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宿慧
不多的时间之后，被二师兄拖着疾走的法海，终于来到了大雄宝殿之前。
在这里，他看到了一大群做千金小姐、丫鬟打扮的小娘子们，领头的那一个人物正是那位莺莺小姐姐。
她们此刻正围着兼任知客僧的三师兄，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好家伙！可怜的三师兄，虽说也是众师兄中口角最麻溜的那一个，但哪里遭遇过这样的架势。
应付了不长的功夫之后，那是连后背心的僧袍都被汗水打湿了。
而对比起来三师兄的手忙脚乱，远远的看到了莺莺小姐姐之后的法海，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前几天的时间里，给这位小姐姐说过的那个《西厢记》的故事。
以及在说着故事的时候，小姐姐那种极度的沉醉其中；顿时法海就隐隐的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的一个状况。
对了！这年头貌似连戏曲等表演方式，都没有彻底的普及开来。
大老爷们平日间的消遣还好一些，能在下馆子的时候叫个卖唱的小娘子，来唱个小曲什么的开心一下。
而这些小姐姐们平日里衣食无忧，但估计在精神娱乐方面，就比较的单调和乏味了。
她们日常所能接触的娱乐活动，也就是一些剧情相当无聊的话本，还有坊间流传的一些八卦传说。
像是《西厢记》这种情情爱爱的故事，哪怕没有撞车、失忆、绝症这些套路。
可对这些小白纸们一样的纯洁小姐姐们，所造成的杀伤力也是恐怖级别的。
搞不好！在当日莺莺小姐姐和她的丫鬟回去之后，就将这个故事给流传了出去，并且在很快的一段时间里，就传遍了镇江城大户人家的后院。
可想而知的地方是，随着故事的流传过程，可能会有这样和那样的失真。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她们想从自己这里，听听最正宗的故事版本。
所以，就有了今天这样的一幕；而在小码头那里停靠的众多小船，上面搭载的客人根本不是什么踏青的游客，而正是这些小姐姐们。
甚至连自己的头顶上，才是挂上去的讲经首座这个头衔，他也隐隐的想起了一点什么。
哪怕他已经忘记了，是从哪里看到的这样一个说法：最早的说书方式，是源自于一些寺庙僧人的讲经人，在寺外给信众们讲述一些与人为善的小故事。
具体的原因，是因为生涩的佛经让很多普通的信众们听不懂。
为了发展信众，就有着这种办法。
这样的做法受到了信众的极大欢迎，随后才是看到了市场的说书人，逐渐出现在了茶馆和酒肆。
这样一说，自己这个讲经首座的水分也貌似不大。
想通了这些之后，法海的心中大定了起来。
不就是来听故事的么？他肚子里各种新奇、狗血的故事多的去了，信不信他连续的说上半年都不带重样。
为此，他直接拉着二师兄走进一间偏殿，开始交换着两人身上的衣服。
毕竟在法海的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牛家村的村民衣物；堂堂一个讲经首座出场，连僧袍都没有一件的话，确实不是那么的合适。
眼见这小师弟进入了状态，二师兄也是放心了下来。
他远远的看了一眼，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大雄宝殿，很是感概的嘀咕着：
“寺中好久没有一下子来这么多的香客，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可惜的就是来的都是女施主，有些不甚……不甚体面。”
一听这话，法海就不乐意了。
女施主怎么了，女施主的香油钱就不香了么？
后世会有无数的商家，一心都惦记着女施主们光顾；要知道只要能让女施主高兴，她们出手才是最大方的一拨人。
为此，法海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二师兄心里，这个极其错误的想法。
拍着二师兄的肩膀之余，嘴里郑重的叮嘱着：
“二师兄你下去之后，记得告诉各位师兄们一声，我佛大开方便之门，对于所有的信众都是一视同仁，不兴搞什么区别对待。”
“对了！等会用我带回来的豆腐和瓜菜，用心的置办出两桌的斋饭出来；这是给这些女施主们享用的，一定要看起来很干净和精致。”
短短的两句话，却是对二师兄起到了醍醐灌顶一般的巨大效果。
短暂的呆滞之后，二师兄先是在双手合十间，嘴里低声的宣了一声佛号。
接着，对着法海郑重的躬身行礼，嘴里说到：“还是小师弟更有慧根，是我一时间着相了，我这就去精心准备斋饭。”
说罢之后，二师兄向着膳堂的方向，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最后整理了一番衣袍之后，法海挤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亲切、大方的笑脸之后，就走进了大雄宝殿之中。
法海的出现，算是让满头汗水的三师兄解脱了出来。
然后，这些激动起来的莺莺燕燕们，几乎在瞬间的时间里就将这个俊美的小和尚，很快就围了一个结实。
一时间，各种香味缭绕在了法海的鼻腔间，仿佛让佛殿中的色彩都动人的几分。
“法海小师傅，你可算是回来了~”
“哎呀！原来法海小师傅真长的这么俊秀，我还以为都是传言不能相信了~”
面对着这些招呼声，法海脸上的和煦笑意那是越发的温暖。
礼貌的寒酸了一圈下来后，嘴里淡淡的问到：“各位女施主，你们是来听故事的，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随后，被围坐在佛像下的小和尚，磁性的嗓音连续的响彻了起来。
******
同一时间，在金山寺那一座四处漏风的膳堂里。
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人，正对着大病初愈的灵佑师傅，一五一十的讲述着法海牛家村之行的遭遇，还有刚才二师兄所说的那些话。
而在他们身旁的角落里，堆起了一大堆的上好精米和新鲜的瓜菜。
每一个金山寺的和尚，往往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中总会不由自主的美好了起来。
法能和法净两人说完之后，法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师傅，你说小师弟从小就在寺中长大，他从哪里学会的这些奇怪的故事。”
“还有，你说小师弟在佛殿那么庄重的地方，与一众女施主们说着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是不是对我佛有些不敬？”
微笑的老和尚，却是一脸禅机的回答了起来。
“我佛慈悲为怀，连割肉喂鹰的这种大慈悲都能做得出来，而只要能让这些女施主们听完故事之后，能明白一些时间的道理，那么相信我佛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至于为什么你们的法海小师弟，怎么会知道了这种事情？他是一个有宿慧的人，这点你们不用去纠结。”
听到这里，法能与法净二人默默的点了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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