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窍
夜鹭酒吧门口，沈七七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外套，冷的直跺脚。手已经被冻得发红，用手哈了哈气，总算是暖和了一些。她打算再等五分钟，要是五分钟以后蒋以南还不出现，自己就走。
最近已经接近十一月，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而此时的自己却只穿了两件衣服。因为穿得单薄，更显出苗条纤细的身材，脸上并没有化妆，素面朝天。
她从包里拿出镜子，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精致面容，就算是未施粉墨，皮肤也是好到白得发光，只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起来有些憔悴。自嘲的笑了笑，只见镜子里的女子嘴角翘了翘，眉眼无一处不迷人。
呵，如今自己也只剩下这张脸了。
拿出包里的手机，已经十点二十五了，五分钟过去了，自己在门口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冰冷的冬风透过衣服灌进脖子，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街边的行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使她心力交瘁。看来，蒋以南今天是不会出现了，抬脚，准备离开。
手机突然响起来，沈七七按了接通。
“沈七七，我说你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啊，怎么就等这么一会就受不住了？怪不得蒋哥看不上你啊！要我我也看不上。”手机里传出那头的人轻佻的话语，阴阳怪气。
沈七七皱了皱眉，收敛心绪，努力忍住不让自己骂出脏话，“阿光，你能不能让蒋以南出来？我在外面已经等了他两个半小时了。”
“哈哈哈，沈七七，你这人真的特好玩，每次蒋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像条狗似的。叫你等，你就再等会儿呗，让蒋哥看到你的诚意，他一高兴，说不定马上就会出来了。”叫光子的男人开玩笑调侃道，嗤笑出声。
听到这些话，令沈七七想到了曾经他做过的那些恶劣的行径。只觉得脑子里翻转昏旋，耳朵里发着尖音和幽灵之音，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
就在对面的人以为她不会回话时，她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好，我等。”
把外套又裹了裹紧，她脚下不停地挪换着脚步，想以此来驱走脚下的寒冷。
单薄的外套挡不住那丝丝的寒意，点点的星辰让一切更显得更冷，冬天就是一个让人无时无刻让人勾起伤感的季节。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奢靡，沈七七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心里的冷比身体的冷更甚。
就在快到十一点半，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酒吧外面的沈七七终于见到了蒋以南。
蒋以南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一张脸因为在外面站了许久的缘故被冻得微红，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他突然感到有些疲倦，刚刚在里面玩得有些嗨了，要不是有人提醒，怕是都快忘了自己让这个女人在外面等他了。
“你哥哥的事，老实说，我不太想管。”交错的灯光照映在蒋以南英挺的眉眼上，给他本就俊朗的容颜又带了些不一样的颜色，他的眉目飞扬，话语中带有着少年独有的傲气。
“以南，我哥哥他没有杀人，他当时只是打伤了那个人，他是无辜的。你能不能帮帮他，就算是只帮他找个律师也行，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沈家出事以后，所有人都躲着我们，没有人愿意帮我，就连证人也被收买了。”沈七七眼中蒙上了层层水雾，她咬紧了牙齿，张大的瞳孔中充满祈求。
如果可以，她真想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哭一场，两腿因为站久了已经开始发麻，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沈七七，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就算你摆出这副样子，我也不会因此而选择帮助你，更何况，你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愿意帮你忙的吗？”清冷出声，让人感觉阵阵发寒。
“我们俩从高中就认识了，我哥哥也和你们一起玩过一阵子，你是了解我哥哥的，这次摆明了是有人要害他，他是不会杀人的！只是当时那个人想要欺负我，他才会伤了他！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好好的！后面被人杀了也不是我哥哥做的！”沈七七一把拉住蒋以南的手，言语十分激动。
她的心跳得很快，随着心的跳动，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直往上升，仿佛是要飘到空中。
蒋以南低下头看了看面前拉住自己的人的手，那是一双很白，很小巧的手，大概是因为在外面站了很久的缘故，一双手被冻的通红，冰冷得很。
“那又如何？关我什么事？”蒋以南朝她看去，打量了她一眼，嗤笑出声，仿佛她是什么路边的什么垃圾。
关我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
这五个字像冰锥一般一下又一下的锤着她早已破旧不堪的心，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流出。
沈七七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原来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是这么不值得一提。”
说完不等他说一句，她又继续说道：“光子他们总说我就像你身边的一条狗，从前我不觉得是这样，现在我也不认同他的话。因为，我觉得我可能连一条狗都比不上，你家里养的那条叫汤圆的狗摇摇尾巴还能被你摸一摸呢，而我这些年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你身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灯光若有若无的将她地上的身影拉长，精致的面容上布满了泪水，蒋以南从未见过这样的沈七七，在他以前的印象里，就算是她被他们欺负得狠了推下游泳池那一次，她也没露出过这种模样。
像是变成了一种透明的幻像，随时会消失。
“蒋以南，我喜欢你这件事，让你感到很烦恼，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那样整我?”想通了这一茬，沈七七自嘲般得弯了弯嘴角，突然靠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沈七七，你也配？”大概是被她那双深邃而凌厉的眼睛望着，让自己感到有些烦躁，蒋以南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句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
沈七七这时只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咀嚼着从心底不断钻出来的寒气，她刚才一直觉得冷，可从来没像此时这么冷过，仿佛心里一下子就跌进了什么东西，特别沉。
在一瞬间，曾经所有的梦都幻灭。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一起打雪仗的场景？”沈七七突然笑了。
“那时候的你，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那时候的你，会对我笑。”她抬起手，戳了戳他的嘴角。
当她的手靠近自己，蒋以南感觉自己仿佛被她施了魔法，想动都动不了。他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
她又继续开口，“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一开始对我的态度和之后对我的态度会不一样，我曾经想过会不会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
“现在，我大概猜到了，因为一开始你对我的那些善意就都是假的啊，你讨厌我，还是特别讨厌那种。”沈七七眉眼弯弯，勾起嘴角，脸上似笑非笑，因为哭过，在灯光的照耀下眼里有闪闪的亮光。
“其实我明白，在你的心中，我早已被判了死刑对吗？”她的笑里带着微嘲，嘴里吐出的话令他感到心虚。
“沈七七。”蒋以南有些怒了，不想继续听她说下去。
“就当我今天从没有来找过你吧。”她抬头看向天空，远处的月亮正苍凉的挂在那里。
沈七七不知道是以怎样一种失魂落魄的心离开这里的，蒋以南的那些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使她的心隐隐作痛。
“蒋哥，话说，你真不打算帮这女的？”光子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的说。
蒋以南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凡事与他无关的冷漠，“管她的呢，走，换个场子玩，刚刚也都没玩尽兴。”
“好嘞，咱走吧。”看见蒋以南冷淡的眼神，阿光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对沈七七越来越厌恶。
哦，大概是从自己的母亲死后开始的吧。一看到沈七七那张脸就会想起那个女人，那个抛弃了父亲和他的女人。那个女人对沈七七比对他还好，可明明他才是她的亲儿子，但她的眼里只看得到沈七七！从前母亲在世的时候，自己并不想去招惹她。母亲离开后每次自己只要一看到沈七七的那张笑脸，就有一种想把她的笑容撕碎，毁灭的冲动。
所以他勾引沈七七爱上他，再纵容身边的人欺负她，最后狠狠的将她抛下！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自己才会好过。
如今她落得这般模样，自己没当着她的面哈哈大笑都算不错的了，又怎么会去帮她呢？
只是看着她离开后，烦躁、焦急的情绪一起涌上心来，蒋以南看了看手表，盯着那慢慢移动的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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