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4章
几乎是一夜之间，无间缝隙裂开了巨大的口子，魔族死伤无数，九界动荡不安。
塔菲娜从议事厅回来，面色不佳，多日以来的连轴转让她感到些许疲惫，但是她知道这才是个开始。
古那很快跟上了她，他的精神力强大，情况又稍微好一些，“你确定要去吗？”
塔菲娜：“不然还能指望谁呢，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还是那两个娇弱的王子？”
古那有些头疼：“我敢断定，他们在维尔拉手里过不了一招。”
提到维尔拉，塔菲娜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你要留下。”
古那似乎猜到她会这么说，表现的很平静：“这种时候，我不能不去，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塔菲娜：“维尔拉她还小，如果我们都牺牲了，难道让奥古斯塔二世亲自教导她吗？”
他们都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
古那安慰道：“其实，她除了偶尔孩子气了些，已经没什么需要教导的地方了。”
很快，塔菲娜又看到了她“孩子气”的一面。
整个大厅的温度低的吓人，埃莉卡站在远处都觉得自己的手脚冻僵了。
塔菲娜黑着脸看向维尔拉：“这不是去玩。”
维尔拉：“我知道。”
塔菲娜扫了一遍周围的仆人，所有人都差点跪下。
维尔拉：“你不用看他们，外面消息早就传开了，给隔壁蒂尔达公爵送菜的商贩都在议论这件事。”
埃莉卡还在一旁劝道：“到时候谁都顾不上你，可没有在家里这么舒服。”
维尔拉：“我从来都不是躲在温室里的花朵，我不是维尔拉·奥古斯塔，不是巫族公主，只是维尔拉。”
塔菲娜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这是当年她教导维尔拉的话，从来没想过还能从维尔拉口中听到。
这句话摧毁了塔菲娜所有的防御，她神色一缓，“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的安全是这次行动的最高命令。”
维尔拉暗地里松了口气，对着塔菲娜甜甜的笑了一下，“绝对服从命令！”
古那得知她也要去的消息惊讶了许久，最后也只是带着她去了一趟家里的藏书楼。
奥多罗家族的藏书楼很大一栋，古那带着她进到了最里面，自己走上了移动楼梯。
维尔拉在底下看着古那忙碌的身影问道：“老师，很危险吗？”
古那拿书的手卡顿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很危险，谁也不知道无间缝隙里是什么样的，因为被吸进去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而我们在防止被吸进去的同时，还要应对着从里面出来的怪物。”
维尔拉：“听着好像很危险。”
古那长叹一口气：“是啊，明知道是送死你还上赶着去，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出行名单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维尔拉：“那我们要怎么赢？”
“谁知道呢，”古那抱着厚厚一摞书下来，“神总不会看着九界变成一片血海的。”
“神吗”维尔拉低声呢喃着，手里攥着希尔送她的石头项链。
“对了，这个给你。”古那拿出一张阵法图，“定点传送阵，传送点就是这里。真的有危险，你还是要第一时间离开。”
维尔拉接过，“希望不要用到它。”
古那换了一个角度说道：“用了它，最起码你能平安回来。”
巫族大部队用了三次传送阵才到达目的地，维尔拉落地的那一刻，脚下踩到的不知道是血海还是焦土。
维尔拉这才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塔菲娜带着人找地方扎帐篷设结界，没有空照顾她，古那拍了拍她的肩膀，“很震撼？”
维尔拉：“是有点。”
“无间缝隙不是第一次开启了，上一次开启的时候，我还小，只负责了售后工作，当时很多存活下来的巫师”古那似乎是在回忆，“哪怕身体没有问题，心理也留下来很严重的创伤，很多再也没办法拿起魔法棒来。每天泡在血海里厮杀，面对着无知的恐惧，并不算什么好的回忆。”
维尔拉很快接受了现状，摊了摊手：“我本来也没拿着魔法棒。”
古那这才恍然大悟，从空间里拿出木盒子：“差点忘记了，还给你。”
维尔拉接过属于自己的魔法棒，许久没用还有点生疏了。
古那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这次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安全的回去。”
维尔拉只是问道：“天族来了吗？”
古那看向前方：“守在最前面的，就是天族和魔族。”
维尔拉摸着胸前的石头没有说话。
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无间缝隙将这片区域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战争也没有休息的时候，永远是一批人下来，又换了一批新的上去。
塔菲娜只允许她在后方留守，她只好帮着做一些后勤工作。
只是无间缝隙又裂开了一次，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厮杀，维尔拉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空气中那一丝血腥味。
“奥多罗大人！”
一声惊呼让维尔拉猛地抬头，“老师！”
另一名巫师半抱着将他带进帐篷，维尔拉检查了一遍，这才松口气，“只是精神力有些透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塔菲娜呢？她有没有事？”
“塔菲娜大人还守在最前方。”
等人都离开后，维尔拉看着沉睡不醒的古那有些出神，这里远比她想的还要残酷。
或许来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维尔拉揣在怀里的通讯符开始发烫，她愣了片刻，才想起画个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希尔？”
对面似乎在笑：“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
维尔拉摇摇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你身体还好吗？”
希尔：“别担心，我没事。”
维尔拉：“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希尔：“暂时还不行，最近外面很乱，答应我别贪玩跑出去，知道吗？”
维尔拉：“好。”
希尔跟她说了很多话，维尔拉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门外有人在催促，希尔这才结束了通讯，维尔拉从来不会对他撒谎，所以他理所应当的以为，希尔还待在巫族被好好的保护起来。
克切利走了进来：“大神官找你。”
提姆梅米本人并没有过来，来的只是他的一层幻影，用能量体堆砌出来的，支撑不了太久。
提姆梅米脸色很难看：“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希尔：“无间缝隙在迅速扩大，短时间内必然会遭遇第二次大战。”
提姆梅米：“你打算出手了。”
希尔能看到远方的血海，无数的尸体堆成的高墙，“在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希尔：“巫族的人来了吗？”
克切利在后面回答道：“昨天就到了，领队人是塔菲娜。”
希尔的眼神变了变，总觉得有些不安。
提姆梅米：“如果你的小巫师跑上来要人怎么办，她来头可不小。”
希尔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就说我去别的地方养病了，或许时间久了她就淡忘了。”
希尔走出了帐篷，克切利无声的跟在后面。
等两个人远离了休息区，克切利才开口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希尔：“从我出生开始，不就在等着这一天吗？”
克切利觉得这一切对希尔很残忍，他的人生从开始就是死亡倒计时。
古那一直在沉睡，维尔拉守在一旁思考，其实她在出发之前做了许多事情。
她遮掩了气息和容貌，去黑市买了天族的消息，不论真假，只要有的她都要，塔菲娜虽然对她管的很严，但是在物质上从来都是随她挥霍，不会多问。
将所有消息拼凑在了一起，她得出了一个令人害怕的结论，但她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她多想了。
维尔拉回到帐篷躺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杂乱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古那也醒过来了，只是满脸的疲惫掩盖不住，他的声音有些艰涩，“无间缝隙打开了。”
这次的情况远比前几次要严重一些，古那强撑着身躯也要前往，“你就留在这里，一有不对，立刻回去。”
维尔拉看着古那带着人走远的身影，摸着胸前发烫的石头，她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
越靠近无间缝隙，维尔拉越能感受到石头缓缓升高的温度，烫的她心口有些疼。
像他们所说的，到了这里谁也管不到她，所以她提前把去往无间缝隙的路摸熟了，没有人注意到她曾经离开，她甚至还在远处看到过几个天族。
无间缝隙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看不到底，充满着危险。
塔菲娜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无意间看到了维尔拉的身影，瞪大了眼：“维尔拉，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塔菲娜身上的伤口很多，也是强撑着，维尔拉想起来，她们已经好多天没见面了。
维尔拉掏出药水：“我只有这个，我不会治愈法术”
塔菲娜难得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用力的抱了抱她：“回去可以学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维尔拉：“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
塔菲娜：“你先回去等着我。”
她知道塔菲娜只是要哄她回去，只能答应下来，装作离开的样子。
维尔拉并没有走远，只是用了一个又一个的瞬移术，寻找着希尔，同时还要斩杀几只冲上前来的怪物。
维尔拉胸前的石头突然发出一丝亮光，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远处就亮起更大的光束。
一圈一圈的光将所有人驱逐开来，也洗净了遍地的血色。
维尔拉心跳的很快，在所有人都在往后退的时候，她的瞬移术发挥到了极致。
在她被光圈排斥的一瞬间，胸前的石头又开始发烫，她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希尔闭着眼站在光圈的最中间，脸色有些苍白。
“希尔。”
希尔回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维尔拉觉得鼻子有些酸涩：“你骗我。”
希尔感觉到身上的神力散去，有些无力，几乎要瘫倒在地。
维尔拉接住了他倒下的身躯，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大骗子。”
希尔双指曲起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你也骗了我，我们扯平了。”
维尔拉哭的说出不话来，她能感受到希尔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消散。
希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漂亮的脸都哭花了。”
希尔看着维尔拉：“维尔拉，再亲亲我吧。”
维尔拉低下头，将唇印了上去，只是这回她感受不到任何愉悦的心情。
希尔闭上眼睛，至少她已经安全了，至少这一切都结束了。
维尔拉抬起头看向无间缝隙，确定它已经被完全封上了，这才抬手擦干了眼泪，将希尔轻轻放在地上。
光圈还未散去，整一片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拿出提前画好的阵法图，将成堆的能量宝石和元素石放在阵法上，开始用自己的血绘制最后一道工序。
她看到那张死神牌，又得到了不少关于天族的消息，她害怕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去了皇宫的地下密室。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来临的大战而担忧，那个时候是整个巫族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她依靠着从塔菲娜那里偷来的图纸，躲过了机关和防守，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回去之后也少不了一顿责罚，如果真的用上了，那她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阵法主体已经完成，维尔拉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抱着希尔一起坐在阵眼处，身体冷到开始发抖。
“如果你醒过来的话，我就原谅你骗我的事情。”
“你答应过要把与桑花种出来的。”
“你答应过要带我出去玩，答应过会过来看我。”
“你都说过的，不能耍赖。”
维尔拉紧紧握着希尔的手，中间放着已经没有温度的石头。
维尔拉不敢哭，眼泪容易模糊视线，她冷静下来，在自己身上画完了最后一个启动阵法。
“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拜托你一定要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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