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何去何从
陈如海在郑州住了二个星期，在这个过程中，他徒步到黄河边三次。
手机收到很多信息，有过很多次电话。虽然他接电话，但是并没有说在哪里。除了韩菲与公司的同事知道他不在桂林之外，家里人什么也不知道。当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在外面是怎么生活的，又怎么工作的，所以他即使去了哪里都不会引起怀疑。
他思考着如何与韩菲相处，以及要不要去找湘羽洁。他没有想通，最后干脆不想了，每天都散步，不过因为靠近工地，他的宁静也便不宁静了。他几乎有点后悔当日来看房，没有留意到工地会带来影响。
除了有工地在施工之外，一切都很好。
他所租的是一个平房，有点像合院的。是个农村，但开发商已经伸手过来了。所以村中的房也可能租给工人。
他早上去散步，因为这个时段泥头车没有那么多。之后便在房里构思着小说。后来这些构思的内容，他再一步扩展。为了不让以前构思的内容浪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二将它们融入了和湘羽洁共同写的小说之中。
那时用的是笔来书写，因为没有其它事可以做了。至于他为什么要写小说，却是无意之举。他想脱离一下现实，思绪去到另一个虚构的世界中，而这个世界由他主宰着。他本来想再次写剧本的，又想起《风叶春》，想起它，便想起湘羽洁。他不去想任何熟悉的人，所以他决定构思小说。他写了几万字，用笔写实在太累了，后来他只写了大纲出来。如果他早点把他所写的东西发表，兴许会一战成名，但他只是写在笔记本中。甚至在回去之后，搁置了。
于是他到郑州真的像是隐居，什么都没有做。住了三四天后，“何去何从”来了，她还真是一个女学生，暂住在他隔壁屋。在网上聊了这么久，她见到他还是吃了一惊。她以为是一个大叔，现在一看就像她的同学一样，年轻。
他很闲，而她又来郑州偷懒，于是她每天吃完早餐便跑过来和他一起去散步。散着步，聊的话题也多了一点，他很平易近人，问他什么，回答什么。因为她还没有毕业，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对广东，也很好奇。中原没海，她又会问大海是怎么样。他则说：“你不是说四海为家吗？怎么连海也没过？”
她不好意思了，她的四海为家，大部分是在河南。他们就这样散着步，聊着聊着，她越来越放松了，有一天她很直接地说：“海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大叔的形象，没想到你，看着这么年轻，这么英俊。”
陈如海听得不好意思了说：“过奖。不敢当。我还没有老。”
她又八卦地问：“你结婚了没？”
陈如海说：“我回答过你了。怎么，要介绍女朋友给我认识？”
她嘿嘿地笑，说：“是啊，是啊。她就在你面前，正在和你说话。你觉得她怎么样？满意吗？”
陈如海苦笑地说：“小屁孩，不要乱说话。”她笑得花枝招展的，也不再深入说这个话题。她回到这里，也是为了写论文，反正她到处走，也不说是什么专业，一个劲要他猜。他懒得猜，甚至懒得吃饭。
她回来几天发现他都没有吃过饭，天天啃着馒头和水果。她笑着问：“你是来减肥的吗？我不觉得你胖哦。再瘦一点就不帅气，再瘦就变成竹竿了。”
他笑着对她说：“懒得煮了。附近也不有什么饭店。好在你这有冰箱，我买了好几天的馒头，慢慢啃。”他没有开车来，一千三百公里的路，他没有这个激情。所以他一次性买了很多馒头和水果放在冰箱。她摇了摇头说：“这样可不行，喜欢吃什么？我请客。”
他说：“你的地盘，你做主。”
她非得要他说，所以继续问：“说吧，喜欢吃什么？”
他说：“喜欢你炒的菜，你煲的汤。”
她嘿嘿地地笑了：“你都没有吃过。”
他也故作认真地说：“所以今天你要煮。”
她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不会煮。”
他说：“嘿嘿。不会煮，还要请客？”她哈哈大笑地说：“不会煮，可以学啊，我现学现煮，现炒。”
陈如海只当她说玩笑的，也不当真。没想到傍晚她当真叫了他过来吃饭。当他以为是吃饭的时候，她端出来了一锅粥。他指着这个粥问：“这是饭？”
她不好意思地说：“本来以可以炒个菜什么的，谁知我炒了一碟，连自己也吃不下。知道你是广东人，所以我上网找了一下食谱，结果找到了砂锅粥怎么煮。这个方便，所以就弄了这个。别嫌弃，这是我第一次煮这样的粥给别人吃呢。若不是我姑姑出去了，便叫她做饭了。”陈如海苦笑地说：“就我们二个人吃？这也太多了。”
她嘿嘿地说：“吃不完放冰箱。”
她把买的所有菜都放了下去，菜比粥还多，味道也有点怪。而他吃了这么久馒头，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喝粥像喝水一样。结果吃着吃着，有点反胃，冷汗直冒。
她察觉了他的反应，连忙问：“吃不下？”
他急忙地站起来说：“是的。头有点晕，有点反胃，我去洗把脸。”
陈如海几乎是跑去厕所的，一到厕所便吐了刚吃下去的粥，即使喝酒也不曾如此吐过。他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吐完了，在水龙头下洗了三分钟的脸才出厕所。
她听到他在厕所呕吐的声音，手脚都乱了，一直在问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他没法回答，直到出了厕所，他才说：“不用叫医生。我看是太久没有吃油腻的东西了，这一下吃进肚子，承受不了。你的粥又过于油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看到他满脸倦容，几乎要哭了，便说：“要不煮面给你吃。”
陈如海说：“不用了，我先回家躺一下。”
他头重脚轻地回到房间，几乎无力脱鞋。刚才吐得有点猛，把衣服也弄脏了，便又挣扎去洗澡，洗完澡躺卧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朦胧中听到有敲门声，也听到手机在响。他没去开门也没有拿起手机，继续沉睡。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了，这时陈如海拿起了手机，是她。
她问：“海哥，好点了吗？”
他说：“你不打电话过来，我还会好一点。”
她嘿嘿地笑了起来：“生气了？”
他说：“我睡得正香，你打什么电话？”
她说：“我敲门你又不应，怕你出事呢，又不敢大声叫你起来，所以只有打电话了。”
他笑了一下，说：“我没事。你早点休息。”
她撒娇地说：“又是这句话。”
他说：“你还想我说哪句话啊？”
她说：“我都表现得这么直白了，你为什么不追求我？除非你不喜欢我？或者说，你讨厌我。说，是不是？”
他愣住了，说：“怎么扯到这方面来了？小丫头，别乱说话。”
她哈哈大笑地说：“看来你真是没事了，刚才我开玩笑的，就看你的反应是怎么。反应很好。既然醒了，开门吧，我煮了素面给你，没什么油的。”
她端过来的面，不是没有什么油，是根本没有油。他苦恼地着这些面，第一次吃没放油的面。盐又放得多了，咸到他不得不倒了开水进来冲淡味道，这下更没有油水了。
看着苦瓜脸地吃着面，她说：“不好吃？”
他说：“要不你尝一下。你的手艺比我的妹妹差的不是一百里，是十万八千里。”
她嘿嘿地笑着说：“一点也不顾我的脸，这样说话。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
他说：“你若想让那个蠢蛋男朋友离开你，最好先煮一桌菜给他尝。我包管他离得远远的。”
她捶打一下他的肩：“越说越过分了。”
他说：“我实话实说。”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把这些面吃完了，实在太饿了。刚才把没有消化的馒头也吐了出来。
她说：“既然我煮得这么难吃，你为什么吃得一干二净的？”
他只说了一个字：“饿。”
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轻声地说：“刚才你说你妹妹的手艺比我好十万八千里。我可不相信。”
他说：“信不信由你，我妹妹完全可以当厨师。”
她说：“哼，我不信。有机会让我尝一下你妹妹做的菜。我才信。”
他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可难了。”
她盯着他说：“为什么会难呢？”
他说：“我一年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尝到她炒的菜。”
她笑着说：“那过年时，我去你家，这样不就可以尝到了吗？”他不说话了。
她本来笑容满脸的，现在见他不说话，眉头紧锁，笑容也消失了，说：“你不欢迎我？”
他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还是安心写论文吧，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追问：“我想的是哪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我怎么自己也不知道的？”
他叹了一口气。
她憋着一口气，最后面红地说：“我讨厌你。”说完，转身离开了。走到半路，又跑回来拿煮面的煲。他看着她满脸怒容，心有点不忍，想说句什么话，又没有说出来。
晚点的时候，她发信息过来：“海哥，还饿吗？”
“不饿了，多谢你的面。”
“我不讨厌你。忘记我临走时说的话。”
“你临走时说了什么话？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讨厌。”
“早点休息。”
“海哥，觉得我为人怎么样？还有，我不丑吧？”
“你很好啊。自然也不丑。”
“不丑，是不是漂亮的意思？”
“你想说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嘛。”
“你漂亮，青春活力，又阳光。很好。”
“拍马屁不是这么拍的。”
“你不是马。”
“我人又好，还漂亮。是不是会有很多男生喜欢呢？”
“当然了。会有很多男生喜欢你的，包括你的蠢蛋男友。”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早点休息。”
“又是这句话。”“我困了。你不休息，我休息。”
“这很多男生当中，包括你吗？”
“······”
“不包括吗？”
“我不是学生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好睡一觉，便不会这样想着你现在想的意思了。”
“没这么神奇。”
他不再回信息了，他心里暗暗叫苦。第二天早晨，她的姑姑还没有回来，她依然在吃了早餐后找他一起去散步。每天这么闲的日子不会有很多。
她也没有忘记昨晚发的信息。事实上散步是为了继续昨晚的谈话。
陈如海无法拒绝别人找他谈话，他控制不了别人。
他可以劝其它人不要爱另一个人，但却劝不了别人不爱上自己。
她会说其它人说过的话：“我不够好么？”
他也会重复另一句话：“我不太了解你，你不太了解我。你或者很好，而我或者很不好。你还小，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人。”
她会说：“那么花时间去了解啊。”
他说：“我并不希望你会伤心。”
她说：“只有一个选择，会让我不伤心啊。”
他说：“遗憾，没有这个选择。”
她有点着急地说：“别那么快急着拒绝啊。我毕业了去找你。然后花时间让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行吗？”
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会这样啊，我不过是……”她说：“有缘就能相见，我相信我们是有缘的。否则我们不会在一起散步。本来我也不准备回这里的，也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回来。所以，上天让我们见面的。”
他哭笑不得，心中突然一想，把手机中的相册拿出来，递给她。她狐疑地，声音有点颤抖说：“看什么？我不看。”
他说：“你还是看一下为妙。”
相册中有韩菲和她儿子的合照，也有他和她儿子的合照。
她看了几张，然后叫着说：“你又说没有结婚？存心玩我是不是？”他随她脱口而出来诅咒的话，慢慢收起手机。她说了几分钟，突然不说，突然问：“她们真是你的妻子和儿子？”
他反问：“你觉得呢？”
她说：“什么我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到底是不是？”
他沉吟了几秒，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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