上次的对话，她的这种自信消散了。
在她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的情况下，周毅还是选择了逃避，这不仅让秦素兰觉得，可能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既然如此，自己的那些纠结完全都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秦素兰的心情突然放松下来，远远地冲着周毅点了点头，牵着秦小宝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
理智一点讲，她应该过去和周毅打个招呼，毕竟即便做不成恋人，成可以做朋友。
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仅仅是朋友，而且是合伙人。
周毅给小吃店投了不少钱，就连现在的房子都是在周毅帮忙之下租到的。
话虽这样说，秦素兰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因为人毕竟是感情动物，不可能随时随地表现的完全理智。
从感情上来讲，秦素兰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周毅。
她牵着秦小宝的手，急匆匆的往前奔，谁知道走了没有十几步，就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于是假装没听到，不仅没有停下，脚步还越来越快了。
“素兰，你等等！”身后的声音大了些，语气中带着某种急切和隐秘的哀求。
这两种情绪非常精准地击中了秦素兰的心，她心头一跳，停住脚步，转身看过去。
周毅就站在她身后，离她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完完全全的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
而周毅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秦素兰觉得这张脸之下隐藏了很多很多的话。
“素兰，”他终于开口，目光幽深，“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待一会儿？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解释下。”
秦素兰：“没空。”
周毅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一向温和好脾气的秦素兰居然会这么直白的拒绝他。
他的脸上，再一次出现刚才那种隐秘的哀求，幽深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秦素兰，“只需要一会儿，可以吗？”
秦素兰没有回答，低头看向了身边的秦小宝。
小孩子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姑姑，眼神之中一片澄明。
十几分钟之后，秦素兰把秦小宝送回到嫂子陈凤身边，自己跟在周毅身后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胡同。
“说吧。”在胡同里走了五六步，秦素兰站定，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说话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朝周毅看上哪怕一眼。
周毅微不可觉地地叹了一口气，放柔语气低声说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即便是在寂静的巷子里，都有些听不太真切，但是秦素兰听清楚了，或者说她半听半猜地弄明白了。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让周毅这种沉默寡言的人道歉，明明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大多数时候，秦素兰的性格是雷厉风行的，此时也是如此。她这样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你不用抱歉，不怪你，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有一种不易察觉到的哀伤。
周毅心里一酸，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约是他陡然急切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这一点引起了秦素兰的注意，后者抬头看着他，“怎么？”
巷子里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是秦素兰身后的院落里透出来的灯光，不算亮，只能让和她距离很近的周毅隐隐约约地看到她的脸。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她的眼睛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眼睛里似乎带了某种期待。
这种期待，让他突然有了勇气。
他说：“我心里有你，从很久很久以前。”
多久呢？
可能要追溯到第一次看见秦素兰的那一天。
那还是在她嫁入林家的酒席上。她穿了一身红呢料子衣服，把她原本就出众的容貌映衬得越发明艳。
他和其他宾客一起，看着她，听着别人对林涛的艳羡。可是他只看了不到一分钟，就不敢再看了。后来，剩下的酒席，他吃得味同嚼蜡。
至于那个明艳的女人，他却再也不敢看上哪怕一眼。
在村子里的时候，两个人免不了见面，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她，可是怕给她带来麻烦，他总是努力地掩饰。
这一点，他很擅长。毕竟他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就总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最多也就是维持原状罢了。
后来，秦素兰离婚了，他克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她。
他也没有克制自己，事情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这些想法，在周毅的脑海里飞速地划过，最后汇成了刚才那句话。
说完了，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素兰，即便是光线昏暗，他也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秦素兰心头震撼。她其实知道周毅对自己有心，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在此时此刻把心意完全说了出来。
这让秦素兰有一种过山车似的感觉。
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周毅也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望着她。
过了好一阵儿，秦素兰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周毅：啊？
秦素兰：“我要考虑一下了。”
周毅：“为什么？”
秦素兰没有说话，只把一双眼睛望向了周毅。
周毅突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语气扭捏地开口，“上回，我是真的没有想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你带来幸福。”
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吗？
秦素兰有些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问道，“怎么现在就有信心了？”
“嗯。”
周毅低沉地应了一声。实际上他这几天也不好过，自从那天和秦素兰分开以后，他想了很多。
他没有父母帮衬，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
他甚至没有正式的工作，虽然现在收入也还不错，但是他能给秦素兰一辈子的安稳吗？
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直没有想好。
也是赶巧了，他路过了副食商店门口，一抬眼看到了秦素兰。
当时他的视线里再也没有旁的就只有那一张明艳的脸。
而在看到秦素兰转身就走的时候，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急切和害怕失去某种珍贵东西的恐惧，鬼使神差地，他叫住了她。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而他也突然想明白了，相比较对未来的恐惧，他更加不能忍受的是失去她。
他把自己这种复杂的心绪用简短的语言跟秦素兰说了一遍，后者听了简直无语无语。
她有心想跟周毅说点什么，可是又怕这个人又多想。
于是，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问：“那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不复刚才的低沉和哀怨，反而带着一丝俏皮，就像一只羽毛轻轻的撩在周毅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周毅脱口而出：“你是我对象，我最，那个，心爱的人。”
就连一句情话他说的也是磕磕巴巴的，显然以前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经验。
秦素兰心里生出了一点淡淡的爱怜，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声未落，她又严肃起来。
“你以后要对我好。”
“嗯，对你好。”
“只对我一个人好。”
周毅想了想，自己没有亲人，当然只对秦素兰一个人好，于是点点头。
完了，周毅又想起来，在这样的暗夜里，秦素兰大概是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于是重重的说了一声“好”。
双方表明心迹之后，气氛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尴尬之中。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
周毅自然是没有经验，而秦素兰虽然结过婚，但是林涛对她却并非是完全的喜爱，所以也相当于没有经验。
最后还是秦素兰打破了沉默，低声说：“不早了，回去吧。”
周毅这才觉得两个人在站在这里似乎已经很久了。
相比秦素兰的家人已经等得很焦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我送你回去。”
从小巷子到小吃店路途并不远，秦素兰一个人走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可是今天晚上两个人默默的走了半个多小时。
路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就有一种温暖的，静谧的气氛流转在两人之间。
要见了小吃店温暖的灯光和晃动的人影，秦素兰转过身和周毅道别。
周毅的目光深切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明明知道第2天可以见面，可是还是觉得这一晚上的分别让人无法忍受。
“明天我会早点来重活脏活累活都留着给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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