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线
我坐在镜子前，任阿软灵巧的双手替我编着发髻。
平日里我是不在意这些，随便束一束就可以出门见人了。今日偏不一样，因为今日我要下界寻第二世的阿垣。听说这一世他投在一户书香世家，相当不错。
也算是这一世的正经相见。
我认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仙人最大的好处应该就是有着无尽岁月且永远不会老去，所以我可以一直等着阿垣，等着同他相见。
外面传来仙侍的声音，说是真文来见。
我这边也差不多折腾好了，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迎面同真文打了个招呼。
真文摇着扇子，说：“帝座，我是来辞行的。我今日便要出发，提前去东海布阵结印，早做准备了。”
我点头：“嗯，你有同宿未说好吗。”
那日看宿未的神情，是非常反对这件事的。
真文撇撇嘴：“我为何要同他说好，他天命司也要管到我文武神君头上来吗？”
一提宿未必定是这种夹枪带棒的语气。我无奈摇头：“我倒觉得他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因为帝座不曾与他共事，也不了解他的为人。”真文收起扇子，正色道。
我真是不明白宿未对他做了什么，让昔日并肩而战的两人，如今这般水火不容。让一向亲和知礼的真文，提起他便是这样一副鄙夷的神色。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真文又说：“我已安排真武在人间保护陆垣，帝座下界可与他联系。”
我摇摇头：“你还是让真武与你同去东海吧，我以为宿未此番自有用意，让真武同去也好有个照拂。”
真文拒绝：“不过是被镇压了数万年的区区镇海妖，宿未怕我抢功，我偏让他看看。”
在宿未这一档子事上，我是如何也辩不过他的。
真文辞行后，又突然转身叫住我：“帝座。”
他在袖里的乾坤袋里一摸索，掏出个小布袋递过来。
目光深幽的看向我。
“帝座，我上次去加固封印，碰巧遇到正游历人间的月下真仙。这是同他讨要的同心结。如今陆垣是凡人，通灵术用不上，你拿着这同心结，也能与他有个联系。”
我接过来，目送着真文一路远去的身影。
下了界，这次是在列城。果然真武已经在远远的候着了。
我同他打了招呼，一同往阿垣这一世的家走去。顺便问起了真武：“真武，你可知你哥同宿未之间，是什么情况？”
真武转头看了看我，疑惑的答道：“原来帝座不知吗。”
“啊？我应该知道吗？”我也同样不掩饰我的疑惑。
真武说：“我哥同宿未，是…前任的关系。”
我差点原地摔了个大跟头。
说他们是情敌还差不多，为了哪个天仙闹的不可开交我还能信。
前任？这么交恶的前任吗，那一定是宿未出轨了吧。
亏得我刚刚还有一刻有些担心，真文待我如此体贴是不是对我有了什么企图。原来，他居然是个这样的。我实在是多虑了。
哎，我到底错过了什么仙界惊天大瓜，怪我当时对仙界之事太不用心了。
这样想着，真武早已行至我前头了。嘴里还在喃喃着：“应该确是前任的关系吧。”
还没待我继续八卦，就已经走到了陆府门口。
那熟悉的人就站在门口。
才分别不过月余，他已是出落得堂堂而立的少年。
我立在原地忘了前行。
第一世的相遇，上一世在小木屋的重逢。
每一世目送他的背影。
一幕一幕在我脑海里重叠。
直到对面熟悉的少年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冲真武问道：“师父，你去哪了？我正有一事不解…”
又疑惑的看了看身后的我：“师父这位是？师娘吗？”
“……”
为什么每一世都是这样？
真武似乎感受到了我眼神插过去的刀子，挠了挠脖子道：“不是不是，阿垣，这位是，这位？”
回头求助了一下我。
“你师姐。”我淡定接道。
不然还能怎样，我要说是你的童养媳吗，虽然此刻我自认也是年轻貌美，但是比起眼前十七八岁的阿垣，嗯实在也不好意思占便宜。
原来这一世的陆家是当地知名的书香世家，而阿垣是唯一的儿子，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出生时陆母已是高龄得子，自是十分疼爱。因他身子弱，还特地请了师父教他习武健身。
正好就让真武混了进来。
真武会意道：“对对对，阿垣，这是你阿月师姐。游历经过此处，特地来看望为师。”
阿垣谦逊友好地冲我行了个礼：“师姐好，我叫陆垣。”
又迎着我往院里去。
真武突然问道：“对了阿垣，你刚刚说有一事不解，可同你师姐讨教，你师姐可是打架一把好手。”
说完还冲我邀功似的挤眉弄眼，表示自己打开了话题。
我心里真是想把他打死，为什么给我立了个这么残暴凶恶的人设。
阿垣定下来，一脸认真的看看我道：“阿垣自小同师父学艺，却并未接触过兵器，只是偶尔折树枝为剑稍加比划。刚刚读到书中说，习武者，当有趁手之刃。方得事半功倍。”
诚然，我心里深知真武是懒得教他一个凡人，两人的师徒之谊也不过是在这混任务而已。
口中却替真武回答他：“阿垣，此话不假。但剑有双刃，伤敌亦会伤己。习武本为自保，也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而绝非以伤害他人为目的。”
说罢，摊手化出随月刀，这是当年阿垣的佩刀。
今日我将它递与原主人面前。
阿垣神情疑惑的盯着我。
我冲他浅浅笑道：“初次见面，以此作为见面礼好了。”
“我相信阿垣是心性坚定之人，手中有无利器持何兵刃，也一定会将要保护的人，挡在身后。”
就像每一次阿垣挡在我身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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