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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月色


周日的夜晚,小城静悄悄,晚风带来丝丝微凉,月光如银纱,随风洒进昏黄的路灯里,再透过繁茂的枝叶,泄下片片碎玉,泛起层层朦胧。

        殷知妈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大叶妈穿了一件白衬衫,搭配一件碎花大摆裙。月色温柔,微风轻拂裙角,两人有些心醉,低声地说着刚看的电影,说些悄悄话。

        大叶和殷知觉着很满足,特别是殷知,妈妈昨天告诉他要请大叶母女看电影,他就一直在期待!今天下午,他们早早地吃了晚饭,就去大叶家等着一起走。电影院离他们巷子不远,但殷知妈还是叫了当地的三轮车,两大人带俩孩子,一辆车挤挤也坐下了。

        到了电影院,殷知妈又抢着买了瓜子和一些小零食,两孩子抢着拿零食,大家随人流前进,找到位置入座。电影放的是一部武打片,殷知和大叶看的惊心动魄,舍不得移眼,途中,大叶妈买了四瓶汽水,一人一瓶。大叶咕噜咕噜喝完了,人殷知才开个头,大叶又去抢殷知的汽水喝。

        电影结束后,人群散去,大家决定散步回家。

        大叶看着前面阿姨和妈妈的背影,觉着真好看,问殷知:“殷知,你看,我妈好看,还是你妈好看?”

        殷知看看前面,今天的妈妈很开心,妈妈开心,他也开心,“都好看!”殷知甜甜地笑着说。

        “恩,我也觉着都好看,我也好看,你也好看!”大叶今天也穿了件新裙子,说着,自己转了一圈,和和殷知呵呵地笑着好,也不知道笑什么。

        “大叶,我们永远做好朋友!”殷知说。

        “恩,好!”大叶应着殷知。

        “最好的呀,比其他人都好的!”殷知脱口而出,望着大叶,又有些忐忑。

        “恩,最好的!”大叶没有迟疑,抓起殷知的手。

        殷知和她一起看书,陪她看蚂蚁,陪她被妈妈训,殷知和她一起上学,放学,教她写作业,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着她。殷知是她的娃娃,是她最好的好朋友!

        “嗯!永远的好朋友,你家就是我家,你妈就是我妈。”殷知也傻傻的笑着说。

        “那你喊一声。”大叶开着玩笑,

        “妈!”殷知细细地喊,小王回头,看着笑眯眯地儿子。

        “不是你,是大叶妈!”殷知有点害羞地说。

        “啊,好,哎!”大叶妈开心的答应着。

        “哈哈哈哈”大家的笑声散开在风里。

        大叶妈看着一身皎洁,笑颜如画的小王,心里阵阵心疼,挽起她的手,脑海里还回荡着她的话,

        “杨姐,我想好了,也和他谈好了,离婚!我放了他,也放过自己!”

        “这几年,他其实一直没彻底断,他以为我不知道,我就当作不知道,杨姐,我以为我能这样骗自己,就这样过下去。”

        “可是我太痛苦了,我没有自己想的厉害,有段时间我甚至讨厌殷知,觉着就是因为他,我才过上这样的生活。”

        “殷知处处小心,讨我开心,讨他爸开心,我一个人喝酒,他把酒杯偷偷藏起来,他什么都知道,我的儿子有什么错!我儿子那么好!杨姐,我要带殷知走,再苦再难,我们母子就守着彼此过,开开心心过,干干净净地过!”

        殷知妈语调平静,低声的说了很多,被大叶妈握着的手,却一直发着抖,大叶妈不知如何劝慰,她不想违心的说让她为了孩子守住这个家,却也知道,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个女人该多不容易!

        命运呀,人如蝼蚁,随你把玩,可蝼蚁挣扎时,可否指间留缝,就算泪水,也可有去处。

        殷知舅舅来了,大叶一直觉着殷知像他爸爸,可见到殷知舅舅,又觉着,殷知眼里的星星,和他舅舅是一样样的。

        殷知妈离婚,什么都不要,只要殷知。殷知舅舅过来接殷知妈,顺便问殷知爸要当初盖房子,殷知妈从家里借的钱。

        殷知爸说,当初盖房子,都是殷知妈管帐,自己不清楚,结婚后自己的钱全部都给了殷知妈,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老婆不要自己,房子是留下了,可还有外债,要还,真的没办法!

        殷知爸还说,要么,房和外债给殷知妈,殷知归自己。

        小王想着自己带殷知走就罢了,可娘家哥哥想着这么些年,是你殷知爸毁了这个家。妹妹回去还带叶孩子,以后怎么过?做哥哥的接手,必须要为妹妹争取,房子,不能留给殷知爸。

        事情僵持了两天,殷知爸的兄弟姐妹,老母亲,也从农村闻讯而来,这离婚,竟为了一处房子,两边撕开了脸皮。

        殷知在大叶家,大叶抱着他。

        大叶恨那些人,和妈妈说,让殷知留下吧,做我们家弟弟!

        杨云叹了口气,摸摸大叶的头,不说话。

        最终,事情以殷知妈的爆发结束,在又一次争吵后,殷知妈站出来:“够了!我什么都不要,房子给你,孩子我带走!”殷家人沉默了,觉着就该如此,王家舅舅沉默了,觉着妹妹眼瞎心也傻,头脑不清醒!

        殷知妈走到殷知爸跟前,这几天的吵闹,让殷知妈仿佛在火上烤着,又如在冰里冻着,她不知前路,一个人仿佛悬在半空里的钢丝绳上,就靠自己硬撑着,才能不掉下去粉身碎骨。她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交付一切,却又亲手毁掉自己的男人,抬起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巴掌扇了下去。

        从此,我不再让自己尝试原谅你,我只会遗忘,只求你我,未来,不,生生世世,陌路不相逢!

        殷知爸耳边电流声响起,刚才这一巴掌,他觉着自己早就在等着了,他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这样,他一直在努力,他总觉着还有明天,还有明天,可明天,殷知妈却不要他了。

        殷知觉着自己像件行李,明明爸爸妈妈一家人,可他们就分开,妈妈要带走自己,离开他们的家。爸爸只是抱抱他,却又放手让他听妈妈话!舅舅不说话,只帮妈妈打着包袱,好像也不喜欢他,殷知想妈妈抱抱他,可站妈妈身边,妈妈只是发呆,舅舅说自己以后就是男子汉了,要照顾自己,照顾妈妈!

        大叶呢!他不能和大叶一起上学放学了,也不能躲在大叶身边了。他要保护妈妈,照顾妈妈。大叶有爸爸妈妈,有大盆大美,大叶还会哈哈大笑!自己走了,大叶还是会很好。殷知突然觉着,大叶离自己好远,好远。

        大叶上学的时候,殷知随妈妈,舅舅走了,殷知没有对大叶说再见,他们说好的,永远做好朋友,他不想说再见!

        殷知走了,大叶觉着,自己心里,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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