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章 杰洛特（下）
夜晚微微的寒风吹来，被暖烘的篝火驱离。
吃着烤肉，喝着徐生递来的酒壶，杰洛特讲述了一个貌似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也许是单纯的不想看妹妹，留在这里继续受苦。
芒斯特深夜出走的时候，蹑手蹑脚的走到弟弟妹妹酣睡的草垛前，将年仅九岁的美拉摇醒。
“唔，好多好吃的……”小脸皱成一团，呓语的美拉擦着嘴角的唾液，睡眼惺忪看着面前的脸庞道：
“哥……”
“嘘。”赶忙捂住她的嘴巴，芒斯特凑前点对她说道：“美拉，快醒醒，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但我想睡觉，哥……”听不太清他的话，美拉眼睛又闭上只想继续睡觉。
“你呀。”
无奈芒斯特将她从床上使劲抱起，蹲在地上轻声对她道：“那你在我背上睡吧。”
“嗯。”
嘤咛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完全信任他的美拉软绵绵趴在他的身上，小手环抱他的脖子。
呼~
那，我们走吧。
在其他弟弟妹妹的睡颜上逗留了会儿，双手环住她的大腿，背她起身的芒斯特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伴随着父亲震天的鼾声，悄咪咪拉开窝棚的铁皮门走了出去。
吱~
外面黑乎乎的，站在门外的芒斯特一时间，突然不知去往何方。
街道两头，每一边都可以走，每一边都是未知的黑暗，让他无从选择。
但说好的，不再回来的。
内心给自己打气，回头复杂看了眼丑陋的家，摸了摸裤兜里的积蓄，沉默着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
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界河边，躲在桥下的桥洞里睡了一晚的芒斯特，被怀里的小人弄醒了。
“哥，我饿。”
她妹妹美拉捏着他的脸皮，指了指肚子对他轻声道。
可她不说还好，昨晚睡得并不好的芒斯特听她一说，也感到胃部烧灼的刺痛，瞬间想到什么。
赶紧从裤裆里，掏出两袋已被碾得稀烂的饼干，递给她一袋：“吃吧。”
“唔~饼干干！”
就这样两人分食完饼干，牵起她的小手芒斯特沿着分界河河岸，一直往下游行去。
据他所知顺着这个方向走到底，就可以抵达下城区的铁匠铺。
离铁匠铺不远，就是下城区的下城门。
至于目的地是哪他也不知道，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仅此而已。
可是没走多久，小美拉就哭着闹着要回去。
不得已芒斯特只好撒谎，说父母不要他们了，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好了，别哭了。”
心里有点发虚，他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扯出笑脸柔声道：“他们不要你了，你还有哥哥我，不是吗？”
“可是我想妈妈。”
“……”
见她伤心得没有动身的意思，芒斯特只好蹲下身体对她道：“那哥哥背你走，好吗？”
“好。”
小脑袋扶靠着哥哥的肩膀，美拉如同找到了依靠，哭得稀里哗啦：“哥，他们怎么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没事的，我们会好好的。”
不敢看她，心如刀绞的芒斯特开始怀疑，自己带她出来是不是个错误。
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正遭受良心问责时，整个城市上空，突然响起刺耳的呼啸警报。
——！
发生了什么？
与警报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道翱翔天空的人影。
眼睛勉强追上他们的速度，芒斯特发现那些人都穿着他熟悉的长袍。
是巫师，他们会飞？
只是……那个方向。
他回头一看，陌生巫师们飞往的方向，竟是自己家所在的方位。
也不顾安抚背后难受的妹妹了，他迫不及待跑上河岸，目光遥遥追随他们变小的身影。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自己的家也在那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匆匆往家回奔，一条街，两条街……仓皇的人流开始逆向自己涌来，浓烟接着从远方升起。
呼喊声，尖叫声，打砸声……越是接近，周围的混乱越发严重。
直到他抵达最近的一条街道时，才被一队队匆忙赶到的城卫兵拦下。
“里面很危险，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我家，我的家人，在里面！”
“不行，里面很危险！”
视野穿过他们组成的隔离人墙，芒斯特清晰可见数名长袍巫师悬浮在不远的上空。
无数斑斓的光点，萦绕着他们身体。
不时从光点里，出现一个个闪光的阵图。火焰、冰晶、水流等事物，从阵图中诞生直冲而下，对下方的区域进行覆盖打击。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我只想看看他们。”
背负着女孩的男孩，向魁梧的士兵苦苦哀求着：“他们对我很重要！”
士兵的态度见此有所松动，但猛然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天上的巫师们像苍蝇般被无情拍飞。
他们下方，方圆几里的建筑物，轰然向外倒塌。
甚至靠近的几名巫师，直接在空中化作一摊碎肉跌下。
“撤退！撤退！！”
与此同时，里面率先抵达的城卫兵纷纷向外跑来，不时有士官在里面高呼，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追逐着他们。
“走吧，你的家人如果还在里面，可能……”
后面的话，士兵没有说沉重地拍拍他的肩头，和汇合的城卫部队有序向外撤离。
心如死灰的芒斯特背负着妹妹，也被他们裹挟着向外奔跑。
哗啦啦……
奈何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后方水流拍打障碍的声音不断清晰。
哗啦啦，哗啦啦……
扭头一看，道路尽头的拐角处，由无数尸骸组成的血潮正掠过房屋，吞没所遇的所有生命，带着邪异的气息向他们冲涌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
恨不得生出八条腿，后方周围惊恐的哀嚎声里，不断有人被血潮吞噬。
原本有序的秩序瞬间崩坏，每个人都只想跑赢身边的人，哪怕多活一秒也是一秒。
但血潮太快了，仅仅几个呼吸，它就冲到了芒斯特的身后。
“哥哥，我怕。”
美拉小手紧紧拽着男孩的衣服，恐惧得不敢睁眼。
“我，我，没事，没事的，有，有我呢。”
声音都在颤抖，作为他哥的芒斯特又何尝不怕。
当不可抗拒的血潮降临，
瞬息内，这位十二岁的男孩停下脚步，将她死死搂在怀里背对灾难，弯腰、躬身一气呵成。
“有我呢……”
轰——！
越滚越大，浩浩荡荡的血潮吞没了他。
然而，没有预料的痛苦，没有任何伤害。
血潮内部，一片血色的空间里，芒斯特搂抱着妹妹完好无损。
pa。
肩膀被拍打了下，惊惧的男孩身体因此猛得哆嗦，“啊！不要伤害我的妹妹，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怪物！呜呜呜……”
到底年幼的他，还是哭出了声。
随后他感到自己的头发，被一只大手覆盖、揉搓，脑袋被硬生生抬起。
一道磁性抓耳的声音，回荡耳畔：“活着真好，不是吗？”
睫毛颤抖，似乎感受到言语的善意，小芒斯特睁眼一名赤身果体的红发男人，正躬腰站在自己面前。
头发过耳遮眉，五官挺拔俊美、眼窝深陷眼睛狭长，完美得连衣服都成为一种亵渎。
“你是谁？”
男人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睛眯成愉悦的弧度。
“我就是你……”
在小芒斯特颤抖的瞳孔中，他缓缓靠近伸出双指点在自己眉心，未尽的话语只剩口型：
“……m-s-t。”
之后，男孩的脑海一片空白。
像是一场盛大的典礼，
笼罩着他并摧毁大半下城区的猩红血潮，化作宏大的花火绚烂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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