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衍
阿垣这几日都在房里休养，我也不好老泡在人家的房间里。
再者用了洗髓草想必此刻他也混乱的很，让他多睡睡可能是个好事。
我在院子里坐着，突然耳边传来真文的声音。
“帝座？”
我环顾四周没人，应该是传讯术。
“嗯？”
我低声回应。虽然四下无人，还是害怕让别人看到我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也太奇怪了。
“帝座可还好？”真文客套道。
“除了前些天，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别的都尚好。”
“人间的架对你来说不过是舒展筋骨而已，你都多余说出来。”他吐槽。
“谁说的，阿垣的头都让人打破了。”我故意想说的艰难一点，以免他又觉得我很闲，给我安排活计。
一旁传来真武大呼小叫的声音：“是谁？敢打破我徒弟的头？我现在就回去，打破他家所有人的头！”
“……”我真是感慨于真武与阿垣的感情了。“真武已经到东海了吗，还是他也在传讯阵里？”
虽然他已经走了许久，但同仙界来说也不过半晌而已。
“已经到了。”真文沉稳的声音。
脚程还挺快。
“帝座，你把真武支过来，是跟宿未一样信不过我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连一个东海镇海妖也打不过。”此刻沉稳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怼。
我立马反驳：“自然不是。你懂的，我要培养感情过二人世界。”
真文冷哼了一声，但显然这个解释他是接受了。虽然显得我有点色令智昏，但他们俩一直也就是这么看我的。
“帝座，我在东海旁观望了一会，并未察觉有何异动。不知是不是宿未那个天命司的消息不靠谱。我打算再过几日，若还没有动静，就干脆主动出击。”真文道。
“不可，天命司的消息应该不会有误。还是等他自己上来吧，海下是他的地盘。你贸然前去，太冒险了。”我答。
这镇海妖当时与父神也是战了许久，可见他实力匪浅。何况这东海他盘踞了数万年，自是熟悉的不行。当时异动，肯定也是想引起仙界的察觉，也许就是在等一个请君入瓮的契机，一举轻松的破掉父神当时的结界。
虽说当时这镇海妖是与父神挑战时，败给了父神，愿赌服输进了这封印阵。但此时他既然有动静，又不直接出来，对这封印显然还是有忌惮的。
如果此刻贸然主动下去，可能正好就给了他机会。
真文沉默了一会：“帝座也知，这道结界是迟早的事。届时我们毫无防备，可能会让他逃到人间，伤及无辜。而且……”
真文没有再说下去，我却听懂了他的后半句。
他在众仙面前，承下此事。还同宿未当众闹的那般僵持。若无功折返，他亦觉得难堪。
我自然是明白的。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且看吧，我相信你。”
心里安慰自己道，真文可是昔日神将，何况此行有真武同往，无需多虑的。
真文答：“帝座放心好了。若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传讯帝座。”
“不要不要！”我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还没开始就时刻准备着使唤我！
“嘿嘿。”真文轻笑。
我突然想起来那日的事：“真文，前几日同我打架的那些人，照阿垣的意思，是他父亲朝中的政敌。可是其中却有好些个有灵力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有一些有灵脉的，投入各修真门下又不愿受其管束，宁愿出去为人走兽，图个荣华富贵。”真文说道。
“可是，这怎么能行呢，天赋异禀不是拿来行恶的优势啊？”我扶额有些踌躇。
确实啊，有这些灵力不为仙界所用，造福于世，反而出来为虎作伥，实在是太可惜了。
真文说：“仙界初始之时，曾在人界与仙界连接的天山设立了一座天衍城。昔日神将林一叙与他的师弟牧画扇领命下界掌管此处。为的就是召集天下灵脉之子，加以修炼，好为仙界所用。帝座可将此事传递给他们，让他们加以管束。”
关于此事，我确实略有耳闻。但天衍城事务繁忙，林一叙和牧画扇无需向仙界述职。故并无缘得见。之前可有机会相见我都记不起来了。我努力的在脑子里想着这俩人的讯息。
真文又说：“帝座要找天衍城，也可使用传讯术，正式一点的话也可以托天命司下诏令过去。”
还没等我接话。
突然背后传来阿垣的声音：“师姐。”
“啊。”我连忙回头。
传讯术那头真文还想说些什么，我却赶紧一把掐断。
“师姐在和人说话吗？”阿垣走过来，坐在了对面。“是师父吗？”
我点头：“对对对。”
“师父还好吧？”他问。
“他好得不得了。”
阿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师姐，我过来找你，是因为过些时日就是岁尽了。我同母亲那讨来了采买的活，师姐可要一起出去逛逛？”
我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好，当然好。”
我都快在这闷出花来了。
年关将至，列城的街道上热闹的不行。
我其实是不怕冷的，实在不行也可以生个变暖的术法耗不了多少法力。但既然此刻身在人间我宁愿感受一下这世间的四季之别。
阿垣却赶上来，给我披上了一件大氅。
还细心的给我系紧了些，又将帽子拉起将我整个人罩在了里头。
我努力的挤了挤，把脸探了出来同他说道：“阿垣，这是否太夸张了些。”
阿垣正色看向我：“街上风大，岁末露重，多穿点总是没错的。”
“好吧。”
我也只能由着他。
集市上颇为热闹，除了两旁林立的各色商铺，路两边还有望不到头的小摊小贩，大抵都是撑着大伞或者有个临时搭起的小小蓬顶。
有卖糖葫芦等小吃，也有卖一些杂物，岁末将至，还有一些卖对联字画的。
人声嘈杂，摩肩擦踵。
行走在其中，我也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阿垣紧跟在我身后，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师姐别走那么快，刚刚差点都走丢了。”
“你可要叫我师姐的，怎么反倒把我当个小孩子似的。”我知道他关心我，还是假意嗔怪道。
他脸上立马泛起了红晕道：“我是担心师姐不熟悉这里……”
我晃晃被他牢牢握住的手，笑道：“阿垣忘了，我们还有同心结吗。”
他这才轻轻的笑了。
走了几步，他又开口问道：“师姐，仙界也过岁末吗，或者你们那里有什么讲究吗。”
我想了一下：“仙界的时光真是太漫长了，从来是不过这些的。不过我在飞升前，尚在人间修行时，隐约记得那时候岁末，总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同家里一起放烟火，还举着糖葫芦，很是羡慕呢。”
确实如此。
我自幼无父无母，虽童年时灵脉出众却并不好过。也入过一个什么门派，本意是混个吃喝，无奈每日修行刻苦，管束又紧，实在让我倍感厌倦。几年后便又自动请离。
还记得当时我那师父气的吹胡子的样子。
后，妖界异动，听说当时的师长们纷纷前去卫道，几乎全数覆没。这个门派自然也就慢慢没落，然后解散了。
后来遇见父神，答应他帮他一起对抗妖界，这段事也有很大的影响。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我甚至都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
这样想着，我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阿垣却似清楚听到一般握紧了我的手。
“那师姐今日想买什么都可以，我们一起过岁末。”阿垣的声音格外温柔。
岁末那天，陆府的下人们都忙里往外的张罗着，但脸上都带着喜气。有人置办着饭菜，有人在忙着贴对联。
阿垣爬在木梯上，举着灯笼。回头问道：“师姐，可以吗。”
我捧着把瓜子指挥道：“往左边去一点。”
阿垣无奈笑道：“可师姐刚刚说的是往右边去一点。”
“我现在觉得应该往左边是对的。”
“好吧。”
夜幕渐深时，我们才一起入席吃饭。虽是岁尽团圆饭，但陆家是随陆父在列城奉职，才举家迁来的。老家并不在此，所以无甚其他亲友。而阿垣两个姐姐也都已出嫁，按照习俗也要过几天才回来拜见。
所以此刻席间也只有陆父陆母，阿垣和我。
酒过三巡，陆母突然同我说道：“阿月姑娘，我们阿垣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前些日子我托人介绍了几个姑娘，却都被他否决了。他同我说，他已有心上人……”
“娘，你在说什么？”阿垣出声打断了陆母的话。
陆母并不搭理他，又接着问我道：“我知道阿月姑娘是修仙之人，也不知道你们修仙之人，可否婚配啊？”
这下不仅阿垣的脸红了，我的脸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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