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放人
顾凤寻笑了一下,随手拿起茶盏拂了拂上面的热气,轻嗅茶香,而后才道:“算是运气吧,我也不瞒少傅大人,秦皇派出来联络吴皇的人,被我截住了,我看到了秦皇的国书,为了两国联盟,秦皇竟然肯舍出皇子,若我是吴皇,没有理由不心动。”
当初他还一手导演了刺吴的戏码,给两国联盟制造事端,可惜后来他离开得急,后续的事情并没有跟上,有些细节处没有处理妥当,想来吴皇不用多久就能反应过来,行刺的刺客,绝对不可能是秦皇派出来的。而赵昊派出刘晖,迟迟不见归去,还闹出一场刺吴的事来,肯定也会反应过来,重新派人往吴国去,两下里一接头,就什么都清楚了。想必他在越国风生水起的时候,秦、吴也就联盟之事达成了默契。
不管是越投西楚,还是秦吴联盟,两件大事都足以改变五国分立的格局,说到底都是天下大乱的前兆,一旦这两件事爆发出来,最先倒霉的,毫无疑问就是楚国了。
“你截获了秦皇的……”岑焉惊愕非常,到底有国士之才,这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两圈,就立刻反应过来,“当日陛下遇刺,是你所为?”
顾凤寻既然开了口,自然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淡然道:“可惜我遇急事不得不离开吴国,事半而功废,否则,两国联盟必不能成。”
“你你你……”岑焉指着他,气得浑身发颤,“你好大的胆子。”
顾凤寻放下茶盏,轻笑道:“莫非少傅大人要治我谋逆之罪不成?可惜,我已非吴臣。”
岑焉也知此时是办不了他的,恨恨一拂袖,骂了一声“竖子”,而后才冷不丁道:“刺杀之事,绝非你一人所为,谁帮的你?”
这个帮手不找出来,岂不是顾凤寻想刺杀陛下就能刺杀陛下。食君之禄,此事,他绝不容忍。
顾凤寻这回却是笑而不语了。
岑焉也知道他不可能告诉自己,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我自己查,你在吴国能认识几个人……”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红先生?”
然而不等顾凤寻有所反应,他自个儿又摇头否决了。“一个佞幸,没那等本事。”
顾凤寻心中暗笑,面上却不露,起身拱了拱手,道:“少傅初抵,必定琐事繁多,便不多扰了,改日得闲,再与少傅大人把酒言欢。”
岑焉的思绪被打断,冷笑道:“等你能饮酒时再说此话吧。来人,送客。”
这是说顾凤寻“把酒言欢”之语毫无诚意,送客都不忘讥讽一把,虽说面儿上比往日老辣了许多,但骨子里,岑焉还是那个真性情的岑狂啊。
顾凤寻哈哈大笑而去,岑焉面色不豫的又坐了一会儿,挥手招来人,吩咐道:“跟着他,看他往何处去了。”
舍吴而就西楚,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如今落在了哪根高枝上。
顾凤寻出了驿馆没多久,罗锋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但见顾凤寻不以为意,他便没有动手,不过行到半路,跟踪的人又没了踪迹,显然被人悄无声息给截了去,在西京里有这能耐的,大抵就是西镇抚司的人了,连忙说给顾凤寻听。
顾凤寻顿时乐了,猜出西镇抚司多半是盯着驿馆,结果发现驿馆里居然有人来盯韩王幕僚的梢,于是就把人给截走了,想着岑焉大概又得吹胡子瞪眼,于是就在路边寻店家借了纸笔,写了两个字,又印上了凌寒的那枚玉指环上的印记。
“随便找个人,把这张条子送到苏如由的手上。”
若不把人给放了,回头岑焉准得大闹鸿胪寺。
罗峰虽是沉默寡言,但办事老辣,接了转身就去敲了一个正在街上欺负人的、明显是某家权贵的纨绔子弟一记闷棍,把字条帖在人脑门上,套进麻袋里。然后绕到西镇抚司的后墙处,把人扔了进去,等西镇抚司里的密卫反应过来,追出来时,他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追击无果的密卫回过头来打开麻烦,一眼认出这人是西京里出名的纨绔子,不敢忽视,赶紧将事情报到了苏如由处,那张纸条自然也一并送了过去。
也是赶巧了,这个时间正好卡在苏如由才一头雾水的从凌寒那里回来,脑子里还盘旋着“他什么时候配合过那人行事了”的疑问,结果这纸条就到了他眼前。
“放人。”
当头两个字,没头没尾的,让他摸不着头脑,再一看后面的印记,卧槽,之前一直不出现,他才跟殿下告了黑状,结果这印记就来了。
耍人玩呢。
苏如由捏着纸条,差点儿生生将纸条捏出窟窿来,才猛的喝道:“去查,今天抓了什么人?”
这一查,就查了好半日,原因无他,今天已经是凌寒登基大典的前夕,秦吴越的使节团都到齐了,为防生乱,西镇抚司密卫全体出动,在西京城中各处巡查,稍有可疑之人就给抓了起来,着实是抓了不少,查了好半日才终于查到了其中一个是从吴国使节团所在的驿馆里出来。
不用说,就是他了,换成别人,也犯不着那人专门来递条子,直接下面使点钱就能把人捞出去了。只有使节团的人,才需要他这个指挥使亲自出面放人。
在岑焉发飙之前,被抓的人终于狼狈的回了驿馆,将经过向岑焉一一禀明。
岑焉面沉若水,将人挥退,然后一掌击在了身旁的几案上。能让西镇抚司指挥使出面放人,顾凤寻在西楚,果然是寻到了能让他步步生莲的舞台。
这样的人……这样的少年一旦有了可供施展才能的舞台,岑焉用力闭了闭眼,他几乎可以预见,又一个秦司空,即将横空出世。
乱世将出,此为大敌,不可……不防!
“少傅大人何故动怒?”
吴国三皇子齐冲正好从门外路过,听到动静,伸头一看,见是岑焉,便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吴国使节团初至,副使忙得团团转,正使却是甩手掌柜,闲得在西京里逛了一大圈,直至此刻天色将晚才舍得回来。得亏西楚正处于国丧中,各处的花楼红馆都歇业三个月,否则,齐冲才舍不得回来,还想见识见识西京的花红柳绿呢。
岑焉将隐隐作痛的手缩进宽大的袖袍里,面不改色,道:“三殿下看错了。”
“哦。”齐冲也不以为意,“那就当是我看错了。没什么事,我去休息了。”
看着齐冲一摇三晃的走了,岑焉眉间一皱,拧出个川字来。吴皇虚晃一枪,封了他为太子少傅,惹得几个成年皇子一个个的蠢蠢欲动,结果直到现在,吴皇也没有册封太子的旨意下来,于是几个成年皇子又渐渐沉寂了。皇长子和皇次子如何且不去说他,就说这位皇三子,简直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趋势,走狗斗鸡,眠花宿柳,整个儿就是纨绔之相。
可偏偏,吴皇钦点了齐冲为正使,代表吴国出使西楚。当然,适逢西楚新旧交替,这次的出使任务,就是贺西楚新皇登基,吴国派出一位皇子,也是按着惯例来的,但问题是,随后吴皇就又点了岑焉为副使随行,这消息一出,吴国差点儿没掀起惊天巨浪。
使节团里,正使代表的是一国颜面,而副使则是替正使保驾护航的,换句明白儿的话,就是如果不出事,出使成功的功劳,就是正使的,如果出了事,那背锅的就是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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