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林岳死死抓住卢伟持刀的手的时候，看到刀已经没入手背一截，上表面看不到血迹。卢伟脸上的笑也渐渐扭曲，他抬起头但是眼睛并没有看向林岳，还在使劲的想笑。
“有点紧张，有点紧张，刚才扎冒了，没扎到，嘿嘿，嘿嘿。”卢伟笑的有些不自然，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你特么有什么毛病，这能闹着玩儿吗。”林岳着急的气喘吁吁，死死的拉住卢伟持刀的手，不让他动。
刘晴也大着胆子慢慢的走上前来，从侧面看着林岳和卢伟。
“血，血。。。”不知道名字的女生从林岳背后喊道。
林岳看到卢伟手掌下面慢慢的有血渗出来，骂道：“你特么的神经病，大过年的弄这一出，你松手，赶紧特么的松手！”
卢伟慢慢的松开了自己攥刀的手，林岳赶紧把他持刀的手拉开，慢慢的扶住受伤的手，说道：“你能抬吗，我看看，你特么的有病。。。”
刘晴和不知道名字的女生也围上来看着林岳和卢伟。卢伟轻轻的一抬手，“咝”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就是活该，还知道疼啊，有病一样。”林岳也随着卢伟轻轻抬起的胳膊慢慢抬起手，他明显的感觉到刀尖穿过手掌，扎进讲台桌面里的阻力，抬起的时候有个加速的感觉。
好在刀尖扎入桌面不深，连手带刀一起抬起后，桌面上已经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一圈血迹。手掌心向下低落的血，不知道是新流出的还是刚才渗出来的。
“赶紧的，赶紧的，有没有卫生纸，什么的包一下。”林岳朝两个女生喊道。
两个女生赶紧转身跑回自己的位置翻找着卫生纸。不知道名字的女生递过来的纸很快就被洇透，血红色在卫生纸上加速了晕染，快速渗开。
卢伟又“咝”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这次他明显是感觉到了疼，疼的挤了一下眼，开口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有什么呀，这有什么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又疼的挤了一下眼。
“放屁，你特么的有病，弄成这样。妈的，大过年的，弄这一出闹心。你还十八年后，你特么一百年后弄这出都是孬种，是狗，凑。”林岳骂骂咧咧看着被血洇红的卫生纸，朝刘晴喊：“快，快，再拿点来。。。”
林岳和刘晴还有不知道名字的女生用一卷卫生纸扯了很厚的摁在卢伟手心里。然后不停的缠绕卢伟的手掌，几个人毛手毛脚的顾不上疼的咧着嘴的卢伟，草草的包扎后，奔出了校门。
赶到医院后，所有的卫生纸都已经洇透了，血红色变暗但依然触目。急诊室的医生看到这情况也皱着眉头，问怎么弄得。林岳没说，不知道名字的女生说了句“自残。”林岳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名字的女生，然后又看向了医生，说“对，自残”。
医生没再问什么，扶着卢伟走向处置间，让护士拿这拿那。
林岳三人被护士拦在了处置间外，处置间的玻璃只能看到医生的脑袋，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林岳问两个女生：“你们身上有钱吗？”
刘晴一犹豫，不知道名字的女生直接回答：“我有。。。二十。。。”说道二十的时候，声音小了很多。
林岳伸出手勾了勾四指，示意拿出来。不知道名字的女生掏出钱给了林岳，刘晴也把自己兜里所有的钱掏了出来。林岳掏出自己的钱汇总到一起，总共还不到一百块。他把钱全送到不知道名字的女生手里，然后说，护士让买啥就买啥，我去找钱，转身就离开了。
林岳这个时候想到的只有娟姐，他找到护士站的座机问可否打出去给家里报个急，护士同意。林岳将电话拨通了侨艺乐园的座机号码。
响了几声后，一个男服务生接了电话，电话里头传来的是舒缓的音乐，隐约听到人们的说笑声。
“我是林岳，找娟姐，快一点，有急事。”林岳说的很着急。
男服务生说了声“稍等”就搁下了电话，很快娟姐拿起了电话。
“喂，林岳？”娟姐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娟姐，你抓紧来区医院一趟吧，我同学把自己手扎伤了，现在医生还在处理，我身上没有钱，你能给拿点钱过来吗？”林岳着急的说着：“在区医院急诊室。”
“你同学，你没事吧？要紧吗，你等一下，马上赶过去。”
林岳还没等说话，听到娟姐就挂掉了电话。林岳转身跑回了急诊室，看到护士正在跟刘晴和不知道名字的女生说着什么。
“怎么了？要紧吗？”林岳急切的问道。
护士转而向林岳说道：“医生说，没伤到骨头，但是刀要取出来，还要打麻药，要不然肯定受不了。还有，需要打破伤风，因为刀上有锈迹，所以要打破伤风。”
“行，去哪打，怎么弄？”林岳着急的继续问道。
“这是医生开得单子，先去缴费，然后取药，赶紧的，别太久了，病人还在出血。”
“多少钱？”林岳问道。
护士拿起单子仔细看了看，说道：“具体不清楚，你去缴费处就知道了。”护士说完将单子递到林岳手里，转身去查看别的病号去了。
林岳嘱咐刘晴和不知道名字的女生留在这里，把所有的钱拿上，自己跑去了缴费处。
缴费处只有林岳一个人，将单子递了进去后，核算的价格，刚好手里的钱足够，就赶紧交了费，又跑去了取药处，取了药，跑回了处置室。将药递给护士后，被护士赶了出来。
林岳和两个女生面面相觑，都没有话，站在原地等着。
娟姐来的很快，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着急的跑向林岳，问林岳：“咋了，这是，你没事儿吧。”娟姐打量了一下两个女生，问林岳。
“咳，我那同学，神经病一样，上着晚自习，不知道受了啥刺激，跑出去，不知道从哪弄了把刀，自己扎自己手背上了，都扎透了。。。”林岳边说边皱着眉头。
“这两位是。。。你同学？”娟姐看了看林岳身旁的两个女生，问道。
“哦，是的，我从我姥姥家出来，去学校逛一圈，看着教室亮着灯，就去看看，没想到碰这么一出。”林岳解释道。
“这是，你。。。姐？”刘晴看着娟姐好奇的问道。
林岳被这么一问，一愣，看了一眼娟姐，还没开口，娟姐就说话了：“对，他是我弟，我表弟。”娟姐说完看了一眼林岳，示意林岳不要说话。
林岳本想说“这是我女朋友。”不知道为何被娟姐这么一拦，心里竟然有些难过。林岳看着娟姐，脸上略有些疑惑，又带点气愤。娟姐看到了林岳的表情，没有理会，只是用手轻轻拍拍了林岳的胳膊，然后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个一千块钱，你先拿着，先垫上医药费，后期需要治疗如果需要，再找我拿。现在这也不早了，你同学别再这里了，林岳，你看着这里，我先送两个女生回去吧。”
林岳站在当场，愣了愣神后说道：“知道了，姐~”林岳将姐字拉的老长，狠狠的看了娟姐一眼，娟姐朝林岳笑了笑。
两位女生跟娟姐客气了几句，然后跟林岳嘱咐了几句“有事就说”之类的后，跟着娟姐走了。林岳独自站在处置室外的走廊上，心情复杂。
林岳想着娟姐为何说自己是表弟，为何不愿意承认呢？没拿自己当男朋友对待吗？虽然确实有年龄差距，可是，跟自己在一起时完全感觉不出来啊。自己也没有对不起娟姐啊，刚才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没含糊。难不成，娟姐早就知道会有外人在旁边，早就想好了要这样介绍自己？难道，自己在她的心里，只是个弟弟？表弟？
林岳想的心里有些烦躁，这个时候，医生领着包扎好伤口的卢伟从处置室走了出来。医生嘱咐着卢伟，卢伟点头如捣蒜的回答着“是，是，好的，好的，一定注意，一定听话。”
林岳走上前去问了医生的情况，医生说从处理伤口来看，并没有伤到骨头，实数万幸。但是刀有些生锈，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用的，肯定是需要打破伤风针。按说应该是需要打吊瓶，消炎的，但是你同学说快过年了，不能打针，而且还要坐车会乡下，就改为吃口服药。按照开好的药单子去取药吧。但是一定要按时服用，不能大意。因为还是很容易感染的。林岳看着再次听了一遍的卢伟，站在医生旁边，一手扶着受伤的手，点头如捣蒜。不禁想笑卢伟，这是闹的哪出。
林岳想要扶着卢伟，卢伟还甩了一下胳膊不让他扶。
“凑，长本事了你，早知道不管你，让你流血而死啊，我靠。”林岳从卢伟身后开着玩笑骂卢伟。
卢伟没有说话，走在前面略微一顿，想要停下脚步等着林岳一起走，又再次往前走在了前面，头也没回，也没回话。
“耶，有态度啊，你特么的别搞这一出啊，凑。别让我们替你担心，送你来医院啊妈蛋，你还有态度了，凑，白帮了。”林岳骂骂咧咧的说卢伟。
“行，谢谢了行吧，我的哥哥，别叨叨了，我错了行吗。哎，何苦啊我这是，不过，林岳，哥们儿刚才牛吧，够露脸吧，嘿嘿。我这后来想了想，我特么也能干出这种事儿，挺牛逼的。”卢伟竟然为了自己的荒唐行为觉得自豪。
“牛逼，挺牛逼的，牛的没边儿了。不管你了，我要回去了。”林岳边说着，边想着去找娟姐。
“别啊，兄弟，林岳，哥，你是我哥，仗义，我没看错你，我请你喝酒。”
“还特么喝酒，你能喝吗？傻波一吧你。”林岳看着眼前的卢伟说道。
“我不喝，你喝啊，我请你。”
“不喝，等你好了再请我吧。”林岳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医院外走去。
“诶，诶，哥，你是我哥，我服了行吗，我错了，错了行吗？”卢伟追着林岳解释道。
林岳没理卢伟，径直走到医院外的路边，两边张望着出租车。
“干嘛？真生气了？我错了不行吗，哥，你看我这，都这样了，呵呵。”
林岳被眼前卢伟的样子逗乐了，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林岳不知道卢伟刚才那一刻心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突然这样做，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承受着所有的压力，面对着纷繁复杂的世界，没有背景，没有钱，全靠自己。这样的日子可以让人崩溃，也可以让人磨砺。选择哪种方式，都是自己一念之间。但是，阶级的跨越，谈何容易。
“上车吧你，跟我回家。。。”林岳拽着卢伟，打了一辆面的，告诉司机，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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