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说到这里,宋子钦又想来拉她的手。他自以为她说不嫁的话是针对西合王庭和亲一事,而且那句“我很讨厌那种动不动就要为谁舍命的话,我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的活着”是对他的担心,对他的暗示。
“等等!把手收回去!”察觉出意图,李明嬿忙退后了一步,她有些不大高兴道:“嬿儿不适合我们,你还是叫我晏阳吧。宋子钦,看来方才我没有把话说清楚,那我不妨再说一遍。我虽随性,但不代表你便可以随意地对我动手动脚,君臣之礼可以没有,但男女之别却是要守的。而且,我再纠正一点,不是我现在不打算嫁人,是今天、明天、后天、很多天,乃至一辈子,我都不打算嫁人。所以你明白了吗?我希望我们永远只是朋友。”
李明嬿本不打算把话说的这么彻底伤他的心,但谁叫这孩子有点儿轴呢。她也没办法。
宋子钦抿了抿泛白的唇,几次欲言又止。
这日,园里花盛树茂,李明嬿望着窗外那棵独独愈发秃颓的老梧桐树叹了口气。话说的那么绝,那小子怕是要生闷气好几天了。
毕竟那日的最后宋子钦是红着眼眶走的,不过说是走,其实用落荒而逃来得更准确。
“殿下,河阳公主和清阳公主来访,殿下要见吗?”侍女雪染进来禀报她。
“李明姃和李明姠?”李明嬿神色复杂:“她们来干什么?”
宫中各兄弟姐妹,真是八百年难得见一次,尤其她又是个特别能宅得住的人。
李明姃和李明姠两人乃一母同胞,一个端庄娴静,一个娇俏秀丽。
她们的生母妩嫔卫妩和她与海阳公主的生母贞妃贺兰敏贞乃是表姊妹,算起来,她们除了共同拥有皇室血脉外,还有一层旁人没有的亲近关系。只是几年前,这层亲近关系却降到了冰点。
“晏阳妹妹,今日我二人前来,主要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李明姃如是说。
李明姠附和她:“对,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西合王庭前来求亲的事了,父皇呢,会在一个月后举行广缨会,到时候令教行司和尚仪局的女官考教宫中几位公主的学识品行,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公主前去和亲。”
“那怎么了呢?”李明嬿不管已经自觉找位置坐下的两人,自顾自的倚着身子躺到了美人椅上,悠哉的伸手看着自己纤细嫩白的指尖。
见她又是这般冷漠孤傲的态度,两人不满的对视了一眼。
李明姃悄悄拍了拍李明姠的手臂,示意她再忍忍。
同时李明姃也端正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她微微清了清嗓,开口道:“晏阳妹妹,是这样的,我和阿姠决定将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给你呢。”
“哦?大好的机会?”李明嬿表情冷漠,说话的语气却表现得十分在意的样子,接着她笑了笑:“二位姐姐,晏阳呢,天资平平,平生所愿,不过安闲自在。说来甚是奇怪,前些日子夜里,晏阳曾做了一个梦,梦到两位姐姐竟身披嫁衣,共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瞧着,倒像是西去的样子,晏阳一路嘶声大喊,也没能阻止两位姐姐要西去的步伐,真是令人难过呢。”
闻言,李明姃两人脸色大变,李明姠更是面带怒意的站了起来:“李明嬿,你说什么呢!”
“呃,清阳姐姐息怒,是晏阳失言了。”李明嬿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但此西去非彼西去,晏阳的意思是,西合王庭正巧也在西方,听说,那西合飐是位豪情满怀、英姿飒爽的大枭雄,两位姐姐又生得这般仙姿玉貌,若果真如梦中场景一般,双姝美人配了当世豪杰,岂不乃后世佳话。”
“住嘴!”李明姠十分气恼。
李明嬿好笑的看着她:“呵,李明姠,你可睁眼看清楚了,你脚下所踏之地,乃是海阳公主所居的长德殿,不是你暗自得意的西三宫!”
李明嬿表示,流疆那位正受苦受难的少女,妹妹为你声讨了。
听到“西三宫”三个字,李明姠更是咬牙切齿起来:“李明嬿!”
见形势不对,李明姃忙打圆场道:“晏阳妹妹,虚梦岂可当真?什么西去的话还是不要往外说了,免得传到父皇耳朵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自然。河阳姐姐,你们此番的来意我已心了了,但广缨会的考教,咱们还是各凭本事吧!”李明嬿漠然垂眉,拿起一杯茶,状似无意的拨了拨茶盖,轻飘飘道:“此茶名曰宋离,天色不早了,二位姐姐还请慢走,晏阳自来懒散惯了,便不起身相送了。”
两人面色皆是一沉,李明姠几乎是瞬间爆发:“李明嬿,你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广缨会上,我们不顾姐妹情分,让你在父皇和众外邦使臣面前出丑了!到时候可由不得你愿不愿,西去和亲,终归是你注定逃不脱的归宿!”
“哼!皇姐,我们走!”
李明姃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被李明姠强硬的抓走了。
落叶随风翻飞,李明嬿望着窗外的梧桐树优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想起了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永定十七年,秋。
李明嬿穿书的入夜,时为贞嫔的贺兰敏贞被号出有孕,太史令袁存是夜观天象、卜地卦,言:皇城东南,紫微星现,统五福,定天下,后是,河清海晏。
李计民闻言大喜,立马将贺兰敏贞抬了身份,赐封贞妃。
永定十八年,春。
贞妃有孕半年有余,肚子日渐圆润,李计民不仅每日差人问候,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免去了她给皇后请安的晨规,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让人保护着,生怕出半点纰漏。
而李计民自己,又三天两头的在贞妃的长德殿留宿,这日子一长,便让乐正皇贵妃和武贵妃逐渐心生不满起来。
两人虽都有儿子,但到底,这储君之位还空悬着,一切都未有定数,若是贞妃真生了个皇子,应了袁存是所言,这储君之位岂不是注定是他的?
当今宣文皇后无子,皇贵妃和贵妃生的孩子都有可能被立为太子,成为一国储君,所以乐正皇贵妃和武贵妃两人便时常不对付,笑里藏刀。
但两人这时却一拍即合,使了个计让妩嫔出面,约贺兰敏贞于秋亭相见。
当然,那天妩嫔确实是在秋亭作画。
她们姊妹,一个善作画,一个擅抚琴,都是温婉恭良之人。
至于约贺兰敏贞的事,则是乐正皇贵妃和武贵妃让内舍人买通妩嫔身边的贴身宫女早腰,伪信代传,毕竟她们知道卫妩和贺兰敏贞乃是闺中表姊妹,两人情分可不一般。
秋亭周边的宫人早早就被安排调走了。
等贺兰敏贞到时,早腰便在她开口前冲出去一把将她推下亭台,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妩嫔大惊失色,忙叫人去请太医来,但此刻身边的另外两个侍女一个也不听她的,早腰不仅一面拉住她,更是使了个眼色,让这两个侍女去阻止贺兰敏贞的侍女扶她起来。
由于两人都喜静,不想见面时被太多人围在身旁。
所以贺兰敏贞此次出门是按往常见表姐的规矩,仅带了四个婢女,就这四个婢女,其中有两个还是李计民派来的安胎嬷嬷硬塞给她的,怕的就是万一,可这万一还是发生了。
本来安胎嬷嬷是要跟来的,但此人过于絮叨,贺兰敏贞出门时强硬的拒绝了。
贺兰敏贞当场大出血,倒在血泊中不断抽搐着
她带来的四个婢女哪见过这场面,当场跌倒的跌倒,吓蒙的吓蒙,往外跑叫人的叫人,就一个还咬紧牙关护在贺兰敏贞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给疼痛难抑的贺兰敏贞咬着,担心她咬破舌管,结果还没等她近身,早腰暗示的那两个侍女便将她硬拉到了一旁,不再让她靠近已经昏厥的贞妃。
一招拖延之策,让贺兰敏贞一尸两命,妩嫔看了一眼身旁的早腰,自知她怕是早已叛变,贞妃又死在自己眼前,她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洗脱不了谋害皇嗣和皇妃的罪名,而且,对于自己眼睁睁看着贞表妹死在自己眼前,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她想,这辈子,恐怕她都无法原谅自己,并带着这种血腥、悔恨的心绪永不得安生了
罢罢罢。
最后孙太一赶到时,妩嫔也已撞柱多时,气绝身亡。
早腰在临死前自然而然将一切罪名都推脱到了妩嫔身上,李计民怒火攻心,将恶仆早腰及当日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部凌迟处死。
李计民当然不信早腰的片面之词,不过,这人都已经死了,他若是再追根究底起来,怕是整个后宫乃至前庭都不得安宁。
只是这之后,他便渐渐疏远了乐正皇贵妃和武贵妃,终日潜心于前朝政事。
至于李明姃和李明姠,两姐妹因为母亲的死,与李明妧、李明嬿结下了怨,两方都认为是对方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当然,李明妧更是视李明姃和李明姠两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李明嬿那时确实不知温婉的贺兰敏贞到底是怎么死的,毕竟事发时她正在讨好大佬萧函婴的路上,而且书里就一笔代过,只写了妩嫔和贞妃乃表姊妹,早薨,至于多早,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没的?全都没介绍。
所以,尽管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她也无法劝说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李明妧,无法劝说的后果便是她这位亲皇姐被那两位“表”皇姐吊打出局。
几年的光阴里,被反设计的李明妧处处“踩漏”,先是“不小心”弄断了李计民最心爱的一支进贡狼毫笔,再是“不小心”把墨泼在了与众臣品赏宫宴的稀世名画上,还有一“不小心”差点烧了御书房……
别问李明嬿为何不帮她,因为她不可能天天守住李明妧这个大活人,况且李明姃和李明姠每回搞事,都几乎是刻意避开她,当然,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不太清楚。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李计民最后一气之下打发李明妧去了边远的流疆,跟随屠山雪修行。
永定二十二年,冬。
十一岁的晏阳公主——李明嬿,不,准确来说,那时她还不是晏阳公主,只因按照惯例,宫中皇女,凡年满十二,方赐封号。
所以这时她还只能按照宫中女嗣的排行,称一声四公主。
四公主——李明嬿为了救下自己的质子“好友”萧函婴,命宫人悄悄挖了一条通往宫外的暗道,只是她刚“依依不舍”的把萧函婴送走,这条暗道的上方一角就塌了一个洞。
坐在自家桌前练字的宋子钦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坠了下来。
李明嬿有些尴尬,为了堵住他的嘴,忙叫宫人把他捆回了殿里,并命人堵上了塌的那个洞。
到了寝殿,李明嬿对着被扔到地上的人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宋太傅家的孩子吧,你爹看起来很年轻嘛!”
时年,二十三岁的宋子谏还身兼教导皇子公主的太傅之职。
“那不是我爹,是我哥!”宋子钦简直无语。他今年十有二,他哥难道十一岁就生孩子了?这未免也太离谱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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