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争执
原清婉妈妈的表情未见起伏，但眼中的光彩却一点点暗淡了下来，心痛如刀割。凡事只有起了疑心之后又被证实，才会如此失望和生气。
原来自己一直千依百顺的女儿，为了她的病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她这个做母亲的居然还懵然不知。
她虽然病重，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即便落魄，也不屑于用女儿用身体换来的钱。
这一夜，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阂过眼，时间过的异常缓慢。大脑里反反复复折磨着她的，就是白天徐臻的那句话。
“是她陪睡赚来的。”
她的思绪抽离出来，只见站在眼前的原清婉泪流满面，“妈妈，是谁来看过您，还是谁又对您说了什么，为什么您一定要出院？”
她脸色灰暗，语调也比昨天显得更加疲惫，“清婉，别人说了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自己的心。你实话告诉妈妈，是不是为了我的病，做了苟且之事？”
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原清婉眼眶中滚落，嘴唇嗫嚅着想解释，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到这一幕，原清婉妈妈的眼眶也里蓄满了泪水，“原惜惜昨天来和我说你和某个教授不清不楚，我没信。问了徐臻，但他也这么说。”
“清婉，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们在车里的照片，我也看过了。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她的话没说话，原清婉就直直地跪了下去，面如死灰。
膝盖间传来地板的凉意，眼泪一颗接一颗地砸在了地上。
“妈妈，女儿不孝，给您丢人了。一开始我是想攒钱给您治病，可是昂贵的医药费打工根本付不起，我只能不择手段……但是，女儿一点私心希望您身体能好，这份心绝对不敢骗您。”
“您如果生气，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哪怕不认我这个女儿，我都能接受。但我求您不要出院，您的病只能靠化疗和手术拖住，出院就只有死路一条。妈妈，也请您为女儿想一想……女儿只有您这一个母亲……”
话至此处，原清婉早已泣不成声。
听到这些话，眼泪顺着她那张瘦削的脸，吧嗒吧嗒往下掉，“你别哭，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早在查出这个病那一天起，妈妈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早晚是个死，何必在医院受这些罪呢？清婉，我们出院吧。”
“不，妈妈，医生说手术后还有希望，医生说……”
“呆在医院里每天都是这么多钱打水漂一样地花出去，折腾了我，也拖累了你。你不用内疚，出院是我的一个私心，不想一直被病痛折磨。妈妈早就想清楚了，人生早晚都是一个死，只要在最后的日子里你能陪着妈妈，我就没有遗憾了。”
说起死亡，她平静的笑容没有掺杂一丝恐惧，好像在说一件不相关的事。
“清婉，我一直有一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妈妈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原清婉，含泪笑道。
“我能……”原清婉哭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快乐长大。清婉，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回家吧。”
即使无法接受，原清婉也始终拗不过母亲，只能帮她打点好生活用品拿出了病房。想着只能等以后妈妈平静下来了，再劝她回医院治疗。
毕竟如果让自己唯一的亲人放弃治疗在家里等死，宁愿让她自己死她也做不到。
母女俩一路默默试着泪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清婉，你怎么也在这？”
原清婉抬头，对上了顾弘渊诧异的目光。他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虽没有装点什么十分名贵的配饰，但衣着打扮不俗，仍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贵气。
她依稀听他提起过家人，难道这是他奶奶？她忙擦干净眼角的泪痕，垂眸有礼道，“奶奶好。”
奶奶看到她的眉眼，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你是……”
“这是我的女儿，原清婉。您莫非是……”妈妈忙出声道，她仔细凝视着老夫人的眉眼，突然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您莫非是顾家的裴夫人？”
“谢莹！是你？几十年过去了，你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你！”裴夫人眉头舒展，一脸的慈祥沧桑，拉起谢莹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她又看向了一边的原清婉，“那这位是……”
“是我的女儿，原清婉。”
裴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怪不得刚才看到清婉，觉得很眼熟。你女儿和你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说罢，她亲切地上前握住了原清婉的手。
闻言，谢莹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裴夫人，从前我家和您家是故交，还记得父亲经常带我去顾家，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裴夫人闻言眼角也含着泪水，“小莹，当年原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如今过得还好吗？”
见两人似乎熟识的样子，原清婉和顾弘渊皆是不同程度的一愣。
顾弘渊率先反应过来，有礼道，“谢阿姨好。”
看到顾弘渊，谢莹不大不小地诧异了一下，“你就是裴夫人的孙子吗？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
“是，阿姨。我是顾弘渊，上次我和清婉一起来看过您。”顾弘渊略一躬身。
裴夫人闻言笑道，“哦？看来，彼此都是熟人了？”
闻言，原清婉心如擂鼓，神经绷到了极致，手指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妈妈虽然看过了那张偷拍的照片，但还不知道照片上和她缠绵的那个人就是顾弘渊，如果让她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仿佛是看出她的紧张，顾弘渊星眸含笑，戏谑地看着她。
“小莹，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脸色怎么如此憔悴了……”裴夫人拽住谢莹的手，含泪道，仿佛有无限的话要说。
“奶奶，阿姨，你们先聊，我去办一下手续。”顾弘渊扫一眼脸色涨得通红的原清婉，温文道，他的身影随之消失在走廊尽头。
“妈，我也去办一下出院手续。”几乎是跟着顾弘渊的脚步，原清婉略一鞠躬，紧随而去。
她尾随着他走到医院楼道的死角，果然看到了抱着双臂等着她的顾弘渊。
“顾弘渊，我怎么哪儿都能看到你？”她一看见他，就毫不客气地当头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他一挑眉，冷声道，“我带奶奶来体检，不巧碰到了你……”
“不巧？你明知道我今天来看妈妈，还专门挑这个时候过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有什么不好，今天正好带着礼物，还能顺便探望一下阿姨，”顾弘渊嗤笑道，“不过看样子，是我来的不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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