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慈母的眼泪8
活着的人身上出现了未来尸体所没有的伤，那这个活人的未来就已经因此发生改变。
要么在尸体上也凭空出现一道相同的伤口，要么就是连尸体都消失不见。
这一点在秦朗身上完全实现了。
他也许还没有躲过死亡的命运，可能不久后就会出现换了一种死法的他。但至少现在，他的未来已经暂时改变了。
可是……乔雅明明是和秦朗用了一模一样的方法，为什么她的尸体却还在原地？
如果说是她的未来依然没有被改变，那尸体上也应该出现一道刀伤才对。
但现在情况却是，活人手上有了伤口，尸体却没有。
就好像——乔雅和这具尸体，不是过去与未来的关系，而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存在。
她们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看到秦朗尸体消失的那一刻，刚刚还在高兴的乔雅也一下子想明白了，瞬间脸色大变。
周曜皱着眉，沉声说：“不对劲……这不是未来的尸体。”
薛离道：“虽然目前出现了两个人都是一死一活的情况，但实际上他们两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乔雅捂着伤口，眼底里盈满了恐惧：“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行？！”
这只是一句没人能回答的问题。
薛离心中也是疑惑万千，只能说：“在这里站着也讨论不出什么，大家还是继续查吧。”
她和秦朗先出来了，接着去调查照片的问题。
他们很快碰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对方头顶秃了一大块，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老头背心，却抱着一只硕大的肚子步履蹒跚地走着路，看起来十分滑稽。
薛离拿着照片上前询问，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问道：“这照片哪来的？！”
见他反应奇怪，薛离立刻说道：“有个人给我们的。”
“谁？”男人眼神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狠芒。
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人家给的时候就叫我们不要说出身份。怎么了，这照片有问题吗？”
男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扯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没见过这孩子，这村里的人都没见过，你们也别白费时间了！”
他说完就捂着肚子越过他们走了。
秦朗低声说：“看来他们村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绝对不会有人说实话。”
薛离想了想：“要不我们去找李桦试试？”
就是最开始刘余家那位被拐来的女人。
她曾为他们提供了重要信息，也许这件事也会愿意说。
秦朗点头：“试试吧。”
中途他们还是顺便拦住其他村民询问过，但这些人全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个个绕着路走，根本不肯透露任何线索。
二人便一路走到了刘余家中，然后由秦朗去与刘余搭话，薛离装作与李桦闲聊的样子把人叫走单独询问。
李桦见到照片的那一刻，也与其他村民一样瞬间就变了脸色。
薛离见状，压低声音问：“这个孩子是谁？村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么事情值得大家宁可一辈子挺着大肚子也不肯说出来？”
短短一段话的时间，李桦的眼睛里竟然已经有了泪水。
她紧紧抿着嘴唇不断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出口。
薛离叹了口气，轻轻说：“我不知道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为了他们这样的人隐瞒真相，值得吗？你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李桦闻言，眼皮快速抬了一下又迅速垂下了眼睛。
好一会儿，她终于快速用蚊子似的声音说了一句：“去停尸体的房子找。”
——就是之前用来停放秦朗和乔雅尸体的那座空屋。
薛离没想到，他们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线索竟然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
两人只能再往回赶。
乔雅和周曜早就走了，这里只剩下一具形容可怖的尸体。
尸体是停放在堂屋内的八仙桌上面的，这里的所有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灰，至少最近几年没住人。
堂屋里非常杂乱，但全是桌椅板凳和农具，一眼就能看出没什么线索。
而其他房间全都挂着最常见的那种铁锁。
秦朗直接用堂屋里的锄头挨个破坏，很快便将所有门都给打开了。
两人分头行动，进屋四下寻找。
薛离走进了一间卧室，里面布局很简单，有一只特别大的老旧立柜，旁边是张单人木床，还有一套木桌椅和晾衣绳之类的东西。
她目标明确地去打开立柜，见里面装着一些男式衣物，看起来像是应该属于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下方还有两个小抽屉，她蹲下来拉开左边的，看见一堆旧书籍。
翻这个是最麻烦的，薛离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想念上一轮游戏的刘铮。
她只能一本本快速地囫囵翻看一遍，直到翻开最下方那一本语文书时，终于有所发现了。
书中夹杂着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
【你是我的儿子！小东，你还记得妈妈吗？你四岁那年，妈妈带你出去逛街，在商场里你看中了一只电子手表，妈妈拿着东西去付款，一转身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这些年妈妈一直在找你……你的名字叫王东阳，你还记得吗？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有看好你……】
纸条上的一些字迹模糊不清，有曾经被打湿过的痕迹，应该是眼泪。
上面提到了“电子手表”，应该就是他们在山上林大婶家里找到的这只了。
这也差不多可以证明，照片里的小孩正是王东阳。
薛离抬头看了眼立柜中的衣服，想起李桦曾说过，这村里被拐卖的孩子年纪从三至十七岁都有。
这个年纪就是指“现年龄”而不是被拐时的年龄，从衣物大小和款式上看，十七岁的受害者就是这个王东阳。
如今这座房子成了废弃的空屋，又代表着什么？
是母亲寻回了孩子，买家也离开了村子吗？
——不，绝不会这么简单。
薛离想，她终于找到“慈母”了。
“小雪，我有发现了！”
秦朗在隔壁屋喊了一声。
薛离立刻赶过去，他回头道：“你来看这个。”
那是一张已经旧得发黄发脆的a4纸，上面打印着几道问答。
q：请问王某某在你们家过得怎么样？
a：我们对他可好了，每天都给他煮鸡蛋吃，他姐姐也对他很好，我们还打算以后让姐姐在城里帮他买房子呢！
q：当初你们是从谁手里买的孩子？
a：小麟可不是咱们买来的，是我们去镇上赶集的时候，有个人抱着孩子问有没有人要孩子，他在路边捡来的，我们看孩子可爱，就抱回来养着了。
q：如果王某某决定要回到他亲生母亲身边，你们会答应吗？
a：这……说实话，那个大姐现在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老公也死了，她又没工作，小麟要是跟着她走，咱们还真不放心！她有那个条件把孩子养好吗？
虽然我们穷是穷点，可他姐姐已经十八了，现在在外面打工赚钱供他读书呢。以后咱们女儿嫁出去还有一大笔彩礼钱，我们都商量好了全给小麟留着，他跟着我们肯定比跟着那位大姐过得好……
下面还有几道问答题。
而在最下方有一行小小的备注：务必在记者采访前背熟记牢。
也就是说，王东阳被拐的这件事闹得不小，连这偏僻的小山村都来了记者。
要知道这可是个能够在死了人的情况下阻止林大婶去报警的地方。
连村民们都拦不住记者，可见这事当时一定闹得很大。
秦朗重重叹气：“明明线索越查越多，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
谁不是呢。
看起来好像查出了很多东西，可却又乱糟糟的让人根本无法理清楚。
薛离无奈：“我们接着找吧，可能是缺了最关键的信息。”
不过，接下来他们翻遍了整座房子，却没有再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时候，两人决定先回去与其他玩家会合，互相共享自己的发现。
半途中秦朗说：“我想不通的是，这孩子就算是被拐卖的，村民们也没必要瞒得这么死吧？”
透露王东阳被拐卖的信息与他们所有人一辈子挺着大肚子比起来，谁都会选前者吧？
况且王东阳又不是他们买的，有必要为了那对夫妻保密，牺牲自己后半辈子吗？
薛离可不觉得这些村民是那么仗义的人。
这里面还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开……不过毕竟这才第一天，能查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
薛离正想着，忽然思绪一顿。
她停下了脚步，还伸手拽住了秦朗：“朗哥，你看……”
他们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正迎面走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散着步，在黄昏发红的光线下，那颗头顶秃了一大块的脑袋看起来就像一颗没剥干净的卤蛋。
身上还穿着一件老头背心——不管是穿着还是长相，都与之前薛离和秦朗询问过照片的那个村民一模一样。
可是，他的肚子平平坦坦，顶多只是有一点因中年发福而长出的肥肉，根本没有十月怀胎那样的大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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