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经人不写日记
“景佑三十年，庚子年，三月十八，晴。
“还有几天就要会试了，神都的客栈住满的各州郡府的赶考书生，其中不乏有修为的儒生。总之现在治安压力大了很多，连我这个朱衣使都要上街巡逻了。嗯，今天抓了几个小偷，果然外地人多了，不法分子也就来了。
“但不能说外地人多了就不好，我也是外地人啊，而且这几日神都比以往更加繁华了，不仅多了往常吃不到的小吃，说书先生说的内容也大多变成了各地的趣闻，挺有意思的。可惜没时间去呀。嗯，有点想辞职不干了，但是干什么好呢？
“要不写书吧？好歹我也是个格物境的六品儒生，当年老师也夸我是个读书种子，可我实在是不喜欢整天抱着书啃啊，还是修剑简单。算了，写书太累了，而且还危险，万一有读者寄刀片呢？
“要不做个游侠仗剑江湖？凭我的本事只要不去招惹那些大佬应该翻不了船，但好像做游侠更苦？经常风餐露宿不说，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也不适合我这样的美男子啊。
“好吧，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怕被子衿姐打。”
“景佑三十年，三月十九，阴。
“今天神都各处的官府告示墙上都张贴了关于万县伯一案及惩处的榜文。大概内容就是万县伯父子秋后处斩，相关恶仆受刑后流放南疆、崖州岛，女眷充入教坊司，无关的仆人、丫鬟遣散。
“抄家的巨款一半用于补偿被拐的女子和孩童及他们的家庭，被卖到青楼原意离去的，官府予以赎买，无家可归的官府负责安置。
“嗯，这要的处置很合理，皇帝的确仁慈，只是可怜了神都府衙的人了，听说这几日他们都要到戊时（注：晚上七点到九点）才放衙，再想想自己，唉，要好好反省自己了，高帝不是说过嘛，吾日三省吾身，我至少要一省才是。
“另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睡得特别好，要不是子衿姐的贴身丫鬟月娥来叫，自己都要点卯迟到了。我比较好奇，子衿姐白天都在六道司，小丫鬟一个人在家干嘛，回来后又见不到她人影。”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一，晴。
“昨晚去了醉生楼，找的是香巧姑娘。香巧姑娘的学识很渊博，和她聊天不用担心她听不懂，不论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上，而且她还收集了很多话本，我们一边聊剧情一边看话本，居然一点也不犯困，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了，改天请她一起去听书。
“还有，昨晚原本是要叫子衿姐陪我一起去的，但是她被寿昌公主叫走了，唉，还好我是个自律的人，至今守身如玉。
“好开心，今天休沐，原本打算叫上子衿姐和子怡姐三人去郊外踏青的，可惜一个又被寿昌公主叫去了，一个在武盟有事，只能喊上傲雪妹子和小满枝了。没想到小满枝竟然和傲雪成了好朋友，应该是上次结下的交情吧。
“春寒时节已过，大地上逐渐变得绿意盎然。和煦的春风轻轻摇着岸边挺拔的杨树、亭亭玉立的柳树。柳丝轻摇，梢间微点水面，漾起泛泛涟漪。绿杨烟外晓寒轻，杨柳堆烟，满眼的是无际的嫩绿，感受着沁脾的清爽和温柔的抚摸。
好了，不在用景色描写水字数了。
“我们在岸边烧烤，一展我的身手，吃得我们三人满嘴流油，嗯，小满枝吃得特别开心。傲雪妹子也很贴心，用她柔若无骨的柔荑玉手安抚了我烤了整整两个时辰肉的疲惫身子。天哪，我几乎花了半天的时间在烤肉！下次一定得带足够的糕点才敢和满枝去踏青了，她实在是把我吃怕了。
“其实我还看到了很多长相甜美、文静的富家小姐结伴在岸边赏景，但我知道她们总是在偷偷看我，即使外面的传言让她们对我避而远之，但依旧馋着我的盛世美颜。唉，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我还注意到成群结队的书生聚在一起，有的神采飞扬，有的苦着一张脸，有的神情紧张。还有四天就要会试了，出来放松心情也挺好的。”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二，雨。
“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的，今天一早就下起了绵绵春雨。虽说春雨如油，但下雨天总是不想出去，正好把堆积的几天的公务给做了。然后又是一阵无聊，大家都很忙，有的外出执行公务，有的冒雨巡逻，只有自己无所事事，好吧，幸好那天向香巧姑娘借了几本话本，那些小说家写的东西可真有意思，就是太短了，就不能学学高帝吗，都当皇上了，还写了《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等好几本长篇话本。
“今天收到两封信，一封是老熊的，他两个熊崽子好像小名叫什么熊大、熊二的，信上说他俩食铁兽血脉觉醒很顺利，还寄来了一坛熊族特产蜂蜜，不知道是什么蜂酿的，甘甜如醴、晶莹剔透，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蜂蜜。
“另一封是君杰兄长的。自兄长考取状元自愿在外做官，分别已经有五年多了。我在稷下学宫梅苏夫子求学的那两年，君杰兄长对我特别照顾。信上说再过半月他要回京了，那我要好好给兄长接风洗尘。”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三，雨。
“今天尽管下雨，但我实在是坐不住了，在茶馆里听了一天的书。前前后后有四个说书先生再说书，但我觉得还是南风先生说得最好，不仅能模仿好几个人物的对话，而且对气氛的烘托处理的最好，尽管故事情节不是最精彩的，但禁不住引人入胜啊，难怪南风先生是神都说书先生中最受欢迎的。
“还有两天就要会试了，整个神都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大街小巷中书生的身影几乎看不到了，肯定在临考备战吧。”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四，雨。茶馆听书。”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五，阴。
“雨停了。下了三天雨，感觉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明天就要会试了，朝廷很重视，我们六道司也被分配了维护秩序的任务，由我带领五十人在贡院巡逻。
“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比较闲吗？肯定是妒忌我长得帅、年轻有为又能力突出。”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六，晴。
“今天开始会试，今天是第一场，考诗词和经史子集。一天都在巡逻。有几个考生在搜身的时候搜出了小抄，其中有一个竟然纹字在大腿上，还有一个竟然在一粒大米上刻了密密麻麻数千字，看来是找了高手。我也在外面抓到了几个欲图帮考生作弊的小虾米。”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七，晴。今天没有考试，茶馆听书。”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八，晴。今天会试第二场，考时事策论。今天考生老实多了，没有人被查出作弊，但我在巡逻时抓到一个试图接近考场的开山境的五品武夫，动静有些大，不下心损坏了一件房屋，那个人看来是载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景佑三十年，三月二十九，晴。今天没有考试，茶馆听书。独孤凡啊独孤凡，你怎能如此堕落？今天是本月最后一次听书了。”
“景佑三十年，三月三十，晴。今天是三月最后一天，也是会试最后一天，考治国策论。今天很平静，只不过考生出来时有的自信满满，有的失魂落魄，还有几个竟然仰天痛哭，看来是受到了打击。”
独孤凡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了书，只见封面上写着，独孤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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