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官宣之后

在决定回归娱乐圈时，团队里有过很多讨论。有的说是拍网剧，有的说是短视频，还有的说是直播。纵然那时候，姜瑶可是被评为“90后四小花旦”，还是之首，可以说颜值与演技俱佳，但若现在以这种形式出现，她还没有准备好。
  这三年里，她学会了收起万丈光芒。一年的逃避，两年的沉淀，她让自己，像一颗深埋在蚌壳里的珠，忍受着疼痛去不断打磨。
  也就是在选择的过程中，姜瑶有了意外收获。
  一档《上新了，生活》综艺，朝她抛来了橄榄枝。这档由柠檬网主创，定位明星体验生活的制作，算是比较喜闻乐见的节目。
  真人体验的节目，姜瑶还没有试过。有过犹豫，毕竟很多时候，综艺会更真实地展现自己的状态。而且，对于不少有演员而言，综艺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让她决定接下的原因是这档综艺节目的导演——王岩，柠檬网的金牌制作人。
  是的，他们有过合作。不过那时，他还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直到两年前，他策划的一档《少年游》节目爆火，从此一路顺风。凡是他经手的节目，就没有不火的。
  姜瑶审视着坐在面前的人，心里有些感慨。
  “你能再次出现，是大家翘首期盼三年，最好的结果。”
  与记忆里相比，王岩稳重了很多。但不变的，是他对节目制作的赤子之心。其实想起来，命运是很奇怪的反转。若不是当年自己的举手之劳，或许也换不到今天的良机。
  “三年，说久也不久，可能已经不太熟悉圈子的规矩了。”
  王岩笑笑：“你现在的状态很好，刚才的宣发图拿捏也很棒，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
  姜瑶报以微笑：“还是很感谢，你开的这扇门。”
  诚然，在娱乐圈里，在背后推你，盼着你跌倒的人很多。但能扶你一把的人，少之又少。
  姜瑶对王岩，是感激的。
  “瑶瑶姐，我听说这次邀请的嘉宾中，有几个挺不好处的……”
  “虽然你肯定没问题，但就是担心，要是和别人住的话，会不会很麻烦……”
  回程的路上，姜瑶听着小朱的喋喋不休，心里安宁的很。在最困难的时候，撵她都不走的丫头，跟着吃了三年的亏，就允许她多叨叨吧。
  “不过，瑶瑶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姜瑶睁开一只眼，  看着双眼清澈的小朱，随后转向了窗外。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趟书店。”
  小朱神色一变：“可是……”
  “可是Amy姐不让我去，是吧？”
  姜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是个小糊糊，若是她问起，你就说……我去找秦医生了。”
  小朱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已经注意到姜瑶那一瞬而过的压迫之意。她扁了扁嘴，心里还是打算着悄悄跟着。
  车子缓缓停下，姜瑶随手拿了鸭舌帽，又戴上了口罩。门打开后，一阵冷风，吹得她顿时一个激灵。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压低了帽子，匆匆穿过马路，进入商业街区。
  姜瑶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释然的情绪。连带着冬天里的风，吹面寒冷，心里却丝毫感受不到。她也很久没有这样走在喧闹的街头，过去不可能，反而当下，无论去哪里都没有关系。
  她的步伐停在中央商务区的巨幅电子屏上，那里，曾经是她的主场。她静静地站了很久，有一丝遗憾，但最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淡然而笑。
  未来会怎么样，走了才知道，不是吗？
  姜瑶爱看书，大概是家庭的原因。
  她的父亲是一名语文老师，从小跟着耳濡目染。从前家里是希望她成为老师的，但没想到她的骨子里就叛逆，偏偏参加了艺考，去了电影学院。
  为这事，她和父亲曾大吵了一架，原本就说不上好的关系，更雪上加霜。母亲去世后，他们的关系才好了一些。
  姜瑶推开门，屋里的暖气将身上的寒冷瞬间消除。
  大概是因为周末，来书店的人很多。这家书店是少有的小资风格，足足有三层。不过，一层主要是咖啡厅，二层和三层才是书局主场。对于在城市忙碌了一周的人来说，在这样的环境里，是能得到一丝慰藉的。
  店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姜瑶点了一杯热香草拿铁加肉桂，找了个安静的靠窗位置坐下，翻开了新拿的书。是季羡林先生的《心安即是归处》。
  她算是季羡林先生的书粉，每次感到内耗严重的时候，都会反复读他的文字，百读不厌。就像她微信朋友圈的签名，用到也是其文章引用他处的一句：
  ——“知足知不足，有为有不为。”
  但先生所写的经典太多，譬如“世间从不缺少辉煌的花冠，缺少的是不被花冠晕染的淡定”，这句话一度成为她绝处逢生的勇气。
  临近午时，外头的天有些灰蒙蒙。似乎老天也憋着一口气，随时要发泄。
  姜瑶慢慢地翻着书页，直到眼睛有些酸涩，她的目光才落向了外头。这才诧异地发现，竟然下雪了。

  在北方，下雪并不是什么罕事。但对于南方人的她而言，哪怕看过很多次，也依然会为初雪而惊喜。
  她在纸页里放了书签，静静地听着店里应景切换的一首轻音乐。看向窗外，欣赏良久。
  有时候，姜瑶感觉世界应该是灰白的。就像这场雪里，所能看到的，也只有这满目的白而已。
  但她的视线里，逐渐出现了一抹红色。
  姜瑶缓神，那抹红色变得更为清晰。
  是一把红底的伞，打伞的人的个青年。一身灰色长款呢风衣，水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白鞋子相得益彰。
  松垮的棕色围巾，将他的脸遮了一半。掩映在伞下，随着脚步若隐若现。
  在娱乐圈她见过很多男明星，但感觉到好奇的人实则少。可仿佛这红伞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将她的心带动。
  很奇怪，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急切想要看清他的模样的盼望。她多看了几眼，眼见那身影径直朝着书店的方向而来。
  那脚步不疾不徐，在晃动下，红伞微微上扬。在距离玻璃窗数步之遥的地方，她看清了。
  第一眼，是诧异。青年是少见的完美骨相，换言说，放在娱乐圈，应该是炸裂的存在。
  那精致的五官，英俊干净，偏偏有那一身儒雅的气质。在那略带忧郁与清冷的眸子底下，藏着一丝同她一般，却一闪而过的诧异。
  第二眼，是感叹。青年再次上前的一步，与她只是隔着窗站着，目光交汇下，她看得更清了。
  他当有185公分左右高，浓密眉毛齐整，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澄澈而有神，与柔和的面部轮廓相称，更显灵动。高挺鼻梁下，唇细而红润，似乎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笑，可却又给人严肃感。
  姜瑶承认，这样一张脸，很符合她的审美。不过，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而青年眼里带着的宿命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认出自己了？
  一想到这，她急忙转身，匆匆戴上了口罩。等她再看去时，那身影已经不见了，唯有白茫茫的一片雪。
  奇怪，怎么还有种失落的感觉？  人总会被一些很美好的事物所吸引，而又因为不能长久拥有而失落。
  思绪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果然是Amy。她挂断了电话，转而发了微信。随后开始收拾东西，也该回去了。
  姜瑶挑了几本书，压低了帽檐，跟着排队结账。
  “哎，你看到了吗？姜瑶要参加综艺了。”
  排队的时候，前面人的交谈将她的注意力一下吸引了过去。
  “看到了，不过她当时不是说退圈吗？现在堂而皇之地要回来，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不过，当初那些事，很多不都是造谣吗？网络时代，造谣一张嘴的，谁又能说清楚呢？我当时也粉过她。虽然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心了，但你想啊，要是她真的回归打脸那些人的话，不是很爽？”
  “得了吧，还轮不到我们操心。”
  姜瑶听在耳里，落在心里。
  打脸？好像确实是个很不错的词。她就是要试试，打脸他们。只是不知道，这条路，自己是否能走下去。
  姜瑶的思绪慢慢地回到了现实，她快速将书递了过去，却意外地发现在前台的墙壁上，贴着一张自己最后拍摄杂志的海报。
  是国风主题的拍摄，她一身中式禅意，挽着发。坐在凉亭里，撵着茶盏，上有松枝掩映，下有水波婉转。
  那是什么感觉？仿佛在这一刻，撞上了三年前的自己。而让她更意外的是，这张海报，是属于未公开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漏了一拍。从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您好？这边一共356.7元。”
  服务员的话让姜瑶又缓过神，她快速付了钱，后又尝试着问道：“那张海报……”
  服务员显然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好看吧，很多人都说没见过这样的姜瑶，我们boss亲手贴的，他很喜欢。”
  姜瑶顿了顿，能在这里开这样一家书屋的老板，当然也不是普通人。不过，与她也没有什么干系。
  “嗯，很好看。”
  她又留恋地看了眼，那时候的自己，那样明媚。再想想如今，是否显得老气横秋呢？她摇了摇头，杂念无用，无需多言。
  姜瑶看了眼手机，匆匆地出了门。
  门关上，身影没入雪中。
  “boss？”
  服务员看着手持红伞的青年与那雪景遥遥相对，目光却跟着那身影而去。直到见她上了车，才收了回来。
  那深邃的眼眸，转而注视着墙上的海报。
  带着一分落寞，却又有几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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