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伏法
过了一会儿，江城重新回到了刑讯室，庄暨注意到他换了一件外套，江城见他盯着自己的外套不由笑道：“刚在外面不小心和同事撞上撒上了点咖啡在外套上，所以去换了一件。”
“阿嚏！”江城又打了个喷嚏，但他依旧毫不在意地坐在那和庄暨东拉西扯，从庄暨和徐丽儿的关系再到他这几日的出行全问了个遍后，时间大约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江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饥肠辘辘的他却还是没有放过庄暨，他轻咳一声笑道：“扯了这么久，也该差不多了。”
庄暨一听这话顿感不妙，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哪儿出问题了，便沉住气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江城摇摇头道：“那还不行，毕竟现在从犯案时间上看你倒是挺吻合的，徐丽儿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被人在家捅了一刀，你是十一点到的金泰商场，算上找饭馆、点菜、吃饭的时间，你最快也要到下午一点半左右才能吃完，等你吃完再开车去徐丽儿家，怎么着也要到下午两点了。”
“既然如此，那应该叫做时间上完全不吻合吧？”庄暨面无表情地说道。
江城哈哈一笑道：“口误，口误，接下来我还有最后几个问题，还请庄律师帮我解答解答。”
庄暨感到心里莫名一慌，但还是佯装镇定问道：“什么问题？”
江城忽然直起身子，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神色，庄暨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此刻的他忽然感觉到对方的眼神锐利的好像一柄刚出鞘的宝刀。
“第一，从你以往的就餐习惯以及你的体型来看，你不像是一个人会出去大吃大喝的人，特别是那天你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第二，一般来说，人的具象记忆是有限的，你可以记住事情，但大部分记住的都只有事情的关键信息而已，这样你的脑袋才不会爆炸。”
“打个比方，你昨天去衣服店买了一件衣服，你的大脑会帮你记住大部分关键信息，比如时间：昨天，地点：商场，事情：买了衣服，衣服颜色：红色等作为关键词用于你日后回忆检索，但你的大脑通常会忽略很多细节，比如那家店里有多少衣服，你和导购员说了几句话等等，因为那些细节无关重要。”
“但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在那家饭馆用餐的细节？而且还是在那么多天之后？”
“就我个人而言，我只能记住三天内事情的细节，超过三天，我只能记住个大概。难不成你的记忆力真这么好，可以记住七天之前那些事情的细节？”
庄暨看着江城眯起双眼回应道：“这两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思，我的胃口和我的记忆有时一向很好，这一点我也不需要向你们多解释什么吧？”
江城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竖起手指缓缓说道：“那好，最后五个问题，我在换装之前，身上的外套上有什么图案？我今天一共打了几次喷嚏？我之前转笔是用的左手还是右手？如果说我的行为你没记住的话，那你自己在被审讯的过程中一共扶了几次眼镜？伸了几次懒腰总该知道吧？”
“你今天在刑讯室里待了一共7个多小时，眼睛一直在盯着我，想来这些小细节应该都记得很清楚才对，就算一时间想不起来，我想以你的记忆力稍微回想一下总是能想起来的。”
江城每问一个问题，庄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了5分钟见庄暨依旧没有回答，江城缓缓站起身子，将面前的纸张递到了庄暨面前，上面赫然写着上面五个问题的答案。
江城走到庄暨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你的观察和记忆力也没我想的那么厉害嘛，最后再告诉你一个信息，店里的监控其实没坏，那些服务员对你倒没多少印象了，不过有意思的是我看过那个监控，你在那家饭馆就餐时上了一趟厕所，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而且还有一个点也挺有意思的，我和你的朋友、同事打听过你的穿着习惯，你平时似乎没有戴帽子的习惯，唯独那天一个人出去吃饭还戴了顶帽子。”
“我这个人呢脑洞一向比较大，我在想啊，这戴了帽子躲在角落，再穿着一身一模一样的衣服，在服务员看来，那天在那吃饭的人可不就是你嘛，不过吃饭的人到底是不是你这也不难查，我想再给我几天时间，总是能查清楚的。”
紧接着江城又乐呵呵地说道：“不过这年头警用资源可是很紧张的，你是懂法的，应该知道自己说出来和我们查出来是两回事。”
庄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挣扎的神色，随即，他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轻声道：“人都死了，我说或者不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结局吗？”
“那当然了。”江城坐回到位置上，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没注意到，我之前的用词是李丽儿在家里被人捅了一刀，而不是李丽儿在家里被人杀害吗？”
庄暨慢慢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难道她还没死？”
“要是人死了，今天招待你的规格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庄暨犹豫了几分钟，江城也不催他，他知道此刻庄暨的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但他相信，像他这种聪明人，在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他不少信息后肯定知道做什么选择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庄暨双手掩面狠狠揉搓了一把，然后道出了案子的实情。
刑讯结束后，江城伸了个懒腰关掉了记录仪，然后和一道审讯的同伴走出了刑讯室，等关上大门，身边的同事对他竖起大拇指赞道：“要说这刑讯的功夫，咱们队里可就数你最牛逼了，虚虚实实，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江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道：“说到底还是他吃不准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而且他虽然佯装镇定，但还是太刻意了，为了撇清自己他肯定会拼命记住那天他的不在场证明并且拿这个来为自己开脱。”
“而且他在被刑讯的时候很明显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也不断用可能、好像这样的词汇来让自己的话术显得更自然一点，但这些词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毕竟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收集证词，只是在验证我的猜想而已。”
身旁的刑警小刘好奇地问道：“什么猜想？”
“我在赌他是直接拿一句我记不清了来搪塞，还是拿那天的不在场证明来说话，对于正常人来说，应该都会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撇开杀人的嫌隙，这样才会合情合理，但时间跨度太大了，正常人除非刻意在脑子里去想某些事，不然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那我还是不理解，如果他直接说我记不清了这样不就显得很自然了？”
“那万一警方真没查到他那边的行踪呢？那他特意做的不在场证明不就白费功夫了。”
小刘点点头道：“这样看来，他好像遇到了一个两难的抉择。”
“那也不是，只要警方没看出他在饭馆里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其实他的不在场证明还是很充分的。”
小刘又道：“那我有点好奇了，你是怎么看穿的？”
江城哈哈一笑道：“其实我也是猜的，这不是想着诈他一下，没想到这家伙也就看着硬气，实际上还是个纸老虎。”
“不过你骗他人没死，这样似乎有点不合规矩吧。”
江城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那有什么关系，不让他放松警惕，怎么套他的话？而且我这也算不上是诱供，而且他最终也招了所有事情的始末和细节，这不就好了嘛？”
“好了好了，案子既然都破了，后面你继续跟进做好结案记录就行了，这审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
小刘嘿嘿笑道：“那出去整个火锅犒劳犒劳一下你？”
江城摇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回家去吃吧，我家的狗还等着我回去投食呢。”
两人又言语了几声就各自走了，等江城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大队长吕建刚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走到江城面前对他说道：“小江啊，我刚想起来，白局中午交给我一个盗墓的案子，这个案子你到时候配合其他省的刑警一起好好办一下。”
“具体的情况呢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和你详细说明的。”
说完，吕建刚拍了拍江城的肩膀就离开了，剩下一头雾水的江城愣在原地。
不过案子现在也没找上门，江城也就没放在心上，就如往常一样坐地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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