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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遇


过了两日,便到了回门的时候,唐琬风寒还未全好,出门被披风捂得严严实实。

        回到唐府,这是穿越后的唐琬第一次见到古代的父母,唐闳就跟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中年文人形象差不多,一脸和气带着些许傲气。

        母亲李氏优雅秀气,唐琬的模样大部分是随了她。

        听到唐琬染了风寒,唐闳皱着眉头便要质问陆游,被唐琬扯住了,“父亲,是我自己不小心吹了风。”

        唐闳叹了一口气,指着唐琬道:“你呀,自小便维护三郎,我这是说不得也骂不得。”

        李氏托着唐琬的手,反倒笑了,“你这脾气,小心三郎日后不带琬儿回来,看你怎么办。”

        “他敢!”唐闳冷声喝到。

        陆游赶紧抱手弯腰,“小婿不敢,只要琬妹想回来看望,随时都可以,小婿不敢懈怠。”

        唐闳与陆游在正厅交谈,李氏拉着唐琬去到房间,门一关上,李氏上下打量一番,眼睛里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她几欲开口却忍住了,唐琬心里大概清楚她想知道些什么,若是关心她在婆家处境,直言相问便是,难开口的无非就是男女床笫之事。

        唐琬淡淡一笑,宽慰道:“母亲不必担心,一切都好,若是有福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

        从唐府回来后,唐琬便提议要去寺庙烧香祈福,唐氏一听,一拍大腿,欣然同意,便马上张罗着大媳妇二媳妇一道去。

        杨氏笑道:“若说祈福,临近的象马寺,龙华寺都是好去处,若说为求子,最好还是去普济禅寺,听闻那里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

        唐氏:“那就去普济禅寺,明日便去。”

        大嫂沈氏面露难色,道:“母亲,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明日彦哥儿要送去识字先生那,恐怕……”

        “让大郎一人送去便是,你们今日便收拾好行装,明早就出发。”唐氏说完不容他人反对,一脸欢喜地回房收拾东西。

        西侧院房间内,采云收拾好衣物便退了出去。

        陆游坐在桌边看书,唐琬在他旁边坐着剥胡桃,两人都沉默不语。

        半晌,陆游开口,“普济禅寺还是有些远的,路上难免颠簸,你身子又还没全好,我实在是不放心,不若我与母亲说说,再缓几日?”

        去普济禅寺目的是求子,一般来说都是女眷去,男子很少陪同。

        唐琬摇头,“别,母亲心切,不好扫她的兴。再说了,去进香祈福本就是我提出来的,这会子去说,不合适。”

        她把剥好的胡桃仁放在陆游手边,道:“放心吧,我们是坐马车,又不需要我风吹日晒的一路走着去。”

        次日一早,一声鸡鸣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天际刚浮起一层鱼肚白,唐氏便张罗着大家准备出门。

        待到准备就绪,一众人等在宅邸门口静候小厮将行装搬上马车。

        此时空气中雾气渐薄,远处天边镶了一层金边,太阳还未冒出头来。

        唐氏带着沈氏、杨氏、唐琬坐上前面一辆马车,几个丫鬟坐在后面马车,随着马夫一声“架~”,马车轱辘转动起来,朝着出城的方向去。

        没走两步,便听到马夫一声“吁~”,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唐氏一掀帘子,正要发作,见陆游站在外面,怒气瞬间变为笑脸,“三郎,可还有事?”

        陆游走到跟前,递过来一个包裹,说道:“母亲,琬儿风寒还未好,一定要照看着她多穿些衣裳,这里有些馅饼和果子,还有一壶蜂蜜水是给琬儿的。”

        唐氏无奈接过包裹,“三郎放心,该准备的都备着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马车再次跑动起来,唐氏将包裹一把塞到唐琬怀里,闷着不说话。

        杨氏哼笑一声,伸手抚了抚发髻,道:“看不出来倒是三弟最会疼媳妇儿,以前我总羡慕大哥贴心大嫂嫂。”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却又立刻嗤笑一声:“看来就我家那个最没良心。”

        唐氏瞪她一眼:“二郎对你还有差?”片刻后她脸色一软,语气也温和一些,拿出长辈语重心长的姿态说道:“要我说,你们多生几个儿子,这夫君自然就贴心了。”

        沈氏无言,扭头看向别处。

        杨氏手指搅动着帕子,心想你倒生的全是儿子,也不见公爹对你有多贴心,但嘴角却含笑道:“母亲说的是,希望这次去普济禅寺能求到缘分。”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车轮时不时发出“吱呀”的声音,待到出了城,马车摇晃的越来越厉害。

        唐琬抱着包裹闭着眼睛休息,她前辈子没坐过马车,竟不知道如此颠簸,她一个从不晕车的人,经过一天的折腾,都焉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临近傍晚,唐氏掀开帘子,天色已经暗下来,眼看着快要到山脚下,她对马夫说道:“稍微快些,趁天黑之前找家客栈住下。”

        普济禅寺距离山阴城有一天的路程,按照经验,头天出发,晚上找好歇息的地方,第二天再去山上寺里进香祈福,第三天返程归家。

        马车颠簸得越来越厉害,看来离山脚是越来越近,没过多久,马车突然弹跳起来,把车内几个精神不振的人全震清醒了。

        “怎么回事?”唐氏掀开帘子还没来得及质问下一句,便看到马夫惊慌失措的跌落到地上去。

        “夫人……他们……”马夫哆嗦着手指向前方。

        唐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站着十来个粗壮汉子,手中不是提着刀就是拿着剑,她身子一哆嗦,眼睛一翻,往后一躺,晕了过去。

        沈氏和杨氏惊呼一声,不知所措。

        坐在唐氏对面的唐琬赶紧朝外看去,那数十个山贼正朝着马车走来。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两侧都是密集的松柏丛林,前方是带着凶狠之气的蛮人,唐琬心里一惊,这下完了!

        外面的人喊道:“都给老子下来,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顿时一阵尖叫乱起,唐琬听清了他们的话,既为钱财,那便能保命。

        她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位嫂嫂,伸手扯着她们,“先下去,往两边树林里跑。”

        女眷们纷纷跳下马车,东跑西窜。

        那群山贼争着要钻进马车抢东西,见唐琬还在车上,怒道:“不要命吗?”

        唐琬把身上的玉佩挂件,头上的发簪都取下来,强迫自己镇定,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东西给你们,不许……不许伤人。”

        山贼注意到旁边晕倒的老妇人,一脚蹬上马车,钻进车厢里将包裹全都扔了出去。

        就在他转身要跳下马车的时候,又瞥了一眼唐琬,眼中一亮,嘴角一勾,“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陪大爷玩玩?”

        唐琬从袖口抽出刚偷偷藏起的一支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走开!”

        那山贼还要逼近,唐琬嗓子里带着哭腔,“走开啊。”

        就在她心下一横,刚要闭眼的瞬间,听到“啊”的一声惨叫,眼前的山贼突然不见了。

        唐琬收起发簪,掀开帘子看出去,那山贼正趴在地上,身体动弹不得,手脚乱舞,他的背上正踩着一只脚。

        目光顺着那只黑色云纹鹿靴往上,一身玄色锦服,手中拿着一柄长矛,再往上,那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斜飞,目光深邃,鼻梁高挺,整张脸七分正气三分俊美。

        刚才的恐惧完全消失,唐琬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一恍惚,脱口而出:“赵士程?”

        那人抬眸,目光看向唐琬,他眉心一紧,脑中闪现出那张在红盖头下的脸。

        听到身后动静,他手中长矛一挥,一脚踢开地上那山贼,上前与另外几个山贼厮打在一处。

        那数十个山贼都是纸老虎,也许是眼前这男子武力值超群,没几招就把那群人打趴下,屁滚尿流的逃开了。

        这时小五走到马车跟前,问道:“娘子怎的认识我们郡王?”

        唐琬挪开粘在赵士程身上的目光,心里微惊,她胡言乱语的,竟然猜中了。

        看来老天待她不薄,这些山贼似乎就是为了帮她引出赵士程一般,她的命中良人带着长矛剑戟来救她了!

        唐琬看了一眼小五,视线又挪到赵士程身上,他正朝着她走来。

        夕阳余晖透过朵朵云层,把天空染得绚丽多彩,不远处山峦边缘被镀上了一层氤氲的金光,一块块火烧云层次分明,像游鱼身上翻滚着金色的鳞光,像支离破碎的透亮玛瑙,又像仙女舞动的彩带。

        他在那一片散着金光的嫣红晚霞中走来。

        唐琬脑中似乎飘满了软乎乎的云朵,思绪都被挤得烟消云散,她轻声呢喃道:“应该是在梦里见过。”1

        就在旁边的小五听得清晰,一脸惊讶,“啊?”

        赵士程脚步一顿,他向来耳聪目明,虽是低声细语,却也进入了他的耳朵。

        他看向那张似乎刻在他脑海中的面孔,脸上竟起了一丝嫌弃的愠色。

        小五看向赵士程,疑惑道:“郡王认识这位娘子?”

        赵士程眉头一皱,冷声道:“如此轻佻的女人,本王怎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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