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破晓

夜色寂寂，凌晨四点。

顾弘渊开着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昏黄的路灯洒在他冷漠的脸上，晦明变幻，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今晚他冲动得有些过了头。白天处理工作的时候便心不在焉，眼前总是浮现出原清婉在他身下那张脆弱又巧笑嫣然的脸，想迫切地让她主动靠近自己，那所谓“交易”又像一堵厚厚的水泥墙隔在他们之间。

一结束工作，他便借着“安排课题”的名义拨通了原清婉的电话，不想总是占线。心急如焚的他便让助理打听了原清婉的住址，自顾自地开车来到楼下苦等，一直等到半夜才小巷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醉的厉害，脸上的神色更是难受万分。旁边扶着她的男人似乎与她十分熟悉，还发生了争执，过程中他似乎听到了“守身如玉”、“死缠烂打”、“出国”之类的字眼，不禁让他疑窦丛生，心头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顾弘渊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冷冷道，“给我查一下，原清婉身边有没有一个叫徐臻的人。”

不一会儿，助理便汇报，徐臻和原清婉在小学和中学都是同班同学，他们父亲也是相互熟络的老朋友，只是后来她去F国留学之后短暂的分开了几年。之后她回国，仿佛是因为家中出了变故，但当年的新闻做了保密处理，具体细节还在查。

顾弘渊看到资料上徐臻那张长相优越的面孔，冷笑连连。

看来是故人相见，旧情难舍了。

但是他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这个徐臻若真是原清婉的青梅竹马，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伤人至深的话。尤其是时玮嘉，连他都能看出来她是故意和清婉不对付，那个徐臻却为时玮嘉说话。

看到她痛苦的泪水，他心疼万分，想为她解围，但心中犹疑，最终只打了电话过去。直到原清婉摇摇晃晃地走进小区，昏倒在花坛里，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焦急和紧张，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边抱起她一边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失去理智地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

原清婉，你不能死。

原清婉，我还有话和你说，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

原清婉……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急切的呼唤，她眼眸微动，真的醒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迸发出惊喜和松了一大口气的表情，但下一秒他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要是被她看到自己为了她急成那样，不知道会怎样笑话他，更会借机从他这里予取予求。

一阵急促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的思绪从遥远的地方被拉回，眼神重新聚焦在眼前的道路上。他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助理的声音，“顾教授，您让我加急查的原清婉的家世找到了。她本来是原氏集团的千金，F国留学期间原总被人举报融资诈骗，入狱破产，母亲也查出身患癌症住院治疗，所以她才放弃学业回国。详细资料我发到您手机上了。”

“滴”手机收到了相关资料和几则视频。

这是新闻采访视频，其中一个封面吸引了顾弘渊的注意——满面泪痕的少女无助地摇着头面对记者的咄咄逼问，“原小姐，您母亲病重住院是否与此事有关，您是否去探望过？”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他，不惜以身体换钱，原来不仅仅是为了病重的母亲，还为了偿还父亲留下的巨额赔偿金。

她到底藏了多少伤口在心里，她故作开朗到底是会让伤口愈合，还是在无人知晓处渐渐腐烂？她妄想独自面对这一切难道不是飞蛾扑火，只会被无声无息的吞噬而已。

十一月的傍晚，A市已经染上了初冬的凛冽，有些商店的橱窗里已经摆上了圣诞节的装饰，到处洋溢着融洽的冬日气氛。

同学们三三两两嬉笑结对着去聚餐的时候，原清婉身着白大褂，还留在实验室对着电脑啃着几篇晦涩难懂的文献，试验记录随意地摊开在一边，她垂首思索着刚刚这个难题，一缕额发从耳后不听话地垂下来，肤色洁白如玉。

难得在打工之余有自己的时间，她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

忽然，“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思绪，她抬眸看到顾弘渊带的师兄抱着一摞资料走了进来，和煦道，“清婉，顾教授让你把这些资料送到他办公室。”

心中警铃大作，但是她还是浅笑道，“嗯，好。”

顾弘渊的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背过身坐在转椅上，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张卡。她敲了敲门，“顾教授，您让我送的资料。”

顾弘渊转回身，冷着脸道，“顾教授？这里没有别人，床上怎么叫我的现在就怎么叫。”

这个顾弘渊！！！

她放下了资料，皮笑肉不笑地关上门，柳眉倒竖，猫眼含怒，“顾弘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种地方你别乱说话毁我清白。”

闻言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哦？原大小姐还有清白可言啊？”

“顾弘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她顺着看过去，是一张银行卡，他轻笑道“原清婉，你家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张银行卡里的钱只当是给你的小费，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攥紧了拳头，多想有骨气地说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想答应你的什么条件，但是一想到催债的人，还有妈妈……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眼眶微红，颤抖着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什么条件都答应？原清婉，你对每个男人都是这么说的吗。”顾弘渊蹙紧了眉头。

“当然……”她语气一滞，带着一点嘲讽地说道，“不是。我只答应你。你的条件是什么？”

“当我一个月的女朋友吧，原清婉。”

原清婉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心跳如擂鼓。

顾弘渊只是单纯的想玩玩，还是说他真的……喜欢她？

“好，我答应你。”无论怎么样都好，她无论可选。

徐臻的话适时地回响在耳边，“无论你因为什么原因堕落，都不值得被原谅。”

或许徐臻说的对，她真的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人，和从前不一样了。为了钱，可以答应任何条件。

但另一个声音闯入了她心里，“原清婉，你醒醒，你不能死。”她唇边浮起轻笑。可能，只是可能，答应他也不全是因为交易，可能在她心中，顾弘渊和其他人真的有点不同。

他是她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今天晚点去看看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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