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混乱
首先赶回来的是在百育堂教学的两位，倒是在田间劳作的单老大是最后收到消息的，与二房戚氏三母女前后脚进的门，四房的彭氏要在家中照顾一双年幼的儿女倒是没过来，怕这样的场面惊着孩子，这个时候有小孩子在反而是添乱。
老太爷和老太太倒是过来了，好生哭了一场，晕了几次。
三房只有梅氏和小儿子单承珏在，丈夫单叔佰和大儿子单承隽都在外跑生意，估计得到晚上才能得到消息。
一家子人比过年还热闹，却没有过年半分喜悦，唯有惶惶不安。
单家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先是最出色的大丫头单隐隐出事，莫名被有熊峰送回，至今不明缘由，每天醒醒睡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再是二房二丫头和三丫头被退亲；后是大房四丫头落水差点没被水淹死；如今又是斌哥儿，今后不知还会有谁。
以前，老太太常念着单隐隐是锦鲤转世，大家虽然面上附和，但心中却是不已为然的，如今她出事了，单家一家都跟着倒霉，与她至亲之人最为严重，这就让大家不得不信了。
另一边，惊厥后醒来的李氏有些疯癫，拽着大伙问是谁伤了她的儿子，那声尖利的嗓音顿时盖过了屋里各执一词的众人。
“我……”
立于人群之中的胖子富户刚义正言辞地走出一步，就被李氏揪住了衣领哭嚎、捶打。
“为什么？为什么？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害他，你要这样害他？”
“啊~~~~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啊~~~”
李氏的王八拳死命地抡在那人身上，那人躲避不及，生生被抡了好几拳，若不是顾忌男女有别，他怕能立马撂翻这个娘们。
众人急忙上去拉架，梅氏更是直接抱住了她。
李氏怒极了连梅氏都打，三房男人不在，单承珏始终是个孩子，哪里拉得开发了疯一样的李氏，抱着他娘替她受了。
平日里斯文秀气的俊脸瞬间多了几道指甲印，儒巾歪落，黑色滚边的圆领襕衫被扯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也不知李氏是否是恶意，这会子两人正拉拽着腰间的襞积。还好他的那些同窗都已被他劝回，不然今儿个丢脸可是丢大发了。
或许是那身象征学子身份的衣裳都撕破，就像被人撕破自己的骄傲和荣誉般，梅氏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欺负她，她或许还可以一笑置之，欺负他儿子，那还了得，撸起袖子就干，老虎不发威，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呃~虽然这句话不通顺吧！总之，这对本就互看不顺眼的妯娌，这么些年都没暴发，这会终于是暴发了。两人没多会就扭成了二块五一个的烤肠。
一旁老太太跳脚叫着‘住手，住手’，听着更像是喊‘加油，加油’。
李氏梅氏各自的儿子在她们身后拉扯，两个不算弱的半大小伙都被这两妇人像风筝一样甩来甩去。
单熠熠不厚道地想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等她们终于打累了，李氏的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破了，梅氏的脸也花了，指甲也断了，这才听到人堆里一声接着一声的‘住手’。
老太爷老太太嗓子都喊哑了，这会子正坐在前厅过廊的台阶上喘着粗气，眼睛直直地往右下角，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
嗯，确认过眼神，是被气疯了的人。
一帮找茬的、和稀泥的、讨公道的都不再叫嚷了，就看着这帮窝里横的货。
这单老大单伯成是个窝囊的，光在一旁着急忙慌地随着妻儿东撞一下，西碰一下，像个陀螺一样。他这一辈子做得最硬气的一件事就是花五十两银子娶了李氏，人人都替他不值，娶了个悍妇，他却不这么想，他这辈子不求大福大贵，只求妻儿平安，像他这样的人，不定是谁不值呢！
单家老三单叔柏根本就没回来。
单老二单仲旺和老四单季璋在后堂陪同大夫看诊，老四还能帮忙处理些伤口，实在是伤太多了，他自己也断过腿，对于这样的伤相对有经验一点。
戚氏早带着两女儿躲去厨房帮忙了，这样的是非她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沾上。
这里唯有身为李氏亲哥哥李家大老爷能上前吼一句了。
“李安鸽你给我冷静一点。”
谁也治不你了是吧？
“冷静？呵~你们都叫我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屋里所有人。
“不是你们的儿子，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说得倒好听，这事若真发生在你们身上，只怕你们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吧，就会说些风凉话，就会说些让我忍让的话，我为什么要忍，他是我儿子，我亲儿子。”
最后一句话，她是逼近李大老爷说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元广，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一家倒霉，我的斌哥儿被欺负至此，你作为舅舅不为他出口气，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冲我吼。拿了我的卖身钱，这么多年你们为我做过什么？只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亏我这么多年帮你……”
“你儿子要不偷人家的药方能被人打断腿吗？”李大老爷没等她说完就以更大声冲她吼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了是吧！
“我没为你做过什么？你要不要再拉有熊峰的管事来对一下账？你要不再细数一下你们这个院子？你要不再问一下回春堂的王管事？我没为你做什么？是你贪得无厌还是我小气吝啬？若按你的说法，当年那五十两早就还清了，我没什么欠你的，更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
“没欠我？那她呢？”李氏指着单熠熠的鼻子，几乎是尖叫着冲李家大老爷吼，这么多年她受够了他们的虚伪，也受够了替他遮掩了，以前还顾忌着，现在都要撕破脸了，还顾忌个毛啊！
“哼~你还是想想怎么让你的大儿子开口，想想怎么找到那张药方，想想怎么让这位大爷平熄了怒火，让你的儿子免受牢狱之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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