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荒井遥的训练量最近稳定在了一个水平。虽然她心里想要加大训练量，但医生和雪穗都让她不要着急。现下她没有教练，雪穗就作为临时教练，负责指导和帮她制定训练计划。

        “好了好了，就算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用来练滑行，你也不要那么着急。”

        “不如说，这是一个好机会才对。”

        “机会？”

        “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有看你的比赛。说实话，我不会否定你父亲的方针，的确，高难度的跳跃能让你获得更多的基础分数。”雪穗说，“不过，花滑也不是只有技术分，你的艺术构成分一直挺低的吧。”

        “我觉得他埋没了你身上很重要的一点天赋喔。”

        “我能看见——很粗糙、但是天生的乐感和表演意识，很明显你父亲没怎么注重这方面，毕竟光是要攻克高难度连跳，并且把它们全部放进成套的节目里就已经够难了吧。你得到的这方面的指导，恐怕大多来源于编舞吧。”

        “我觉得很可惜，你的滑行、衔接、表演，明明只要稍加打磨，并且结合起来，就能为你赢得不少分数。”

        “拿你上赛季的自由滑举例，这个年纪，不，哪怕是成年组能滑好探戈的选手都不多见，但是说实话刚看到的时候我有被惊艳到，同时也觉得太可惜了。你滑得并不违和，并没有那种常见的稚嫩的、强扮成熟女性的感觉，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雪穗抓住她的手，“这个赛季，我一定要让你发挥出它的最大魅力！”

        就这样每日练习着练习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在仙台举行冰演的那一天。

        排球部的大家最近似乎练习都很起劲的样子，据仁花所说，虽然日向和影山不在一起练习了，但是两人都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练习也更卖力了。

        不知道日向会不会来呢……

        就算是周末，正常来讲至少周六排球部会有练习，如果加练的话肯定是来不了了吧。她邀请了清水和仁花，本来也邀请了山口和月岛的，那两人虽然姑且收下了票，但是山口说周六看嶋田先生的安排有可能会去找他练习发球，月岛的态度也含糊不清。这么想来，全是排球部的成员，她的人际圈还真是狭窄啊……

        “haru酱，太好了，果然是你！”（遥是haruka所以haru酱是昵称）

        正在沉思的荒井遥被人抱了个满怀，面前笑意盈盈看着她的，是比她大上一年、既是在比赛里经常会遇见的对手、也是几乎同期一起长大的朋友——高桥薰。

        “我因为列车晚点没参加昨天的彩排，今天来的时候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在。”

        “因为原来的号码已经联系不上了，我一直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也是，她在搬来宫城的时候，就几乎断了和原来认识的所有人的联系，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想再碰和滑冰相关的事，没想到最后还是回来了。

        “对了，你会参加今年的青年组合宿吗？”

        得到荒井遥肯定的回答后，薰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了她。

        “欢迎回来——”

        “太好了，你愿意回来。”

        久违的在观众前表演的感觉。荒井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刚刚在所有选手一起进行的开场表演上，她看到观众席几乎满座。毕竟是花滑强国，这项运动在日本一直人气不低。她下意识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有点紧张，身体有点僵硬、心跳声也莫名响亮。

        马上就到她了。

        荒井遥下意识抓住了薰的手。怎么办，心跳声异常响亮。在她后面上场的薰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在她背上轻轻一拍。

        “去吧，没关系的，haru酱。”

        在一片黑暗中，她滑入冰场。这个冰演会提前录制每个表演者的话，在节目开始前播放，顺便也给表演者一些熟悉冰面的时间。广播里播放的自己的声音显得很陌生，荒井遥一边脚下滑着热身的步法，一边如此想到。

        “日安，我是荒井遥。上个赛季在比赛中受伤了的缘故，留下了一个充满遗憾的结尾。现在的我尝试不过多地考虑别的事情，只是专注于伤病的康复。今天我要滑的节目是上赛季的自由滑——jacobgade先生的嫉妒探戈，希望自己在表演上比起以前能有所进步，能像成熟女性一般把探戈的魅力展现给大家。”

        聚光灯慢慢地亮起，打在她的身上。

        “有请全日本青年选手权铜牌，荒井遥。”

        在观众的掌声中，她定格好开场姿势，等待音乐开始——

        音乐以高亢的小提琴声开始，荒井遥以富有探戈风格的原地舞步开场，她的嘴角似乎带了弧度，眼里却没有笑意。探戈虽有浪漫，却更像是情人间的危险浪漫，一进一退都似试探，充满力量感的舞步仿佛情人间的角力，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点心里到底是充满爱意的甜蜜，还是足以撕裂喉咙的刀片。

        她的滑行确实是变好了，甚至比她受伤前还要好。用刃更深、速度快慢的控制更加理想、滑行方向和用刃的转换也流畅许多，而这种脚下的稳定感，才能支撑她在滑行的同时，上半身完成大幅度的、饱满的舞蹈动作，甚至在单足滑行时穿插探戈舞步。而比起正式比赛的七个跳跃，她在这个表演里只安排了两跳，一部分是跳跃没有完全恢复，一部分也因为体力同样没有恢复到原本的水平。

        编舞以旋转结尾，随着一个逐渐加快的旋转，她堪堪踩着最后一个鼓点，定住结束姿势。

        对她的表演，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那是她许久没有听到过的、温暖的掌声。以前比赛的时候只顾着注意自己，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跳跃、自己的失误、自己的得分、自己、自己、自己……她似乎从没注意过，来自观众的支持，原来可以这么让人充满力量。

        小彩蛋

        ——像在飞一样。

        日向突然明白了，荒井遥的意思。

        “虽然和日向有点不一样，不过其实我也挺能跳的。”

        她似乎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冰刀就那么轻轻地在冰上一划，人就轻盈地飞了起来，她就那么一边旋转着、一边优美地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然后张开双臂、稳稳地单足落在冰上，流畅滑开。

        他虽然看不懂花样滑冰，但是——果然，在冰场上的荒井遥才是最闪闪发光、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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