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章画图相会4

五天之后，荀瞻濠告诉云宜，崔素莹允画美人图。

        云宜暗赞崔素莹果然聪慧，听出她话中之意，没有立即答应惹人怀疑。想必这几日又受了婆子们不少聒噪，就当她们劝说有效，赶着邀功领赏去吧。

        云宜对荀瞻濠说崔素莹乃洪都第一美人，美人图又是送于太子殿下过目之物，故而非同寻常。凡是自己极重视的画作，作画之时一定不能被人打扰，希望他将碧云楼中一干侍卫人等撤得远些。另外，还需自己的贴身婢女铺纸研墨，随侍一旁。

        荀瞻濠一口答应，云宜将作画之日定在三天后。那一天恰逢十五，荀瞻濠惯例要去洪都的明觉寺进香。

        日子转眼便到。

        云宜清早起来洗漱整理，换了件方便画画的窄袖衣裙。走出门来，张晋已整束得当，木愣愣站在外屋，见了她急忙迎上。

        云宜瞅他一眼，笑道：“不错，眼若秋水眉似黛，粉雕玉琢，我见犹怜。”

        张晋尴尬着神色：“这都是按世妹要求，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云宜忍不住又笑，但见他眼眸下一片青黛，料他昨晚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想来这煎熬滋味难捱难尝，遂敛了笑，问他有没有用过早饭。

        张晋摇头，指了指桌上摆放好的食物让她吃，说自己委实没胃口。

        云宜拉着他在桌前坐下：“世兄，没有饿着肚子干活的道理，今日更要吃饱才行。”

        张晋被云宜逼着塞下了点吃食，见她兀自细嚼慢咽，不禁催促道：“世妹，我们该走了吧。”

        云宜又喝了两口粥，放下碗来，叹道：“真个是关心则乱，被你搅得我也饱了。”擦了嘴站起身来，说：“去，拿小姐的画箱来。”

        张晋背起昨夜就整理好的画箱迈步向外走，云宜一把拉住他道：“世兄，你千万记着，出了这门，我是小姐，你是侍女，见人勤低头少开口。”

        张晋点头如啄米。

        云宜领着张晋一路来到碧云楼下，见楼前侍卫果被撤到院门之外。

        两人登楼而上，门口早有婆子恭候，见了云宜满脸堆笑：“女画师，可真有你的。不知道你上次和那崔美人说了些什么，自你来过，美人就有些回心转意，再加上我们这好一顿劝，她终于答应去选秀女了。今个儿一早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单等着你来给她画美人图呢。”

        云宜笑笑说声“哪里”，领着张晋进门，婆子知趣地下楼走了。

        张晋低头，背着画箱跟在云宜身后。三年相思，刻骨铭心。咫尺之间，他反似近乡情怯，忐忑慌乱。

        崔素莹粉黛盛装端坐厅堂，见云宜进来，两眼兀自望向门外。如果没有领会错她当日话中所指和笔沾茶水留在桌上的四个字，今天应该可以见到张晋。虽说此地是守卫森严的赣王府，她想不出张晋如何能进得来，但她还是心怀热望，一双秀目一瞬不瞬地瞧着门外。

        “云姑娘，你来了。”不见张晋，崔素莹失望开口。

        云宜点点头，环视左右，又至门口略略张望，转身到张晋面前说：“愣着干吗，还不去见过崔姑娘。”

        张晋放下画箱，走上几步，眼含泪花，慢慢抬头。

        刹那对视，崔素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君吴，你，你是……君吴！”站起身来，才迈出一步，已脚下发软。

        张晋忙上前扶住，对视之下，蓦然相拥，放声痛哭。

        云宜吓得差点没跳将起来，急忙掩了门，轻喝道：“祖宗，这是什么地方，禁得住你们这样哭？赶紧的，有什么话里边说去！”

        崔素莹泪眼婆娑，感激相望。张晋忙抹了眼泪，扶着她往内室去，却被云宜一把拉住了道：“崔姐姐，请先进去整顿妆容，我和世兄说几句话。”

        崔素莹点头向内，云宜对着张晋道：“千言万语，长话短说，须记得还有这美人图画一事啊。”拿了画箱放在他手里。

        张晋重重点头：“世妹放心，我理会得。”

        云宜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伸手抹了抹额上沁出的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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