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年水深 千年火热
8百年水深 千年火热
傅庭玉的手轻柔至极,柔软的像羽毛,她一手托着蒋独立受伤的手,一边帮他清洗上面细小的伤口,伤口边缘沾了泥土,蒋独立低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发现她白皙的面庞上局促的表情越发的好看了,心里一阵悸动,傅庭玉看着他手腕细小的伤痕,问道:“疼吗?”
蒋独立点了点头,道:“疼。”
傅庭玉用毛巾沾了沾清水,把伤口边缘擦拭干净,蒋独立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傅庭玉,悠闲自得的像个打了胜仗得到丰厚犒劳的将军,傅庭玉半蹲下来,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害你受伤,多亏你帮忙,这样的活恐怕给多少钱也没有人愿意干,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擦着擦着,傅庭玉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头顶上方,她才意识到自己把蒋独立的手心都搓红了,连忙道歉:“对不起。”
蒋独立怔了怔,什么也没说,半坐起来,傅庭玉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亲密,有人在场的时候没觉得,眼下只剩下他们两个,突然不适应起来。
傅庭玉往后退了一步,道:“擦好了,等会儿消下毒应该就没事了。”
蒋独立看着手腕处的痕迹,道:“那个双氧水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过?”
傅庭玉道:“就是一种消毒水,无色无味,不会刺激伤口,化学课学过。”
蒋独立低下头,沉默不语,伸手把扔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擦拭身体。
越了解,蒋独立越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很想找个机会问她一些事情,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一直都是家里的骄傲,父母老师眼中的乖乖女,从小学习就好,懂事听话,温和谦逊,自爱自律,她的人生在一条平坦的轨迹稳当有序的前进,他调皮捣蛋,逃课辍学打群架,两条南辕北辙的轨道用什么方法才能相交。
傅庭玉站在屋檐下低声细语,温柔缱绻,阳光下,白净的面庞上浮出若隐若现的绯红,沉默了一会儿,蒋独立朝傅庭玉走去,心里有很多话要问她,刚要开口,突然,傅思文招呼都不打一声闯了进来,蒋独立一眨眼的功夫神色恢复如常。
傅思文方才在牛圈里摸爬滚打,衣服上沾满了牛粪,回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整理整理头发,男孩子爱美起来比女孩还要过分,对着镜子满意的抹了抹头发,向傅庭玉再次确认道:“双氧水是吗,蒋独立把衣服穿上,我姐在这呢。”
听到傅思文的话,傅庭玉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蒋独立没有觉得赤着上身有什么不妥,傅庭玉好像有些不自在,就把刚才一时兴起脱下来的外套穿好,傅庭玉不能单独和蒋独立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待太久,否则她会大脑缺氧,好在傅思文闯进来打破僵局,对蒋独立道:“走了。”
蒋独立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傅庭玉慌忙道:“我有点渴,我进屋喝杯水。”
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房间,怪自己胆量有余,定力不足。
傅庭玉在房间里辗转反侧,不敢出门,过了小半晌,竖起耳朵听到外面“突突突”猛踩摩托车踏板的声音,发动的那一刻轰隆隆作响,傅庭玉松了口气,喝水是假,听外面的动静是真,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渐行渐远,确定蒋独立走远了,她一头扎进枕头里,羞涩懊恼的大叫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没用,蒋独立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在房间里懊恼片刻,傅庭玉整理好心情,刚才给牛犊打针弄的她满头大汗,灰头土脸,衣服上头发上满是浮灰,她对着镜子长叹一声,她风光无限的时候蒋独立看不到,偏偏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全被蒋独立看到了,傅庭玉不怎么关注自己的外貌,对着镜子看自己平坦的身材,心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能配得上光芒万丈的蒋独立呢?
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傅庭玉垂头丧气的从衣柜里拿了件换洗的衣物朝浴室走去。
浴室在厨房后面,傅国超把厨房一分为二,中间隔了堵墙,厨房在外面,浴室靠里面,因为北方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他们一致觉得浴室盖小一点好,不易散热,便于保温。
傅庭玉谨慎的把门闩闩好,锈迹斑斑的铁链磨损的不成样子,门上的铁栅栏跟成年人的食指一样粗,大力士都掰不弯,即便如此,门上的铁栅栏还是被牛群撞的弯弯曲曲,牛虽然是种性情温顺的动物,可发起疯来到处乱撞,力气大的惊人,把铁栅栏生生撞弯。
其实她不关门平常也没有什么人会来,他们一家在这里无亲无故,邻里间维持着表面的虚假和睦,不过正好,她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傅庭玉闻闻自己一身的臭汗味,拿起墙上的肥皂和毛巾走了进去,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想念高中的女生宿舍,宿舍楼里没有浴室,只有水房,夏天天气炎热,宿舍楼像个大蒸笼,到了夏天,整栋楼的女生就在水房冲凉,那场面可谓十分香艳,今天是六月二十号,仅仅离开学校十几天她就开始想念校园生活了,不知道同学们都在干什么,一直以来,她觉得高中生活太压抑了,盼望自由独立的生活,现在生活一下子轻松下来,她心里反而觉得惶惶不安起来。
傅庭玉推开浴室的木门,把手里的毛巾挂在墙上的钩子上,正准备关门之际,突然,眼前的镜子里看见一个赤裸的身影,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傅庭玉猛的转身,确定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魂什么的,可是她转过身来就更后悔了,蒋独立站在她身后不足一臂的距离,赤着胸膛,头发,面颊,手臂,总而言之整个身体都在滴水,傅庭玉手里的肥皂,毛巾,梳子乒乒乓乓掉了一地,双手捂住眼睛,大叫道:“啊!!!你怎么在这儿?”
相比较傅庭玉的惊慌失措,蒋独立镇定自若的很,他掏了掏快被傅庭玉的叫声震破的耳膜,随手拿起钩子上的浴巾围在腰上,幸灾乐祸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傅庭玉立马转身,背对着他,不敢睁眼,大声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我家?”
蒋独立抹了抹湿漉漉的黑发,漆黑的眼睛情不自禁的颤动了一下,笑道:“哈哈,你刚才还说不知道怎么感谢我,现在撵我走,真是卸磨杀驴,我衣冠楚楚的来帮忙,结果弄得浑身上下都是牛粪,你总不能让我衣衫不整的回家吧,走在大街上肯定会被人笑话,借你家浴室洗个澡不过分吧,况且去买瓶消毒水你弟一个人去就行了,不用劳师动众的两个人去,你说对吧。”
蒋独立的声音又酥又磁,一阵轻的不能再轻的水滴声逼近,他的声音从傅庭玉的头顶上传来,傅庭玉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耳根,身体僵住了,嗫嚅道:“那你应该让我知道你在这里。”
蒋独立哈哈笑道:“你没听到水龙头哗哗流水的声音吗?”
傅庭玉承认她刚才想别的事情,没有听到,又道:“你怎么不锁门?”
蒋独立摊手道:“我一个男的,又不怕别人看。”
傅庭玉懊恼的咬紧嘴唇,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一手放在门把手上,声音颤抖道:“你洗吧,我先出去。”
她的手刚把门拉开一条缝,蒋独立的动作犹如一道闪电,一手摁在门板上,木门砰的一声合上了,两个人的力量悬殊,傅庭玉怎么拉都拉不开那道门,蒋独立单手就轻而易举的把门摁紧了。
傅庭玉觉得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气急败坏的道:“让我出去。”
蒋独立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振振有词道:“都被你看光了就想走吗?”
傅庭玉的脸颊滚烫起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的手在门把上挣了挣,想要尽快离开,在这么密闭的空间里跟蒋独立单独相处是件危险的事,她浑身发软,如果不敢快逃离她会晕倒的。
突然之间,蒋独立的手臂将她环了一圈,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脸贴的很近,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傅庭玉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身体被这么束缚着,傅庭玉突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她从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之间想不到应对的方法,蒋独立的呼吸变的灼热起来,吻她的脸颊,喃喃的道:“别走。”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傅庭玉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甚至有些意乱情迷,她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来,没有跟父母顶过嘴,没有跟同学打过架,没有逃过课,生活如一潭死水,连风都吹不动一丝涟漪。
蒋独立的手在她的胳膊,腰肢上游走,耳畔是他吸吮吞咽的声音,她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电流来回穿梭,这种感觉就好像第一次逃课,她担心被老师发现,紧张的不行,刺激的不行。
傅庭玉被他摁在门上,脸上不知是惊愕还是呆傻的表情,蒋独立感觉到怀里的人轻微的颤抖,想从他两臂之间逃走,似乎很不喜欢被这么对待。
蒋独立有点心虚了,他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从一个小女孩蜕变成女人,刻板,固执,一本正经的像个古人,她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他告诉自己不急于一时,可是只有她才能把他心里的火浇灭,他想索取更多。
傅庭玉退无可退,后背贴在木门上心慌意乱,接下来的事用脚丫子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对男女之事懂的多,实践少,都是从书本和电视上学到的,再多就不知道了。
心念飞转之际,蒋独立炽热的嘴唇碰到傅庭玉的脖颈,她一下子惊呆了,本能的想要躲开,心脏扑通扑通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蒋独立似乎觉得还不够,把她的身体扳过来,两只手很有分寸的抓着她的胳膊,温柔的上下抚摸,傅庭玉心道:“这就是那个让我神魂颠倒的男孩,近距离看,更加绝色了,我该怎么办?”
她没有把他推开,蒋独立像得到嘉奖一样四条手臂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抱着傅庭玉的手突收紧,俯势下来,傅庭玉微微把头侧开,他落下的唇从她的面颊擦过,蒋独立的动作突然停滞了,顺着傅庭玉的脸往下看,试探着问:“你,不想吗?”
傅庭玉的眼睛避无可避,轻吸一口气,道:“不是。”
蒋独立喜道:“不是不想?”
俯下身子,还要再来。
傅庭玉忙大声制止,红着脸道:“不行。”
蒋独立似乎意犹未尽,笑道:“亲一下也不行。”
傅庭玉脸上浮起一层绯红,把他推开,终于收回自己的两只手,放在两人之间,脑子还晕晕乎乎的,诚恳道:“今天做的已经超出我的极限了。”
蒋独立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把手从她身上拿走,非常规矩的举到半空中,怕一下子索要太多,傅庭玉生气了,下次就不好办了,所以他点到为止,两个还保持着一个站着,一个半蹲着的姿势,傅庭玉倚在门框上,蒋独立伸手拿起她的一缕头发,嘴角笑的快开出一朵花来了,傅庭玉可笑不出来,抬眼看着他,蒋独立举起双手,一脸正气道:“好,听你的,我保证什么也不做了。”
看到傅庭玉脸色惨白,肩膀颤抖,应该吓的不轻,想必内心是何等的纠结吧,一直以来,她都是众人眼中最规规矩矩,生活在条条框框中的女孩,做了一件此生最叛逆的事,需要多大的勇气,蒋独立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再次保证道:“你放心,没有得到你的同意,我什么都不会做。”
浴室里烟雾缭绕,傅庭玉觉得有些闷热缺氧,想要出去,蒋独立往后退了一步,很是遵守诺言,说什么也不做就什么也不做,傅庭玉的手刚放在门把上。
他道:“你就不想问问我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吗?”
傅庭玉放在门把上的手一滞,低声道:“我知道,我弟说了,你和你妈回老家了。”
蒋独立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感情,垂下眼道:“我妈让我回老家相亲。”
傅庭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我知道。”
说完,二人皆是一阵沉默。
他们彼此都清楚的知道,两家父母不和,因为住的太近,因为认识多年,因为太了解彼此的为人,所以互不喜欢,甚至两看相厌。
蒋独立的母亲陈静是个商场女强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她的名声不太好,风评都是“无商不奸,重利忘义”,曹咏梅更是跟她水火不容,因为陈静之前管傅国超借钱做生意,又赖账不还的事情,让曹咏梅恨透了她,两家也因此结了仇,女人本来就小肚鸡肠,一点小事能记一辈子,曹咏梅嫉恶如仇,对陈静很是反感,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她道:“将来陈静肯定是个恶婆婆,谁家女儿要是嫁给她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不可。”
好在大人们之间的矛盾并不会影响孩子们之间的感情,尽管傅庭玉跟蒋独立的年龄相仿,都到了适婚龄,可是两家大人似乎从没想过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傅庭玉应该按照父母的要求找一个本地的男孩子结婚,蒋独立的父母更是舍近求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跟其中一个相亲对象结婚,这样做,皆大欢喜,傅庭玉心里清楚她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不会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那么她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飞蛾扑火,挫骨扬灰,来纪念她伟大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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