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猜的。”房九耸了耸肩。
“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有前世记忆。”顾松年点头。
“前世……”房九似乎想起什么，忽然感慨一声，“前世太久远，还是当下自在。”
“姑娘也有前世？”
“嗯，有过。雾里看海，林中寻鹿。到头来看不到海，寻不到鹿。”
“……”
还是个文青。
“姑娘，在下还有事在身，先去一步。”顾松年作揖。
“我无趣的很——我跟着你，看看你们人族成日忙些什么。”房九咧嘴一笑。
“……姑娘自便。”
孟云氏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梦中她等到了晚归的孟功明。
奇怪的是，孟功明脚不沾地，面色惨白地坐在屋中，还直嚷嚷着冷。
孟云氏烧来一盆热水给他洗脚，发现他冰的吓人，浑身还湿漉漉的，不免蹙眉呵斥起来：“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了？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说罢，孟云氏起身走进屋中，找来一件干净的衣服递给孟功明。
发现孟功明一动不动，便伸手去帮他扒衣服。
随后，孟云氏惊讶地发现一件事。
孟功明竟然是左衽。
“娘子……好冷……好多水……”孟功明两眼空洞无神地喃喃。
“洗脚水烫得很，你分明是生热病了。”孟云氏担忧地看着孟功明，心头却滑过一丝狐疑。
孟功明这是怎么了，他已经有许久不曾唤自己为娘子了。
“娘子……照顾好娘和平安……”
孟功明的话音一落，孟云氏便被一道闷雷给惊醒了。
她看着窗外闷闷的天色，心头堵得慌。
这孟功明怎么还不回来。
想起昨儿的梦，孟云氏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郁。
于是今天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的，老妇人看出孟云氏的担忧，便宽慰道：“功明常常三五日不归，你莫放在心上。”
“娘，这次不一样。”孟云氏蔫巴巴地摇头，指了指心口，“我心头堵得慌。”
她总觉得那个王八蛋好像真出事儿了。
等到傍晚雨停了，孟功明还是不曾回来，孟云氏再也坐不住了。
她嘱咐了一番老妇人之后，便匆匆往外走去。
孟云氏去了很多孟功明常常去的地方，怎么也找不到人。
他们都说，孟功明已经三两天没来了。
孟云氏听到他们说孟功明去买官，便又去了翰林书院，找到那位翰林学士。
翰林学士摆着张臭脸：“我唤他去上工，他倒好，嫌弃官小，上任头一天便没了踪影。还让我帮他，这怎么帮？”
孟云氏心头一晃，道歉过后走出翰林书院，失魂落魄地走上大街。
路过木桥时，她无意中看到了那方落在泥潭之中的帕子。
像是突然有所感应似的，孟云氏一路跨过小木桥，朝着破败的别院走去。
当远远看到水塘中横着的泡涨的尸体之后，孟云氏的呼吸一簇。
她讷讷的，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看到那熟悉的衣衫之后，忍不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捂着面儿嚎啕大哭起来。
“孟功明，你个王八蛋！”
不远处，有两个隐匿了气息的人静静目睹着这一切。“就这么让她看到自己的相公死了？”房九伸手拱了拱顾松年的肩膀。
顾松年点点头。
他不能破坏规矩。
而且，总不能让他去告诉孟云氏她相公没了吧——就像上次一样，人家说不准会怀疑他的。
他图清净。
见孟云氏找到孟功明的尸首之后，顾松年便去了都尉府。
房九依旧跟上。
“姑娘，都尉府设有禁制，妖魔鬼怪若非受符箓镇压，不可随意出入。”顾松年看向旁边隐匿了气息，跟着自己的房九。
房九咧嘴一笑：“就这些禁制，于姑奶奶我而言，都是小孩子家家戏耍的把戏。”
说罢，便抬脚直接跨进了都尉府。
一副没有事儿的样子。
顾松年：“……”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点好奇这位狐妖姑娘活了多久，竟然可以抵消禁制。
要知道，这些禁制是连大妖都可以镇住的存在。
自都尉府设立以来，还真没有哪只妖怪敢这么冠冕堂皇地走进都尉府。
可以说这位姑娘是头一个。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活了多久，不过，我可是半个神仙，以后姑奶奶我先你一步飞升了，你跟着我混，我罩着你啊。”房九冷不丁开口。
“……多谢姑娘美意。”
忘了，这位姑娘会读心术了。
“诶，白芨老弟！”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呼喊。
顾松年抬头看了过去，发现是萧珩，便点头道：“伯仁兄。”
“白芨老弟，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萧珩苦兮兮地走过来直接给了顾松年一个熊抱。
“……你是想念我的饭吧。”
“嘿嘿。”萧珩咧嘴一笑，还没有说什么，忽然对着他左闻闻右嗅嗅，然后蹙眉，“白芨老弟，你身上怎么有股尸臭味？”
“我接了一桩案子，才画出那作案的妖怪。伯仁兄，你可曾见过？”提及正事，顾松年将画像拿出来给萧珩看。
不是他不能推演，而是他是在能力有限，对方又是有道行的家伙，完全有办法掩盖自己的行踪并戏耍他们这些寻觅自己踪迹的人。
“我看看哈。”萧珩打开画像瞥了几眼，仔细思忖片刻，摇摇头，“没有见过。不过这姑娘生得这么漂亮，你打算收了暖暖被窝？”
话音一落，萧珩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有一片凉气滑过，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旁边挪了挪。
嗯，暖和了。
为什么觉得白芨老弟身边阴嗖嗖的……
顾松年瞥了一眼不知几时立在萧珩旁边，对他上下打量的房九：“自古皆知，人妖殊途。”
“哎呀我开玩笑的，白芨老弟你别较真。”萧珩咧嘴一笑，“我的案子处理完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人。”
“那便劳烦伯仁兄了。”
在萧珩带走画像以后，顾松年又离开了都尉府，朝着自己的小院儿走了去。
“那小子便是那一日和你一起来茶馆的吧。”
“嗯。”
“长得不错，武功底子也不赖，是块修仙的好料子。”
顾松年笑笑。
确实。
多年以后，他可是名震天下的大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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