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流放之地
眼看利剑刺来,寒芒直逼脖颈,华服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安然的继续喝茶,眉眼都没给刺客一个。
刺客看到目标依旧淡定如斯,越发谨慎的注意着周围。可是直到他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要救他的人出现。
他的情报中,这人可是没有功夫在身的,难道……情报有误?
想到这,刺客不再犹豫,加快攻击速度。
刺客顺利逼到目标身前,想象中的抵抗还是没有出现,他挥剑直刺华服男子。
剑气吹动了华服男子的衣服,就在剑身碰上他的皮肤之时,意外出现了。
一颗石子袭来,撞偏了剑身,只在华服男子的脖颈留下一条血丝。
随即,一身裘衣打扮的男子从对面房子的屋顶,一跃而下,轻巧的从窗户飞了进来。
“朔之,你还真是有恃无恐。”
裘衣男子看了眼华服男子朔之,又看看一边的刺客。
“每个月都来这么几出,你也不嫌烦。”
“不是有阿青在吗?”
“呵呵。”
姜郁青懒得搭理他,三两下解决完刺客。一屁股坐在李继衡对面,拎着茶壶就往嘴里倒。
看到刺客已经被解决了,李继衡悄悄松了口气,刚巧又被姜郁青看到了……
“装的不错,有进步。”姜郁青嘲讽。
“嘿嘿,别这样,都是自己人。”李继衡笑笑。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有人默不作声的把不远处的刺客尸体,以及二楼的打斗痕迹悄无声息的消除掉。
“你都跑这么远了,京城都不放过你啊?”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烦啊。”
一想起京城那地方,李继衡就头疼。
“不说我,话说你这次来怎么迟到这么久?”
“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姜郁青含糊的回答道。说着眼前出现了一张脸,随即不在意的继续跟李继衡闲聊。
这时,李继衡才看到姜郁青的穿着。
“你那些将士知不知道堂堂镇关大将军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就喜欢这么……可爱的东西。”李继衡比划了下姜郁青的毛绒大裘。
“我乐意,你管的着,话说京城万千少女知不知道。传闻中的清冷七皇子是个爱吃甜食的糖罐子!”姜郁青瞥了一眼三皇子让手下刚买来的,新鲜出炉的糕点。李继衡一脸尴尬的接过糕点,偷偷闻了下,才放在桌子上。
“让你娘给你的影卫去给你买糕点!你可真是个人才,甜食比命重要是吧!”姜郁青有些恨铁不成钢,要是他再晚点,这小子就挂了。
他坐在窗边为了看街上的糕点铺,却把自己放在了刺客的视线内。
“嘿嘿,你这不是来了嘛,我就让他离开了一下下,哪知道这么巧,下次我会注意的。”李继衡一脸正经的解释,他知道这人是真把他当朋友的,而且这次也确实太危险了。
“你也在边关待了几年了,什么时候回京城?”
“明年吧。”
提起回京,李继衡一脸的不情愿,连最爱的糕点都没什么味道了,端起边上的茶,抿了一口。
“我娘给我来信,说给我送了一个御医,让他去你那吧。”
“其他人要知道你准备回京,你这一路估计都不太平,自己留着吧。”
“算了,我有的是人用,不像你……”
李继衡知道说错话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娘”的时候,姜郁青眼神暗了下,随即大方的表示自己会把人留下。
李继衡又开心的吃起来糕点,心里却在惆怅,回京了就不能这么随便,不能给人知道自己的喜好。
他的自由时间到头了!
“御医叫……”
“将军,您现在的隐匿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冉麦秆带着兄弟几个大笑着走来,“我跟几个兄弟还是跟丢了。”
李继衡的话没说完,就被冉麦秆的赶到打断,他从不在除姜郁青之外的其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在其他人看到他之前,他就恢复成了翩翩清冷公子模样,优雅的端起早已冷掉的茶杯,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
“少说这些屁话,好好总结下这次出行的训练成果。”
姜郁青每次趁战事不忙的时候,都会出来放松下,同时他会隐匿自己的行踪,让下属从痕迹上判断他的行动路线,方便战时寻找敌军。
最终不管找不找的到他的行动路线,都会在这家客栈聚头。
听到将军的吩咐,几人在边上的桌子上坐下,讨论这次行动的失误和成果。
这时,一只信鸽停在李继衡的窗边,他取下信鸽脚上的信件看完,吩咐属下烧掉。
“我得走了!”
“好。”
姜郁青看着李继衡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好友这一别,有可能就是永别了,身为皇家子孙,即使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别人又怎么会相信。
都说一将功成万古枯,那皇帝呢,要成就一个帝位,又得有多少骨枯。
那么他呢,孑然一身,不必背负谁的期望,也就不会成为谁的牵挂。能被家人寄予希望,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可他从来都不可能拥有。
几天过后,刘蛮蔓等其他囚犯及家人终于到达了真正的流放地镇关城。
差役头子跟这边的,服刑人员交接好这群犯人的罪名,跟服刑时间以及家人和路上的服刑情况之后,匆匆赶回京城跟家人团聚。
等待安排的时候,刘蛮蔓看着这座千年之前的镇边城,满身尘土和刀砍火烧的痕迹诉说着历史的沧桑和战事的凶险。
轻轻抚摸着一处凹陷,像是某种重物击打的痕迹刘蛮蔓第一次感受到,这是千年之前一个真实的朝代,而不是ai或者游戏投影什么的高科技,身边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历史书上的某某某。
“刘文清,七品御医,罪名:医治不当,致沁贵妃呕吐不止,流放三千里,服役一年。”
听到刘文清的罪名,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原来是个御医啊。”
“看来医术不怎么样!”
“就是就是。”
“没听见让贵妃都吐了吗?”
“咱以后看病不能找他。”
“对对……”
刘文清静静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眉头微皱。
刘蛮蔓看看刘文清,没有说话,她也有疑问,只是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
她不相信能坐到御医的位置上,她爹的医术会有问题,而且从刚刚刘文清听到罪名时,一闪而过的诧异,刘蛮蔓觉得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接着,差役将他们领到城外几处塌了大半的房子面前,分配他们的住处。
即使是这样的破房子也是众人争抢的对象,毕竟不用从头开始。
没有房子,暂时可以去住大通铺,就是给服役人员提供的最简单的房子。房顶是茅草盖的,风大点都能吹跑,墙面是黄泥混合着石头稻草垒起来的,暖不暖和先不说,就说雨大点是不是就冲塌了?
刘蛮蔓发愁的看着眼前的“房子”,她跟田氏弟弟不属于服役人员,只有刘文清需要服役,目前没地方住的情况下,她跟娘亲也只能跟服役的女人一起住了,弟弟跟父亲一起住,等父亲走了在过来找她们。
深感麻烦的刘蛮蔓叹了口气,这个还不是最要紧的。刚才那个差役讲,服役人员每天要干重活,会给他们提供饭食,家属则没有,也就是说他们仨吃饭得自己想办法,住得暂时靠蹭,万一人家不给住,就得天为被地当床了。
刘蛮蔓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人家开局还有把刀,她这啥都没有,还多了两张嘴。
公差走后,刘家人暂时聚在一起。刘蛮蔓拉着家人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蹲下来,跟家人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爹,你这罪名是不是有问题?”
“我正想跟你们说呢。”
刘文清意外的看了一眼刘蛮蔓,她姑娘长大了呢!
“就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两个孩子都不太好我也没顾上问你。当初在京城,我哥急匆匆来家里通知我,说你被抓起来了,我还没走到衙门就听说你流放三千里,要到边疆去!”
“……”弟弟也仰着好奇的脸望着刘文清。
“是这样,我也觉得我这罪名奇怪。”
二十多天前,京城。
“刘御医,听说翰林街新开了一家饭馆儿,味道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张御医提议。
“不好吧,我在当值呢。”刘文清心动又顾及。
“哎呦,这有什么关系,你看李御医当值还带夫人去吃酒席呢,有什么要紧的?最近宫里太平,贵人们都身体健康,出去一会不打紧的。”
“那行,等我把沁贵妃的医案写完。”
“行,沁贵妃的这风寒有一阵子了,你说这里的也是,”张御医说着指了指后宫方向,“身体有恙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讲,这望闻问切,除了问稍微能用得上,治病全靠猜!”张御医抱怨着。
“慎言!张御医,宫中之事不可妄议!”刘文清无奈的劝说,张御医什么都好,就是这嘴巴有点松,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讲。
“怕什么,又没有人在,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张御医嘴硬,然而乱飞的眼神还是暴露些许心虚。
“你说,望,咱们离得那么远避嫌,能看到个啥;闻,后宫的熏香千千万;切,别提了。就这样要咱们看病,还得对症,怎么可能嘛!”坐着已经不能满足张御医的倾诉欲,他站起来走到刘文清身边,继续控诉。
“有时候为了争宠还撒谎,咱们还得配合,不然给皇……”
“张御医!走吧,我写完了!”刘文清赶紧打断,合上写好的医案,拉着张御医匆匆出宫去。
刘文清不知道,待他们走后,一名医女偷偷进去拿走了他还未来得及放好的医案。
出宫的路上,刘文清静静的听着张御医的小声抱怨。这种事情宫中的人都心知肚明,不明的人早就不知被埋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了。能在宫中越爬越高的,哪个都不傻。
刘文清自认是个平凡人,他没那么功利,也不爱好权利,别人怎么说,他怎么做。不出格不越界,过的平平淡淡,他最大的爱好是吃到好吃的。
到了翰林街新开的名叫“青睐”的饭庄时,刘文清抬头看看匾额,感叹店家的字不错,想必菜也不会差。
菜上桌后,刘文清赞叹卖相不错,张御医也终于停下抱怨,开始品尝。
忽然张御医想起出恭回来手没洗,要刘文清别客气,先吃,他到店家后院洗个手就来。
都是同僚,刘文清也没客气,先加了口菜,正在细细品味。
这时,从远处街上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靠近些,刘文清才听清,原来是官差要抓人,其他人都围着看热闹的。
这种事天天都在上演,刘文清浑不在意,依旧悠然的品着佳肴,暗自嘀咕,这张御医怎么还没出来,不是年纪大迷路了吧。
很快吵闹声就到了“青睐”门前,刘文清心想不是这么巧吧,犯人刚好就在这里?
往门口望去,正巧撞上官差往里瞅的视线,心下咯噔,就听官差一脸欣喜的喊:“在这里!兄弟们!刘御医在这里,抓住他!”
刚摸着门路的张御医,正想跟刘御医感叹下岁月不饶人,一进门就看见,官差跟刘御医拉拉扯扯的,闪身躲了一下,支着耳朵听到说是“当值不在”,立刻原路返回问了店家离皇宫最近的路,翻墙,下地,一路小跑的往宫里赶,身手矫健的一点没有年过半百的样子!
这边,刘文清听说是因为“当值不在”就要抓他,一脸诧异和懵逼。
当值不在这种事哪个御医没干过,更有甚者直接回家睡大觉都有,只要宫里不召见,给各位贵人请完平安脉他们一般都没有事做。有兴趣的会把药方古迹整理一下,大家擅长的方向各不相同,有时候讨论都各执一词,更何况这年头还有留一手的传统,久而久之大家都在空闲时间各做各的事!
今天竟然会因为这个理由,大张旗鼓来抓他!
再三确认罪名的刘文清,终于在官差不耐烦的回答中认命了,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这一认命,直接就给他流放到边疆了!期间他再没有见过同僚和上官,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在从牢里被押出来时,听牢头说,本来皇上是要杀头的,沁贵妃求了情,才给判流放三千里的。
听完刘文清的叙述,刘蛮蔓心理有了决断。
首先,这个张御医就很有嫌疑!
其次,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皇上用这么荒唐的理由抓捕父亲!
第三,这个沁贵妃不一般,有手段,宫斗段位可能比较高。
第四,她爹是真的吃货!
那家店就那么好吃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到底是有多贪嘴!真的那么好吃嘛!好想……
刘蛮蔓后来想想,这事真怪不到刘文清。在这个年代,若上峰想找你事,怎样都会出事,毕竟,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早晚的问题。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刘蛮蔓扶着田氏跟父亲弟弟告别,匆匆往女性临时宿舍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好好计划下未来的生活,在考虑平反的事。
本来安慰自己未来会慢慢变好的刘蛮蔓,一进临时宿舍就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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